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骆尚可第一天上班。骆尚可看着手里布料少得可怜的舞服,莫名有些羞耻,但看到周围“同事们”习以为常的神情,又觉得自己可能太矫情了。在邻班的再三催促下,骆尚可才慢慢吞吞地把衣服穿上,并在心里不断鼓励自己:“没事没事,就一次,你可以的。”
是的,骆尚可只用上这一次班,因为骆尚可跟其他舞者不一样,别人跳舞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他来跳这舞,纯粹是因为跟朋友打赌输了,来这体验生活而已。
“寻常舞者服布料有这么少吗?”骆尚可穿着舞服,被人蒙着眼睛带走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产生这个疑问。但很快就由不得骆尚可困惑了,被取下黑布条的时候,映入骆尚可眼帘的是一面硕大的镜子,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既无观众,也无摄像机。
“这是跳给谁看呢?”骆尚可心里的问号更多了,直到音乐响起,骆尚可才不得不压下心里的疑问随着音乐起舞,骆尚可是学芭蕾出身的,虽说钢管舞只是半吊子,但却比其他人多了几分柔美。舞毕,骆尚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运动白皙的身体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因急着换气而微微张着嘴露出了一节粉嫩的小舌,汗珠顺着脖颈没入开着v领的胸口,超短热裤也因为刚刚的舞动往上滑了一截,险些露出里面的平角内裤,以及有些凌乱的头发和因为舞动拉链滑开如今约等于没穿的衣服,无一不显露出一丝色.情的味道。骆尚可有些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正想开溜时却被去而复返的领班拦住了去路。
“你运气挺好,郑少想见见你。”邻班露出骆尚可今天见到的最温和的微笑,半强迫地领这骆尚可往一个包厢走。
骆尚可有些状况外:“什么郑少?我不想……”
骆尚可话还没说完,包厢门就打开了。整个包厢十分宽敞,斑斓的灯光打在碎玻璃拼接的墙上,折射出诡谲的色彩,桌上摆满了各种名酒的空瓶,盘子里都是吃剩的花生壳瓜子壳,骰子和扑克牌散落得到处都是,空气中还弥漫着烟酒和香水皮革混合起来的味道,让人十分不适。包厢里约莫坐了九个人,其中五个穿着华贵,剩下几个则穿着清凉坐在身着名衣的人怀里。但这些都不是让骆尚可愣神的原因,骆尚可之所以愣神,是因为包厢里赫然杵着一面巨大的单面镜。骆尚可这一刻才明白,自己似乎,被拉皮条了。
“郑少,人我带来了,那我先走了。”邻班说着,就想退出这个包厢。
“慢着,我要离开这里。”反应过来的骆尚可正想挤开领班往外跑,领班迅速往身边的安保使了个眼色,下一秒骆尚可就被敲晕了。
而沙发上的人皆是见怪不怪,一个长的肥头大耳的男人笑眯眯地问领班:“这个人背景简单干净吧?”男人一边说着,还一边不老实地用左手掐了掐左怀里男生的腰,用右手抚摸右边怀里的女生的腿,惹得怀了的两位美人嗔怪着轻拍了一下男生的胸口,惹得男生更放肆地和两位美人调情。
领班对近乎活春宫的画面视而不见,淡定地回答道:“郑少放心,我们凌霄会所不会砸自己招牌的。”
郑少听罢哈哈大笑,笑完还揶揄地看了身旁贵气的男生一眼:“也是,毕竟是宋大少的家产,我自然是放一百个心。”
被称作宋大少的男生瞥了郑少一眼,没接茬。郑少有些尴尬,正想让领班把骆尚可送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一个坐在角落,少有的没有美人在侧,一直兴致缺缺的男生突然开口了:“郑少,这个男生挺合我眼缘的,如今郑少也算是佳人在侧,能否把这个男生让给我呢?”
开口的男生有一头微卷的淡粉色齐肩短发,一对似一弯新月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右眼眼角下的一颗泪痣画龙点睛般让一双眼睛增添了一丝魅惑,微微翘起的鼻尖和如花瓣般柔软且色泽娇艳的唇瓣点缀在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更添几分昳丽。耳朵整体偏薄且没有耳垂。身形偏瘦,纤细修长的手指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身上宽松的黑色外套随着倚靠的动作微微滑落,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和一小截光滑细腻的肩膀。黑白色拼接的嘻哈裤搭配着白色长袜和黑色篮球鞋,右脚脚踝上却系着一根不合时宜的红绳。
男生开口后,气氛有一瞬间的沉寂。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的局面:“我们苏三少苏以辛难得要人,郑少又哪会不给呢?你说是吧?郑和光。”坐在苏以辛身边的温文尔雅的男子说话时擒着笑意,语气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郑和光表情有点挂不住,但还是笑着说:“那是当然,三少想要我自然不会抢,只不过三少你不怕嫂子吃醋吗?你之前可是都说要为嫂子守身如玉的哦。”
苏以辛百无聊赖地抿了一口酒,笑道:“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偶尔想尝点刺激的,不行?”
郑和光打哈哈:“也是也是,”说着看了领班一眼:“领班,就把这个男生放到苏三少房里吧。”
领班点头应下,和扛着骆尚可的安保们一起退下了。
苏以辛一口闷完杯里的酒,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那我就先走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让佳人久等了。”
身旁的温文尔雅的男生也跟着起身:“我去送送以辛。”
苏以辛笑笑:“那就谢谢斯诺了。”
斯诺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和我客气什么。”
两人走后,郑和光的脸彻底跨了下来,一直没说话的何若麟乘机上眼药:“这斯诺整天跟在苏以辛屁股后面,也不知道在神气什么。”
郑和光哼了一声,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身旁传来嗤笑一声,郑和光怒视过去,却见发出声音的是宋大少爷,气势不禁弱了几分。只听宋大少爷宋夜晨嘲讽道:“只敢在背后搞小动作,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真没种。还是说,”宋夜晨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笑容扩大了几分:“这是你们私生子的一种传承?”
“你!”郑和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还用力锤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宋夜晨好整以暇地看着郑和光的动作,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而一旁的何若麟则像乌龟缩回壳里一样缩在一旁,以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郑和光“你”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想动手又忌惮宋夜晨的家世,最后只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摔回座椅里面。宋夜晨看着郑和光“雷声大雨点小”的操作,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起身伸了个懒腰,藐视地看了一眼张若麟,然后不屑地看着郑和光说:“你那一拳要是敢砸我脸上我还算你有种,真不知道斯诺为什么要叫上你们两个,没劲。”说着,宋夜晨扯了扯手里的链条,牵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徒留郑和光在背后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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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斯诺,就送到这里吧。”苏以辛停在电梯口,转过身和身后的斯诺说道。
电梯的入口处,一道明亮的光线透过彩色玻璃窗,打在苏以辛身上,在衣领处折射出点点微光。斯诺抬手,想要拭去衣领处沾染的烟尘,却在即将触碰到苏以辛时,被苏以辛不着痕迹地避了过去。
斯诺心里有些可惜地收回手,随后指了指衣领处,说:“以辛,你衣领上有烟灰。”
苏以辛低头随意地拍了拍衣领,见衣领干净后抬头眼眸含笑地看着斯诺,说:“谢谢。”
斯诺看着苏以辛的笑颜,很想用手指细细描摹他的眉眼,犹豫片刻,最后却只是若无其事地将双手放进口袋里。
“那我先走了。”苏以辛朝斯诺挥了挥手,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传来意味不明的笑声,只听斯诺悠悠道:“又善心大发了?”
苏以辛身形顿了一下,偏头若无其事地朝斯诺笑笑,若有所指道:“怎么不是色心大发呢?”
斯诺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苏以辛没再搭理斯诺,转身走进电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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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尚可醒来的时候,视野一片漆黑,眼睑处传来的柔软触感,提醒着骆尚可自己正被绸布蒙住了双眼。想要抬手取下布条时,却发现自己此刻动弹不得,就连求救的呼喊最后都因为嘴里咬着口.球化作一声声呜咽。屋里的熏香闻起来有些醉人,闻久了身体愈发燥热。骆尚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小幅度挣扎起来,想以此挣脱身上的束缚。这时,房门处传来“咔嗒”一声,听着不断靠近的脚步声,骆尚可不自觉加大了挣扎的力度。可那磨人的脚步声不知为何在几步之外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一声清脆的“叮”声,似是银器轻微碰撞的声音。就在骆尚可猜测来人在做什么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那人又在靠近了。就在骆尚可想要继续加大挣扎力度的时候,来人开口了。
“我待会会解开蒙住你眼睛的绸布,你记得闭眼适应一下光线。”说话人的声音犹如风铃般清脆,因为放缓了声调染上几分柔和,像极了初夏吹过的微风,拂过骆尚可的心口,抚平了几分慌乱,声音的尾调却微微上扬,像小钩子一样引着人们去期待他发出更多悦耳的声音。骆尚可感觉到对方的指间擦过自己的头发,绕到脑后动作轻柔地解开了蒙住骆尚可双眼的绸布。骆尚可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却在睁眼的瞬间,连呼吸都险些忘记了。
温暖的灯光打在眼前人的身上,给眼前这位美的不可方物的人增添几分神性,一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盛满了笑意,饱满的唇瓣轻启,似是说了什么。可骆尚可已经顾不上对方的话语了,此时骆尚可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脑中清晰地回响着快的不正常的心跳声,一股热意爬上脸颊,瞳孔不自觉放大,倒映着眼前人的面庞。
他简直就像…“天使一样。”骆尚可不自觉喃喃出声。
“什么?”对方似乎没听清,微微倾身,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骆尚可这才惊觉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脸骤然爆红。紧接着反应过来阻止自己说话的口.球不知何时已经取下来了。骆尚可一方面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人,揣测对方的意图。另一个声音却觉得,如果是和眼前人春风一度,好像也不亏。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把骆尚可吓了一跳。骆尚可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对方看到骆尚可闪躲的眼神,以为他在害怕,声音更温柔了:“我现在解开你的绳子,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但希望你今晚能待在房间里,可以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解绑在骆尚可身上的绳子。
听到对方不会伤害自己,骆尚可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居然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落。骆尚可摆摆脑袋,把脑子里离谱的想法甩出去后坐起来揉了揉发红的手腕问:“既然不准备那……什么我,为什么还要留我在房间里?”
对方默了一会儿,说:“你就当是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吧。如果你不放心和我睡一张床的话,可以睡旁边的小沙发。而且我房卡可以暂时放你那边,你要是觉得不对劲随时可以刷卡走,你看这样可以吗?”
虽然对方的举止怪怪的,但骆尚可直觉还是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像天使一样的人是个好人,所以没思索多久就点头答应了。
见骆尚可答应,对方也是松了一口气。
骆尚可瞄了对方几眼,欲言又止。
对方看出了他的犹疑,开口鼓励道:“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不是太隐私的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
骆尚可听对方这么说,鼓起勇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言毕又觉得不自报家门不礼貌,补充道:“我叫骆尚可,骆驼的骆,时尚的尚,可乐的可。”说完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美人,祈求得到他的回应。
美人哑然失笑:“我叫苏以辛,以为的以,辛勤的辛。”说完,苏以辛走向衣柜,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骆尚可:“这是酒店的一次性睡衣,今晚你先对付着穿,等明早我让人送一套常服给你。”
“谢谢,衣服多少钱,我转给你吧。”骆尚可说着,想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舞服,手机还在员工柜里锁着。骆尚可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说:“我手机不在我身上,不然我明天转你吧?”
“没关系,转不转都行,反正也不贵。你先去洗澡吧,我开窗通一下风,领班点的熏香有问题。”
骆尚可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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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睡在小沙发上的骆尚可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清浅的呼吸声,渐渐进入了梦乡,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骆尚可意识到刚刚其实可以乘机先要到苏以辛的微信的。
“失策了。”骆尚可磨了磨牙,愤愤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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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微风吹起窗帘,一束光打在骆尚可身上,轻柔地唤醒了睡梦中的骆尚可。骆尚可掀起眼帘,却发现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而自己身上多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身旁还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骆尚可回到宿舍,脑海里却全是苏以辛的身影。在不知道无故走神了多少次次后,骆尚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于是骆尚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老肖,你消息广,我想和你打听个人,可以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谁?”
“苏以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