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尽头，是泛着鱼肚白的天空。
“姜预”回过头，对着身后人摆了摆手，一滴眼泪适时地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卡！”导演的声音响起，语气很是激动：“这遍非常好，一条过！”
身边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将他牢牢围住。
姜承鹿还并未完全出戏，整个人显得有些怅然若失。
稍微有点名气的艺人就不会让自己闲着，毕竟娱乐圈永远不会缺想要更红一点，从而取代别人的人。
姜承鹿自然也不例外。
他叹出一口气，扯回了脱离的思绪，伸手接过来助理递来的矿泉水瓶，并未打开，而是先站在了导演面前，态度恭敬：“王导，我晚上要去玉兰电影节，要先走了。”
“晚上别忘了发杀青视频，”王导作为圈内有名的大导演，一开始对姜承鹿这类爱豆转型的年轻演员颇有微词，但在这短短几个月，印象却翻了个遍，还有心鼓励，开玩笑：“给我拿个奖回来啊，也好给这部剧预热预热。”
“那也太早了吧。”姜承鹿扯了扯唇，露出一个真假参半的笑容。
王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杀青快乐！”
……
保姆车上的空调开得极低，姜承鹿坐直身体，又拢了拢身上不算厚的西装。
经纪人李蔷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只没有什么情绪地瞧了一眼：“等会有媒体提问的话，有关作品的礼貌回答，其他的你只用说‘不知道，不明白，不了解。’”
姜承鹿沉默点头，良久后，问出一句；“今天的活动，许风白是不是也在场？”
“是，”李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定不要说起任何关于那两人的事？你还嫌自己被骂的少吗？”
姜承鹿不搭腔，倒不是心虚，而是从内而外的疲惫。
记得那年，练习室的灯被措不及防地关掉，三个少年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大厦的对面还是大厦，那里的光亮好不分昼夜。
那样耀眼，那样遥远，像是一个个虚幻又不愿醒来的梦。
……
“接下来，由我来宣布今晚‘最佳新人奖’的得主。”
玉兰奖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奖项，这次的电影节连主持人请的都是最顶尖的。
现下，把颁奖的氛围搞得既紧张又会觉得拖拉。
姜承鹿的手心不住地冒着汗，这时候 观众不敢大喘气，参与者自然更甚。
“他就是来自电影《背靠背》的林新—姜承鹿！”
当舞台的灯直直地聚在身上时，他的心脏不禁漏了一拍。
姜承鹿抬起脸，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有激动，受宠若惊……但最多的是茫然。
他不是第一次拿“新人奖”了，转系做演员的这几年，加上这次的玉兰奖，大大小小的新人奖竟都拿了个遍。
所以，这次的奖项，既是荣誉，也是一场巨大的闹剧。
好像再说，他永远只是新人。
几乎已经想到了晚上会因这件事吵成什么样了，姜承鹿心道总归是自己挣来的荣誉，他哪能自己嫌弃呢？
于是，笑得灿烂但格式，登上了领奖台。
获奖感言是公司为了避免他乱说话提前写好的，非由心生，但还要说得恳切。
掌声响得热烈，其中几分真心，几分客气。
最后，姜承鹿双手捧着奖杯，对着底下闪烁的摄像头，依旧是完美无瑕的笑容。
却在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人，笑容有了裂缝，眼睛也不可控制地颤动了一下。
是许风白。
男人已不再是少年，清俊的脸褪去了青涩，身高挺竹条似的也长了不少。
他也正在看着他，带着洒脱且自然的笑容。
突然，姜承鹿又重新扬起了笑容，只是真实了几分。
……
接下来的最佳男、女配以及最佳男主角都与姜承鹿没什么关系。
他便只拿出五分精力搪塞偶尔会切到他的导播镜头。
剩下的五分则尽在坐在他前两排的许风白上。
算算时间已经五年未见了，不知为何，这次碰面，兴奋不少，但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心慌。
好像，他即将失去什么。
“最后，将迎来我们本次电影节的最后一项大奖—最佳女主角！”
业内的共识，玉兰奖的最佳女主角比最佳男主角更有含金量。
故而，竞争更佳激烈，堪称神仙打架。
这时，导播的镜头精准无比地给到了姜承鹿。
他这样做的原因无他，只因这次入围的三个女演员里，有两个都和其传过恋爱绯闻。
姜承鹿在内心苦笑，面上倒还是礼貌到不行，故作专注又好奇地盯着领奖台。
“她就是来自电影《逐路》的“袁艾”—沈秋彤！”
还好不是那两个女演员中的任何一个，姜承鹿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有些邪恶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心念道这下镜头总可以切走了吧，但很不巧，并没有。
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姜承鹿随着大众热烈鼓掌。
身着拖尾礼服的女人伴着掌声优雅地走上领奖台，她红唇似火，笑靥如花。
长得那更是十成十的好看。
沈秋彤作为名副其实的“京圈小公主”，家世显赫，从小便以童星身份活跃在大众视野，十八岁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就创下了当年的收视记录。
可以说，她是正真的超一线女星，是电视剧、电影的收视率保障。
这样想着，姜承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名叫“羡慕”的神情。
无论是家世还是运气，他都未曾拥有过。
沈秋彤的致辞和她本人看起来很有反差，走的活泼的路线。
虽少了几分客套，但最后却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不知是不是姜承鹿的错觉，他总以为在最后，沈秋彤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
……
“一会的庆功宴上，你一定要去主动找李导打招呼啊，”李蔷并未对姜承鹿获奖这件事有任何表示，直接风风火火道：“他最近有一部大制作电影在筹备拍摄，我看了男二号，人设不错，很适合你。”
“是那个最近被骂得很惨的《灵妖传》？”
“什么叫被骂得很惨？这叫有热度！这可是一个大IP啊！你知道多少人想抢着演但苦于没途径吗？你现在有机会还在挑三拣四什么？”李蔷的语气恼怒，带上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