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孔哲见她打架如此厉害,知道她确实很适合练武,于是便考虑延请武学夫子指导她。学习一事,没有夫子指导,必不能成大器,总不能老让她一个人在那儿瞎摸索。更不必说,有了夫子之后,自家其他想学武的孩子也可以来学,不求练得武功盖世,只求在这等乱世,能够有保全自身的实力。
只是这个人选很难找啊。
首先,此人不能是黄巾一党。黄巾逆贼犯上作乱,人人可得而诛之。其次,此人不能是曹操、袁绍、袁术之流的党羽。孔氏一族并不愿与任何势力扯上关系,若非孔融任渤海太守,孔氏更是恨不得在这乱世找一处青峰峡谷,封锁山门,避世隐居。
最后,此人最好能常驻曲阜。修习武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需要十几年甚至数十年方成。
正在孔哲苦恼之际,孔融那边来了书信,言自己找到了一位武功不错的武夫子,愿意定居曲阜教授学生。至于身份问题,孔融说他已经核实清楚了,此人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原本孔融想要招揽此人到自己麾下做一名小将,却被拒绝了。当孔融再问愿不愿意做一名武夫子时,那人却答应了:“俺于释不想刀头舔血,就想过安稳的小日子,请孔太守成全。”
于是,孔融便写书信一封,让于释带在身上,要他自行去曲阜找孔哲落脚。
孔哲将于释请进会客室,见外面站着一女子,一问才知道竟然是于释夫人,便起身请孔夫人招待于夫人。见孔夫人将于夫人领走,孔哲与于释再坐下,寒暄过后,于释主动递上孔融的书信:“此乃孔太守所书,请孔哲兄过目。”
孔哲接过书信,几行字看完,便笑着拱手而起:“好,如此,就请夫子为我族中小儿教授武艺。”紧接着,孔哲关心道:“夫子刚来,当还没有房屋居住,不如由我为夫子找一处住所。”
听到孔哲这般贴心挂怀,于释有点不好意思,偏过脸去抱拳道:“如此,便麻烦孔哲兄了。”
“不妨事。中午在这里吃顿便饭,下午就可去新居所整理行李了。”孔哲笑了笑,招过一名侍从,吩咐了几句饭菜等事宜。然后回过头,问于释:“于夫子,不如去夫人处看一看,也好叫我等知道于夫人有何需要。”
“好。孔兄请。”
“于夫子请。”
两人走到后花院,凉亭中孔夫人正在招待于夫人,见孔哲领着夫子过来了,仰起脸笑道:“夫君,我正要遣人去请你们,你们便不请自来。”说着请二人坐下:“我才刚和于夫人说起,小女孔苒怕是要麻烦二位。”
“此话何意?”于释有点没弄明白。
“孔夫人的意思是,他们家有个姑娘想要一起学武。”于夫人淡定地喝了口茶,淡定地解释道。
“哦。嗯?”于释回过劲儿来,眼睛瞪大了,胡子也翘了起来。
“嗯什么嗯,让你教你便教。”于夫人这嘴真是半句不饶人。
“好好好,教。只是身份上实在是有些麻烦。”于释皱起眉头。
“不如,先认个干爹,然后再学武。”孔夫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麻烦的,“只是要办个仪式,好让众人知晓。不知二位可愿意?”
于释摸了摸两撇翘脚胡子,思索一番,开口道:“不若让我先见见你家姑娘?”
“好啊。”孔夫人求之不得,“来人,看看苒儿放学没,放学了先领来此处。”
孔任英刚到家,就被领到了后花园。她也没多想,只当母亲又在花园里摆饭了,兴冲冲地跑过去,却发现俩陌生人。
“父亲母亲,这二位是?”
孔哲开口:“这位,是新给你找的武学夫子,于夫子。另一位是他的夫人。快,给你的师父师母打声招呼吧。”
“师父师母好。”孔任英十分从善如流,坦然打了招呼。
于释仔细看了看她:“康健,就是不知力气如何?”
突然,于释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捉她。这动作立刻激起了孔任英在上一世军队里练出的本能反应,一个侧身躲过,一记鞭腿朝着于释下盘攻击过去。只是小短腿还够不着八尺大汉的膝盖,就被于释
脚尖轻轻一点卸了力。
于释十分满意,哈哈大笑:“这孩子有意思,我教了!”
孔夫人听了,欢喜道:“苒儿,以后要喊干爹干娘。”
孔任英傻了:啊?俺知道是考验,但没想到是认亲考验啊?
“宿主,快认吧。这个师父的拳法和你上一世练的防身术很相近,他的棍法、枪法也很厉害。他夫人也很厉害,会用毒会医术。你认了亲,以后学习武功就没人在道德上议论你了。”系统的声音有点兴奋,语速也快了不少。
唉,这万恶的男女尊卑有别的世界!孔任英心理哼哼着脏话,面上却露出笑容:“好的!干爹、干娘!”
认亲仪式当天,所有族人都来观礼,还有许多当地豪强大户之流也来了。见认亲的主角是孔任英一个小姑娘,心里犯起了嘀咕。等事后知道新晋干亲戚是武夫子时,大家又了然:给自己家孩子从武铺路呢。
孔二郎当然知道了这件事,只是那次病好后,被亲爹一顿屁股开花揍得无比老实,不敢有任何念头。于是,学堂里众人只有在背后蛐蛐的空儿,根本不敢再做些无用功。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了特定任务“震慑宵小”,奖励五十积分。”
哈?害,不想知道怎么实现的了。举行个仪式真的好累,具体做了什么孔任英根本不知道,只记得各种跪、拜,膝盖都要肿了。
好在后面的席面很好吃,有肉有鱼有海鲜,还有甜果子酒。这时代的酒度数不高,很多时候需要煮一下再饮用。唐刘禹锡有“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一句传世,说明了当时的制酒技术并不十分发达,导致新酒会浮起一层沫子。孔任英偷喝过一次,刚喝嘴里就“呸呸呸”吐了:这等酒还不如喝白水呢!当然果子酒实际是果汁,空挂一个酒的名头,并无其实。孔任英感觉酿酒技术也可以提升一下,如果能酿出烧刀子的话,酒就能做应急消毒用品,防止伤口恶化,可以大大挽救受伤士兵的性命,寒冷天能救人一命、防止冻伤,是个征战必备的好东西。
认亲仪式第二天,孔任英和小伙伴一起,开始了长达十年的练武之路。
练武过程自然是枯燥且乏味的,但也不乏乐趣。比如小孩子在学对打的时候趁机胡闹一下,夫子会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胡来。比如夫子为了提升小孩子的体力,会举行越野拉力跑,只见一群小泥猴子在山里上蹿下跳,追逐打闹,偶尔路过溪水,还要跳进去哗哗地玩水,好不热闹。遇到高树上长了果子,夫子也会鼓励他们爬上树摘果子,谁能摘到最高的那颗,谁就能得到一个奖励。这样寓教于乐的互动,多少消减了一些练武的苦头,让小孩子们能把每日训练坚持到底。孔任英上辈子就是军人,对于这些训练并不感到陌生,也没有觉得苦。只是身体已经适应了七点起床的生物钟,现在陡然需要五点多就起身,尤其还是小豆丁身形,正是贪睡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痛苦。
一年后,孔任英渐渐习惯了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练体能,下午四点放学回家练字,晚上睡前练心法的苦学生涯。同时,她也逐渐了解到一些事情,比如武夫子的夫人蓝氏就挺有意思的,竟然是百越后裔,怪不得会用毒也会医术。看相貌,蓝夫人大概是后世的苗族妹子,立体的五官加上甜美的小酒窝,跟剑网三里的五毒圣女似的。怎么说呢,如此漂亮可人,看见就想贴贴!第二点也很令人吃惊:师父竟是武僧还俗。(孔任英内心活动:我说师父的棍法如此熟悉,这不是后世少林寺那一套吗?)他被黄巾党裹挟,不得已流落到荆州以南的百越之地,在那儿遇见了师母,便在那里娶妻生子。如今黄巾党已平,师父自然要带师母回老家看看,不想老家涿郡的某处村落已荒无人烟。亲人尽走散,破房几间不值得留恋,听闻孔氏在招武学夫子,便带着师母和孩子来到了渤海郡。就是不知道,这五大三粗的夫子是怎么娶到这等漂亮姐姐的,毕竟百越之地到现在也是一片很神秘的地域。看来,武夫子是一个有更多故事值得挖掘的人啊。
“漂亮姐姐!”
一看见师母,孔任英眼睛就亮了起来,“噔噔噔”跑过去,仰头问道:“漂亮姐姐又给英英带了什么好吃的?”
“喊什么漂亮姐姐?喊师母!哼,看见你师母就得意忘形,看见我就绷住嘴不说话。”于释在一旁杵手而立,每次看见孔任英对着自己老婆那股子恶狗扑食似的热情劲儿,就绷不住在心里吐槽:那是我老婆,我老婆!老婆不要和小屁孩贴贴!老婆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和我贴贴,嘤嘤嘤!
“今天是绿豆饼哦!还有甜果子茶。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吧。”蓝夫人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提篮。
“哦哦哦哦!”一群小猴子立刻就窜了过来,在蓝夫人身边围了一圈,“请师母快点发!”
一篮子小零食勉强够二十几个孩子分着吃,蓝夫人又从怀里掏出来几个塞给夫子:“吃你的,别对着孩子吹胡子瞪眼了。”
孔任英笑眯眯地看着两位不怎么甜蜜的互动,心想:师父师母成婚数年了,师母怎么还没有子嗣呢?
“宿主,你的师母可能已经有了胎像。”
“啥?你怎么知道的?”
“宿主,我扫描了一下蓝夫人的身体,发现小腹处有异常生命体波动。”
“那好诶,且等我添一个送子神算的名头!”
她颠颠儿的跑过去,对着在一起无言的两人笑道:“师母,师母是不是有小宝宝了?”
“你怎么知道?”夫子听到这话,只当是孩子玩笑,反问道。
“我看见啦~”孔任英摇头晃脑地回道。
蓝夫人见于释要生气的样子,截住了话头:“小孩子说话未必不准,等我把把脉。”
结果自然是喜脉,把夫子乐得够呛,一个熊抱把蓝夫人抱个满怀,让蓝夫人嫌弃得直推他凑上去的脸。
孔夫人得知后,也很高兴,送去了做小孩子贴身衣物用的细软夏布,还派过去两三个婢女一个婆子服侍她:“且收下吧,帮衬你做饭洗衣等杂活,如今这些活你要慢慢交给她们了。”
于是随后的日子里,小孩子们就多了一项期待和话题,那就是夫子的小孩到底长蓝夫人那样可爱柔美,还是于夫子一样粗糙大汉?
如果是翻版的于夫子,那还是别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