文艺比赛

    食堂里,苏柠和谢高莉坐在一起吃着味同嚼蜡的晚饭,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以及Q- Q号,方便以后联系。

    “奥五?这你Q的昵称?”谢高莉愣了两秒,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还会说安省的方言?你是安省哪里人呀?”

    看到谢高莉两眼发光的样子,苏柠有些害羞地缩了一下脖子:

    “我是灵山过来的,离这里可远了。”

    “好巧,灵山的!我外公就是灵山人!那我们可以用安省话交流呀!太好了,我来这个学校还没发现会说的人,你可是第一个呢。”

    “嗯,快吃吧!我们还要上晚自习呢。”苏柠用筷子扒拉着饭碟里的黄焖鸡米饭,脑袋里还在反复想着那天在校医室里柯栩然问她的那句话。

    “你相信命运吗?”

    她其实很想相信,但是去年发生过的事,让她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奥五是什么意思呀?”王腾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们背后冒了出来,手里拿着打来的饭和海带汤,直接坐在了苏柠右边的空位。

    “意思就是,形容一个人颜值很高。比如,可以形容你。”

    看着谢高莉一本正经地胡诌,苏柠笑得把刚塞进嘴里的米饭喷了出来,心想:奥五是“黑鱼”,形容一个人很黑很屌丝的意思啦!

    苏柠一笑跟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停不下来,把王腾肆和谢高莉都吓到了,摇着她胳膊说:

    “你怎么了?看到我这么帅的人就高兴成这样?”王腾肆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于是戏谑地制止她。

    “是啊,就是因为你帅得太奥五了。”谢高莉继续阴阳他,然后赶紧把剩下的饭倒了,拉着她就往八班教室跑,但被王腾肆拉住了校服外套:

    “学妹,加个Q呗,我是学音乐的,志愿是报央音。过两个月会在学校礼堂举办个人钢琴演奏会,欢迎你来参加啊。

    以后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尽管使唤我啊。”

    在加了王腾肆Q- Q后,谢高莉打开了他的个人空间,发现置顶的是一张他穿着黑色西服、和一个娇小玲珑的长发女孩的合照,心里有些失落。

    晚自习的时候,陈路让柯栩然带头给大家轮流发各科课本。柯栩然一脸黑云,不知道是谁招他惹他了。

    “他这是怎么了?”苏柠好奇地塞了个小纸条问谢高莉。

    “可能是他路过食堂的时候、看到王腾肆和你坐得近,还摸你的背,就吃醋了。妈呀!”谢高莉想到了什么,激动地写了回答。

    “啊?但我也没看到他来呀。”苏柠看了纸条、连忙撕了,给谢高莉做了一个撇嘴的微表情。

    “咱们班一共是61个人,那么各科课代表所负责的哪科成绩若是在这学期掉出年级600名以后,下学期就撤销掉他课代表的职务,重新选人。班长和副班长也是一样,按照期中和期末成绩来决定下学期是否能够继续担任。

    每周的值日生一共两名,是按照学号来分配的,比如下周开始就是1号和2号一起。大家听明白了吗?”

    陈路腰上挂着小蜜蜂,宣读着班级纪律规定。大家机械地回答:“是。”

    “16号是谁来着?就是要和我一起做值日的?”

    当副班长黄羽晴把厚厚一摞的各科课本压在她课桌右上角时,苏柠赶忙问她。

    黄羽晴扶了扶眼镜,冷冷地瞥一眼眼神清澈的苏柠,目光毒辣,像是在打量她的长相。然后轻轻拿出兜里的姓名表念着:“16号是马向芦,坐你后面一排的男生。怎么了?”

    她回头一看,后面一排只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原来他就是第一个起哄她和柯栩然的那个男的!

    “天呐,这也太不给力了!真想换学号,不想和他一块。”懊恼无比的苏柠趴在课桌上,这下连提前翻看数理化课本的欲望都没了。

    不过,她发现了一个新鲜事:黄羽晴似乎很嫉妒她。不会是因为她和柯栩然走得近吧?难道她喜欢柯栩然?

    哈哈,这世界真是很离谱。明明她只想默默无闻地过完这三年,结果从入学第一天开始、她就成了八班“瞩目”的对象。真是讽刺!

    当柯栩然和黄羽晴都确认班上每个人都拿到课本后,就走到讲台上,由柯栩然大声宣读:

    “9月28日是学校庆祝中秋国庆的文艺表演比赛,校长规定每个班级都要准备两个文艺表演节目,一个是班级全体同学参加大合唱或者舞蹈表演;另一个是专门挑两名同学单独编排表演节目、代表班级参赛。

    如果有文艺方面的特长的同学,可以今天开始、截止到9月15日,都可以来报名!”

    这下班里炸开了锅,互相讨论谁会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之几乎没人敢主动报名参加单独的表演节目。

    “都看着我干嘛,反正我是除了数理化啥也不会,和文艺青年这辈子都不沾边。”苏柠作为文艺委员,自然注意到了其他人的指指点点。

    “真可怜!其实我们班上还真有一个会弹吉他和钢琴的,你猜猜是谁?你肯定猜不到!”一旁谢高莉眼神瞟向讲台跟前。

    “谁啊?”顺着谢高莉的视线,苏柠秒懂:“不会吧?难道是黄羽晴??”

    黄羽晴一脸肃穆,看上去散发着一种教导主任的气息,怎么都不像是玩乐器的!

    “对啊,其实我昨天和班里的几个男生八卦一阵、才知道的。她好像就是因为中考乐器加分,才能来这个学校的。我当时也惊掉大牙了!”谢高莉使劲憋笑,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你猜,黄羽晴会不会参加这个节目呢?如果会,她会找谁搭档呢?”苏柠突然很害怕柯栩然会对黄羽晴的特长刮目相看,潜意识里希望她别去。

    “嗯,我跟你赌两包辣条,黄肯定会找柯栩然!”谢高莉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

    “黄眼界这么高,肯定看不上我们班上的其他男生。”

    整个晚自习,由于还没上正课,陈路也不在教室守着,干脆回自己办公室了。因此班级纪律都由柯栩然来管。

    苏柠一直忙着给谢高莉和马向芦讲物理必修一的几个考点,完全没注意到柯栩然在干什么。她一聊起数理化就忘了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十点,下自习了。

    教室里的人一个个散去,苏柠背着书包也慢悠悠地走回教室宿舍楼。

    在一楼楼梯口,她看见黄羽晴在和柯栩然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分开走了。

    快要走到连着宿舍楼和第二教学楼的保安室铁栅栏时,柯栩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等我一下!你住哪里呀?”

    “啊?我就住在这个宿舍楼A栋。怎么了?找我有事?”

    “嗯,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参加文艺表演?”柯栩然抓耳挠腮的,不敢正眼看她。

    “啊?拜托,别这样。你明知道我没有任何文艺细胞的!你想让我上台做什么?演哑剧吗?”苏柠噗嗤笑出声来,连连摆手。

    “你还会演哑剧?”柯栩然傻笑着,犹如发现新大陆一般、脸都快凑她鼻尖上了。

    “我不会啊,只是开个玩笑,我是真的啥也不会!”她正要跑出学校后门,就被柯栩然一把拽住左臂:

    “如果我和你说我的一个秘密,你能屈尊和我一起上台表演吗?”

    苏柠警觉地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碰到他们班的熟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放开我!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

    忽然,柯栩然拉着她就跑出了那道铁栅栏,穿过链接学校后门的一条隧道,直到来到外面的一条小吃街才停下。

    “怎么了?你看到谁了?”气喘吁吁的苏柠没来得及思考,狠狠地伸出拳头锤了几下柯栩然的胸肌。

    “我爸,他、来学校找我了。”

    柯栩然半个身子倚靠在一颗梧桐树上,喘着粗气说着。再加上夜市热腾腾的烧烤散发出的热气、和LED朦胧的灯光照在他立体的眉骨与眼尾上,显得他整个人格外蛊惑。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凝视对方,氤氲着一种野蛮生长的氛围感,将二人包裹,将他们与擦肩而过的路人隔离开来。

    苏柠被他盯得有些脸红,第一次主动开口关心他:“你的秘密,其实谢高莉和我说过,是和你家里人有关的。”

    “她呀,啥也不懂,别被她带偏了。”他轻蔑地笑了一下,“是不是和你说什么,我爸害了前一任校长的事?”

    “嗯。”她点头,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她全部在瞎扯,这不是真的。真相比这还残酷。”

    能有多残酷?这下彻底吊起了她的好奇心、也让她第一次开始心疼起柯栩然、并意识到:治愈他是远比想象中更难的事情。

    “除非你答应和我一起表演文艺节目,我才会告诉你真相。

    你不是正好想证明你的文科不差吗?机会来了。跟我证明啊!”

    苏柠咬咬牙,浑浊的目光变得锋利起来:“好!我答应!表演什么节目呢?”

    他们漫无目的地沿着小吃街右侧走着,来到了一家文具店。

    柯栩然迈进去转了一圈,很快地拿着两本空白日记本走了出来。他咧嘴笑着,递给了一脸懵的苏柠:

    “你喜欢写日记吗?我希望能看到你每天都写日记,这样可以提高你的文笔。”

    “啊?你觉得我像是会写日记的人吗?”苏柠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要写日记,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每天要写什么。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现在的人都在网上写日志blog之类的,不需要买本。”她正想回绝,但一瞅柯栩然那副哀怨的眼神,就赶紧改了话:

    “好,就当是一起提高作文水平吧!但我不知道每天写什么,你能给我点思路吗?”

    “嗯,要不你可以每天都记录我的事,我记录你的事?比如我每天遇到过什么人、穿什么颜色的鞋子、背什么样的包、换什么颜色的球服、喜欢或者不喜欢吃什么……

    这样对你来说已经最简单了。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写好的!”

    他少年感十足的笑容实在是太让她没有抵抗力,于是勉强收下了日记本,就算是默许了。

    “明天下午六点,我们在学校西门那边的体育馆大门见。我爸应该走了,我先坐公交车回我妈家了。你也回去吧,以后再来约你玩。”柯栩然摸了一把她的刘海,准备离开。

    “我都答应你了,那你爸爸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详细告诉我?我想知道。”苏柠生怕他食言,忧心忡忡地让他许诺。

    “明天告诉你!放心。”

    这时,下起了滂沱大雨。周围几个烧烤摊的老板都开始陆续抢救摆在门口的烧烤架和食材,那副慌张的样子惹得她忍俊不禁。

    苏柠赶紧将日记本塞进背包,生怕本子淋湿。

    趁柯栩然还没消失在她的视线的前一秒,她迅速拿起手机、拍下了他奔跑在雨中的背影。

    他跑向学校后门的公交车站,正好赶上了42路的末班车。

    那趟车的终点站,是通往丰市老城区的东城二巷。

    她以前就听父母说过,那里位于丰市郊区,相对穷困、工资比主城区的人低五到六倍,但物价也相对低。房价自然也比四中所处的高新区低至少四倍。

    因为那里房子租金便宜,也不乏许多来丰市闯荡的打工人挤在那里狭小的出租屋生活。

    他难道是住在那里?

    苏柠有些担心,如果柯栩然真的生活在东城二巷、会不会被当地一些不良少年带偏。

    她刚回到家,没带雨伞的她浑身淋了个落汤鸡。

    还没等她拿出钥匙开门、就接到苏柠妈妈范盈盈打来的电话、还不时传来麻将在牌桌上推搓的背景音:

    “函函,你到家了吗?我看天气预报,丰市这两天都有大暴雨,你可要记得带伞去学校啊!”

    “啊?我到了呀,你又在搓麻将吗?”苏柠语气有些不快地反问,一边打开了外面一层的防盗门,推开了里面一层没锁的网纱门。

    只要是里面没锁,就说明陈路今天晚上在家。不然的话,以她的防范心,不可能这么开着。

    “哎呀,妈妈和你姜叔就打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去了。”范盈盈的语气格外娇媚,肯定是和他这个男朋友姜叔感情不错,估计离二婚不远了。

    “你和我爸已经办离婚手续了?怎么你和姜叔发展得这么快?你们同居了?”

    “哎呀,你这孩子,大人的事你少管!你爸和我昨天刚办手续,抚养权落到我手上了。你放心吧,谁也别想拆散我们母女。”

    “老佛爷,请您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到底有没有同居?!”当苏柠开始对范盈盈阴阳怪气起来时,说明她已经很生气了。

    这下范盈盈开始害怕起来,语气变得严肃:“哦,还没,要等一年后、才和你姜叔住。我还住在咱们原来的房子!你的房间我天天都打扫,就等着你放假了回来住呢!”

    苏柠不是没有见过姜叔、姜联华。他虽然比爸爸苏铮平长得帅、个子高,但文化程度远远赶不上她爸。

    起码苏铮平还是本科毕业、是一家城建公司的文员,而姜联华就是一个退役拳击手,只有初中学历。

    真不知道妈妈跟着姜叔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打心眼里的不喜欢姜联华,但也不敢反抗母亲做出的一切决定。

    “您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没有的话我洗洗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军训呢。”

    “是这样的,国庆节你就不用回灵山了,你爸说了要亲自来看你几天就走。我还让他带上了我缝的针织衫和袜子给你,还有你爱吃的一些土特产。

    妈妈国庆要去签个加盟合同,很重要,所以没法看你。

    函函,别难过哦!妈妈爱你,拜拜。”

    说完,范盈盈便挂了电话。

    苏柠把对姜联华的恨、和思念爸爸的情绪都化作泪水,一边洗澡一边哭,让莲蓬头的水拼命冲刷自己的脸。

    陈路则全程将自己关在主卧室里,只能听得到她敲击电脑键盘的哒哒声,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柠。

    刚躺下来的苏柠,才忽然想起来和柯栩然的约定:每天要记录彼此的生活细节。

    于是她又爬起来,坐在书桌旁,打开手机上拍下来的照片,写下了第一行字:

    2010年9月3日,雨。我叫苏柠。

    今天,答应了新认识的同班同学柯栩然一起参加文艺比赛。

    他今天上身穿着白色校服短袖、下身穿着绿白条纹的校裤,笑起来非常有活力……

    她非常不好意思地把活力后面的“帅”字擦掉了,改成:

    “但是傻乎乎的,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哼!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越笑、就越让人心疼呢?”

    半个小时后,刚赶到家的柯栩然迫不及待地在书桌上写下了几行字:

    “2010年9月3日,晴。

    苏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孩,但那绝不是我想保护她的原因。

    正因为想让她重拾自信,才邀请她一起上台表演的。为此,我拒绝了主动邀请我的黄羽晴。

    她就像一颗含羞草一样,表面社恐、喜欢躲避,不讨喜。

    但实际上,她的善良如同含羞草顽强的生命力一般、治愈了我本该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心,向死而生。

    我愿意化作一朵牵牛花,在凌晨四点默默爬到她的身边,变得同样强大、才能配得上她。

    苏柠,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实在无法逃避自己的心:

    我喜欢上你了。

    我一定要留住你,无论生死、时间如何地流逝,都再也无法将我们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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