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碳酸钠在这个实验里起什么作用啊？”罗苏把练习册推过自己桌子，侧身往鞠清逸的方向凑。
“中和乙酸，溶解乙醇，增大乙酸乙酯的溶解度。”他瞟了眼题干，开启背诵模式，还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和昨天的题一模一样。”
罗苏有些尴尬地抽回书，随手摸了摸脖子，小声地“我记性不太好……谢谢你。”「他不会觉得我蠢吧，这么简单的问题，有点丢人，呜呜呜」
「她已经问一周了，纯纯自来熟？」
“嗯？最后一个是啥来着？”一旁的女生出声打破平静。
“增大乙酸乙酯的溶解度。”他转过身，正视那道清澈而愚蠢的目光，“你属鱼的吗？说了就忘。”说完他不自觉抿嘴笑了下。
“你自己太小声了，所以没听到后半句。”面前的少女一脸理直气壮，问心无愧，坦坦荡荡。
「其实我就是忘了，气势不能输」
“行，那你下次直接翻书，绝对震耳欲聋。”鞠清逸摊手，耸了下肩膀，没好气地继续写题。
“开玩笑的，有同桌我还翻什么翻，多麻烦。”罗苏把落在脖颈的马尾，用小手扒拉到身后，立马改口，一脸真诚再现。
“好了，写题吧。”鞠清逸不想和她再贫下去，用黑色的笔杆轻敲两下习题册。
“好的，同桌。”罗苏自觉闭嘴，冲他古灵精怪地比了个给嘴装拉链的动作，然后一秒回归正常。
「她属戏精的吧」少年的唇角小幅度向上生长，眼底的笑意分明，丝丝温柔在周身漫溢开来……
他斜后方的许瑞年，用手指抵着额头，挑眉看向两道身影，「相处得还不错」
「只是座位最好还是找时间再换一下」
眸光有些黯淡，细长的睫毛在垂眼时投下一片阴影，格格不入……
＜周六中午的食堂＞
许瑞年和鞠清逸端着餐盘，一前一后地坐下。
“下午放学打球吗？”许瑞年埋下头挑着京酱肉丝里的葱丝。
鞠清逸夹起茄饼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下次吧，有人给我推荐了一家冰粉店，说去晚了就没了，明天还不开门。”
许端年慢条斯理地，继续挑青椒炒肉里的姜丝，随口“什么店啊，让你球都不打了？”
“不清楚，只是听说了，不去吃后悔一辈子……”鞠清逸夹菜的手有些迟疑，目光微微上扬，面前的人正探究地盯着他。
“不会是罗苏说的吧？”许瑞年的小鹿眼里仿若含着一缕微闪的光，眼前人的社交范围，是他看在眼里的窄。
鞠清逸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他不会误会吧，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啊」“嗯，要不要一起？”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平时没两样。
许瑞年终于开始夹菜，表情温和得体，声音浅浅淡淡的“我下次再去，今天下午就算了。”「他应该还不喜欢她」
“她平时喜欢做什么啊？”思索良久，饭菜还没怎么动的他开始收集情报。
鞠清逸吃饱喝足后，把餐盘往旁边一推，微靠在餐桌上，“她嘛，好像是看书和打游戏吧。”
“她话多的时候一般都是语文课”鞠清仔细回想起来，眼眸微不可察地一弯“她很喜欢汪曾祺和沈从文的散文，好像还有个叫三毛的，三毛流浪记不是小朋友看的吗……”
“停一下，三毛是个女作家，不是头上三根头发的小屁孩儿。”对面的许瑞年有些听不下去，在他卡壳的间隙里插进话。
“反正文艺气息挺重的一女生，性格还挺开朗。”鞠清逸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就是遇到理科容易炸毛，给她讲题得仔细一点，要不然你会在未来回答无数次同样的问题。”「我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再看一眼，发现许瑞年听得聚精会神，察觉到鞠清逸有些停顿，还伸手拍了拍他“还有嘛，继续讲继续讲。”
「是我想多了」鞠清逸嘴角有些抽搐。
“她平时玩王者习惯走中路，本命安琪拉，这周一起上分，你总要来吧。”
“我常玩射手和打野位置，反正你全能选手，不会撞位置。”鞠清逸在脑海里已经开了一局来预演“到时候我跟她说你不太会玩，让她多去帮你，给你发信号之类的。”
“你还挺会的，有这方面的经验？”许瑞年一脸八卦地看着他，就差把‘我知道了’挂在脸上。
鞠清逸翻了个白眼，“我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啊。”
“好歹被人追过，这点伎俩见怪不怪了，你放心用！”鞠清逸回忆起初中被一个姓孙的女生缠上的经历就后怕，抬眼一看，许瑞年已经把春风得意马蹄疾写脸上，并陷入无限遐想中了。
「好一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戏码」
＜冰粉店＞
“就招牌豆花冰粉吧。”鞠清逸看了一圈让人眼花缭乱的名字，到头还是选择了招牌「忘记问她哪个最好吃了」
店面不大，却很有情调，暖黄色的光晕让人仿佛和十二月的寒冷完全隔开了
「好舒服的沙发，她当时会坐哪里？」
冬季的太阳下班得格外早，玻璃窗外的世界近乎昏暗，盏盏路灯彼此作伴……
“你的招牌豆花冰粉好了，请慢用。”
「小料挺齐全，蓝色花边的瓷碗还挺精致，看样子不错」
「有点晚了，吃快点」
……
「味道这么好？我之前在路边摊吃的算什么」
鞠清逸用舌头舔了下粘在上嘴唇的醪糟，海棠色的嘴唇已经冻得有些失去知觉，在冬天吃冰粉还是有点太冷了。
「冬天推荐冰粉店，奇女子」
「那我干嘛冬天来……」
「不清楚」
不一会儿，冰粉已经快见底了，他端起那只碗，微微昂首，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一点不拖泥带水。
高挑的背影消失在不知名的街角……
“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收拾桌面的店员姐姐看着碗底润泽的蓝字粲然一笑，熟练地擦完桌子后，端着碗去了吧台。
“运气不错，上上签呢，仅此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