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孔夫人想左了。
孔任英在练习了四个月的控笔技法后,终于写出了一手能看的毛笔字。上一世,孔任英无意间点进了一个学习绘画的链接,在里面领了一套板绘技巧,其中之一便是控笔线条练习。她将那一套控笔技法拿来练习,效果竟然还不错。
于是,每日下午午睡后,孔任英都会拿出一块磨砂青石板,用毛笔蘸取清水,在石板上练习笔画。这石板原本是孔庙里的地砖,年久开裂。孔融下令让匠人翻修后,被废弃不用,堆在孔庙墙角。偶有一日,孔任英在游玩时发现了它,搬回家清洗一下,就拿来写字了,让孔哲哭笑不得,却又启发了他。
于是,孔家上下有写字需求的人都收到了一块这样的板子。孔哲向众人试验了一下,原本灰蒙蒙的青色底在遇水后变成浓黑,十分显眼。色差大、吸水、可反复书写、只需清水不用研墨,这些优点很快便让这种石板普及开来。孔氏一族借此又赢得了一些士子的好感。
听说自己家靠着写字板小赚一笔,孔任英撇了撇嘴,心道:若不是身小力薄,我就去改造造纸术去,比之蔡伦的技法肯定更先进数个版本。只可惜钢笔铅笔之类的书写工具过于精细,如无精妙大匠肯定做不出,且石墨和铱这两种矿藏并不好找,也不好提炼,否则她说什么也要提前让古人感受一下现代文明之光。未等孔任英构想完这些宏图伟志,她便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叮!完成特殊任务‘扬名士子间’,奖励积分50。”
啊?不是,咱不是大将军系统吗?孔任英满脸问号:“琳琅,你一个大将军系统怎么还评价文人里的口碑呢?”
“宿主,大将军系统要的是所有当世之人的优良评价。”系统还挺有耐心,解释道,“要比肩卫青霍去病等大将军的话,至少举国上下不能对你有太多反对意见,是吧。大将在外征战,后方就全靠这帮文士。你要是从现在开始赢得他们的支持,往后不管是军事统率还是政治统治,良好的民心基础都会是你的助力。”
“你还想的挺远。”孔任英刚练完心法,正扑在被窝里打滚,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但并未不加重视,而是在系统中翻找起杂书来:“再买一本杂学书慢慢看着,是买《天工开物》还是《齐民要术》呢?”
“宿主不用纠结。最近绑定基建系统的人失败的太多了,实用技术类课程二手市场流转量增大,因此最近价格大跳水,宿主可以全买。”系统利用自己强大的计算力,给了孔任英一个最佳购买方案,“《齐民要术》、《天工开物》、《考工记》、《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瘟疫论》、《九章算术》、《水经注》,八本书只要59积分。基建系统还会送一本其他书籍,不限于实用技术门类。”
“哦?那很不错。”有了打卡和满勤积分后,孔任英最近挺膨胀的,“按你说的,都买。送的书嘛,让我想一想。”
孔任英想了想古代中国文士扬名海内外的最佳方法,不就是作诗嘛!于是她开口要了本诗集:“让基建系统送一本《乐府诗集》。”
“好的宿主。”
“嘿嘿嘿,莫怪本人鸡贼,好东西还是要用在实处的。过两年俺年纪稍长,就可以开始往外散布咱的大作了!”
梦里头,想着以后用文韬武略征服无数能人贤士的威武场面,孔任英笑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在族学读书的生活和普通的学校生活没什么不同,上课会犯困想睡觉,也会和同班同学插科打诨,打打闹闹也很寻常。小孩子嘛,普遍是没什么心眼的,只要稍微展现出一点厉害和不同之处来,就能让他们大喊着“哇~”并冲过来和你交朋友。
孔任英就靠着自己上辈子练出来的拳法,征服了一帮小萝卜头,并自动让他们称呼自己为“主公”。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孔任英几乎要破功笑出声来,只能“咳咳”两声缓解尴尬。随后大家约定每天都指定一个人为大家带好吃的,在课间拿出来和大家分享。这时代嘛,小孩子能吃到的零嘴,还是以什么柿饼杏子干之类的干果脯居多。也有小萝卜头偷拿家里藏起来的点心肉干之类的,被大人抓到后一顿好打。
但平静的生活并不会一直走下去,应该说变动永远会是特别人物生活里的日常。你好我好的局面没有持续太久,孔任英就露馅儿了。
186年冬月初三,孔任英刚到学堂,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小孩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看到她却又闭口不言,也不会上前打招呼了。她知道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悄悄走到一个小男生身后,伸手揽过他的肩膀,问道:“学云兄,出什么事了?”
孔学云以前最爱和人分享八卦了,常常在课间搂住别人叽叽喳喳地分享一些轶事,今天却有些魂不守舍,坐在座位上胡乱翻着竹简。身后乍然响起一声人语,倒把他吓得一哆嗦:“哎呦!吓死我了。你……”回头一看,却是孔任英,立马起身,摇着头从她身边走开:“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
“他个胆小鬼不敢说,我却要说。”孔学云前座的男生转过身来,直对着孔任英发难:“你这女子,快滚出学堂。”
“这件事你做不了主。”孔任英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顿时袖手而立,意态闲闲。
“你!”那男生气急败坏,竟然抄起竹简就要动手,只是挥舞到一半,便被夫子喝住:“住手!不许干架!”
夫子掂着衣摆喘着粗气跑过来,一把夺过竹简:“孔二郎,你违反学堂秩序,明天把你父亲叫来!”
孔二郎看到夫子明显的偏袒态度,顿时不乐意了:“夫子!你为何偏袒孔苒?!难道就因为她是什么离女弟子?”
“非也。”夫子摇摇头。
“因为她父亲是嫡子?”
“非也。”
“因为孔融族长之故?”
“够了,不要再妄加揣测!我愿意收她做弟子,因为她于治学一途确实是璞玉。”
蒙学夫子也是文士,也是有脾气的,被一介小子质疑看人的眼光,内心已经是十分不爽,更兼孔二郎言语之中多有冒犯孔融之意,让这位十分崇拜孔融才学的野生粉丝更是不悦:“诸位小子平日所言所行,我虽不是完全知晓,也知道个大概。至于汝等学业用功几筹,我全都看在眼里。孔苒习字,半年便能有所成,经典亦然。汝等课间,或有假寐者,或有窃语交谈者,独孔苒,始终端坐,定心聆听教诲,未曾有此等不敬之举。”
“况汝等年序皆长于孔苒,入学早甚,怎不知爱幼之天伦,反行口舌讨逆之违。”
“不必多言,否则,皆请家长!”
当日学堂闹剧终究是传到了各人父母耳中,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自然是孔哲和孔哲夫人,当初两人还在担心送孔任英去读书的决定是否正确,如今却被当做弟子之首。心忧的自然是孔二郎的父亲,自从学堂受斥回来,就没给过孔二郎好脸色,让孔二郎在家夹着尾巴过了好几个月。
到了这一步,事件并没有结束,至少私下里并没有。
实际上,私下里这帮大孩子经常和她约架。导致她每次放学后都是最忙的时间段,上演的场面不是舌战群儒就是身体力行的全武行。将近半年时间,她都有点乐此不疲。毕竟武术需要实战出真知,吵架也是,而现阶段再也没这么好耍的对手了。
最后一次,孔任英觉得他们的体力招数都已远远不及自己,又被骚扰得实在是烦躁,便拿着竹简,用格斗术给那十几个拦路的家伙打了个满头开花,让他们全都青青紫紫还见红地回家。
当晚一群父母就冲进孔哲宅院讨要说法。因为是头一次有自家孩子和人打群架,因此孔哲还很客气,每人赔了些伤药。后来从孔任英这里了解了情况后,即使孔任英再打完架回来,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家长,也不多搭理这些父母的话,每次只敷衍几句关心话了事。
这次“一挑十五”的辉煌战绩迅速传遍曲阜,蒙学夫子多少感觉有点丢人,花一节课时间训斥了每一个人,包括孔任英。随后他更是加快课业传授和考校的进程,批改起作业来也是严厉非常,有好几次都把学生训哭了。
孔任英倒是心态良好,耸耸肩便将一大堆“之乎者也”丢在了一旁。原本被夫子训斥得有些恼羞成怒的孔二郎,看到孔任英的表现更是怒急攻心,加上暑气累积过多,一下子晕了过去。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人抬回家,第二天就得知孔二郎休学在家调养身体的消息,一时间便不再刁难孔任英。
唉,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孔任英踢着石子儿,溜达着回家。没人和她打架,她的体力值都不涨了,吃饭也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