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蔷已经在原地等了许久了。
她在娱乐圈的风评不算好，不，应该说她和姜承鹿所在那家公司风评就一直很一般。
所以带她看到面露喜色的姜承鹿时，语气里很是有想要遮盖尴尬的不爽：“去个洗手间这么久？”
嗯，确实挺久的了。
姜承鹿充满歉意：“刚刚在路上碰到了个前辈，稍微聊了一会儿。”
“聊什么？”李蔷的态度软了几分，“你要不去和陆导聊一聊，他最近手上也有一部很不错的古偶。”
微微皱了皱眉，姜承鹿思考着该怎么开口，最后决定还是干脆说出来：“我想接王导的那个新电影。”
其实王导一开始是先和公司谈的合作意愿，被拒绝后才再找的姜承鹿本人。
故李蔷也是知道这个剧本的。
但一方面她认为演这类电影的风险太大，姜承鹿本身不算演技派，就算演了，观众有很大概率不会买账，另一方面，据她所了解，几乎所有流量女星都已经排了档期，所以流量跟不上，票房也非常危险。
而公司告诉她，一切要以利益为准，也就是先考虑能帮助公司赚多少钱，再考虑质量。
李蔷觉得自己已经过了想要打拼的年纪，现在只求无功也无过。
“不行，”李蔷的话说得毫无回旋之地，“我说了风险太大，我们不接。”
姜承鹿早就料到了她的态度，少有地被激起了逆反心理：“那如果沈秋彤也要加盟这个电影呢？”
“沈秋彤？”李蔷的声音不由大了几分，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想到自己被堵在卫生间门口的“光荣事迹”，姜承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王导和我说的，后来我又找她本人了解一下，她说她的确会出演。”
如果沈秋彤真的会加盟的话，那确实可以再好好考虑。
毕竟目前好像也没有综合下来更好的选择了。
李蔷若有所思，退让了几步：“那等我和公司商量一下。”
“好。”
……
几乎是瘫倒在了绵软的床上，姜承鹿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叮咚”，扔在身旁的手机忽然亮起。
拿起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
申请语是“我是沈秋桐”，头像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猫脸。
没想到自己随口报的电话号码，她竟然真的记住了。
姜承鹿心里顿时有点五味杂陈，点了通过后犹豫半晌，又对她屏蔽了自己的朋友圈。
寸土寸金的富人区，一幢装修豪华的别墅内，沈秋彤正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申请通过。
不断地刷新着屏幕，忽然桌面多了一个人，申请通过了！
压抑着快要尖叫的心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开了对方的朋友圈，是所以内容可见。
沈秋彤点开了最近的一条，是有关于前些天举办的一场音乐展。
哎，当时的自己好像在组里。
仔细端详着照片中那张格外好看的钢琴小，随手划出来。
瞬间，界面变得一片空白……
？？？
很明显，就在刚刚，自己被屏蔽了。
只好退出来。
沈秋桐感觉自己快被气炸了，立马也把自己的朋友圈屏蔽了。
但过了一会儿，叹出一口气，又开放了自己的朋友圈的权限。
对方迟迟没有发来消息，沈秋彤想到了自己刚翻阅微博时看到的大量黑他的帖子，不由心疼起他来。
打出“你看微博了吗？”。
不，不对，这样不就暴露了自己在关注他吗？
删掉重打，但仿佛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姜承鹿今日是真的非常累了，强撑着精神发送了杀青视频后，便闭上了眼睛。
以至于忘了他还未给沈秋彤发个礼貌的“前辈好”。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是他已隐隐约约有了困意，又是一阵提示音。
他的睡眠向来很浅，睁眼看向头顶雪白的天花板。
意识回笼，他拿起手机。
沈秋彤前辈：恭喜你得奖啊。
她一个最佳女主角奖来恭喜他这个最佳新人奖吗？
姜承鹿一时分不清这是在真的恭喜他还是在挖苦他。
手机惨白的光直直地射在脸上，姜承鹿有点不舒服地蜷缩了一下食指。
JCL：谢谢前辈，您也是。
他又认为这样过分客套，加了一个黄豆的害羞表情。
现在也躺在床上的沈秋彤看到了这个颇具老人味道的表情包，觉得好气又好笑。
但又6好像真的没什么好聊的了，只好颓废地打出一行字。
姜承鹿一时也没了困意，回复了微博里几个圈内好友的评论后，又切回了微信。
沈秋彤前辈：以后不要叫我“前辈”，也不要再用“您”！
沈秋彤前辈：今天你辛苦了，早点休息。
忽略掉她方才吵醒自己而现在又让自己早点休息的令他苦笑不得的行为，姜承鹿又发现她的语气不免太熟络了一些，明明这应该是对方与其的第一次见面。
但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姜承鹿笑了笑。
将备注由“沈秋彤前辈”改为了“沈秋彤”。
JCL：好，你也早点睡。
得到了回复，沈秋彤才满意地关上了手机，关灯睡觉。
……
墨白娱乐总部，经纪人办公室。
姜承鹿今天没有通告，一大早接了李蔷的电话，便赶来了公司。
“我问过杨总了，他同意你接王导的那个新电影了，不过，”李蔷的脸上有着两个虽然铺了厚厚一层粉底，但仍然遮不住的黑眼圈，她伸手将一份文件推了过来：“你必须再接一个这个综艺。”
姜承鹿就知道一定会有附加条件，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是一档很火的明星恋综。
心下有了打量，杨总这个老狐狸的心思他也已经明白了，既然有机会可以搭上沈秋彤这个圈子大咖，那自然要物尽其用。
炒cp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姜承鹿有点犹豫，因为炒cp对沈秋彤这个上升期女艺人没有一点好处，哪怕是自己单方面的倒贴。
……
“你不愿意？”
李蔷用探究的目光将姜承意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要么不接这个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件事往小了说只是一次剧本的选择，往大了说却是他自己做决定的开始。
这么多年了，他总不能一直固步自封，听取公司的安排吧。
再说，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没有培养完全利己主义的心理？
捏着合同的手有些泛白，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什么时候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和王导那个电影的拍摄时间前后。”
“好，我接。”
……
医院的消毒水味依旧那么刺鼻。
姜承鹿戴着墨镜和口罩，提着一个很豪华的果篮走进了 VIP 病房。
单人病床上的女人瘦的有点不正常，但依旧可以看出皮肤下风华绝代的骨形。
“妈，你怎么坐起来了？”姜承鹿将果篮放在了病床上的柜子上，语气有些懊恼。
林荟看见他便笑了起来，“起来晒晒太阳，怎么又是水果。”
“装饰一下，就算不吃放在这也好看。”
姜承鹿走上前，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点，“别着凉了，感觉好点了吗？”
“我的病不还是那样……”
林荟下意识这么说，但下一刻她就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免有些丧气，连忙转移话题，“小鹿呀，今天早上查房的小护士告诉妈妈，你昨天去拿了个最佳新人奖，我儿子真棒。”
她话题转移的生硬，姜承鹿没说什么，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旁边。
他迫切地想找一下林荟可能感兴趣的话题。
“妈，我接了一部剧，你猜我和谁演？”
“谁啊？”
林荟很少见自己的儿子这么隆重地说和一个人合作，不由得好奇起来。
“沈秋彤。”
姜承鹿说完提示道：“妈你知道她吗，她可火了。”
“哦，那个小女孩啊。”林荟顿了顿，“认识啊，在你还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了。”
她回忆道：“在电视上见过她一次，这小女孩越长越水灵了，演技还好。”
姜承鹿心道，果然所有人无论老少都认识她。
他笑着开口：“那到时候我带你去电影院看好不好？是不是好久没去过电影院了？”
“好。”
……
在家和医院两点一线，反复切换，很快便过了整整一个月。
姜承鹿这一个月都没有工作，而新剧的开机仪式还有一个月。
公司不想他太闲，而他本人也是，于是接了一个有名杂志的拍摄。
姜承鹿以前也经常会拍杂志和广告。
毕竟相较于唱跳和演戏，这两样的门槛极低，只要有一张好看的脸就够了。
化妆室内，化妆师面前有各种各样的小瓶子，有规律的往他脸上涂抹着。
还时不时发出“你皮肤真好”之类的的感叹。
姜承鹿听到，都回以礼貌的微笑。
这次的刊面是以情人节为主题的，所以是双人刊。
但奇怪的是，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的搭档是谁。
走进摄影棚，就看到了远处有一道窈窕的身影。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摄影师正与那道身影的主人说着话，看见姜承鹿过来便招呼了一声。
他身边的人也转了过来，嘴角带着弧度，看着十分温和优雅。
是沈秋彤。
姜承鹿感觉自己的脑袋“嗡”了一下，怀疑是不是公司故意的。
沈秋彤看见他时，笑得更灿烂了。
呵，鬼知道自己推了多少任务才有的这次机会接下这个杂志。
想到他屏蔽自己的行为，沈秋彤故意凑上去，在他耳边轻声道：“搭档，正好培养一下默契嘛。”
虽然作为演员和女演员做过比这更刺激的动作，但要是脱离拍戏，这还是第一次。
脸蹭的一下暴红，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良久，姜承鹿说话吞吞吐吐的，“好，那就请您多指教了。”
沈秋彤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有些戏谑地看着他。
“姜老师可以离沈老师再近一些，我们一定要拍出热恋中的那种感觉。”
闻言，姜承鹿身体僵硬地往沈秋彤那移了一点。
摄影师放下相机，有些不悦，“姜老师您的肢体太僵硬了。”
“你可以想象一下，沈老师就是您的女朋友。”
沈秋彤看姜承鹿不好意思再对自己做什么别的动作，心下有了兴趣，想逗他一下的打算疯狂涌出。
伸手用胳膊环住他的脖子，然后用力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姜承鹿猝不及防被怎么一拽，脸下意识转了过来。
不过还好反应及时，额头差点抵上了沈秋彤的额头。
沈秋彤长得是真的漂亮，就这么面对着面，他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耳尖。
“好好好，这张不错不错……”
摄影师不断夸奖的声音渐渐远去，这个时刻，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恍惚了一下，姜承鹿抿了抿唇，悄悄靠近，最后轻轻碰到了她的额头。
……
拍完后，姜承鹿换回了自己的常服。
李蔷少有的拥有假期，这会已经飞到纽约去了，没时间来接他。
在门口等待着自己的保姆车，忽然，他被人拍了下。
回头，是踮着脚的沈秋彤。
她举着手机，“小鹿，记得和我联系啊。”
其实充其量他们算才认识，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不过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就这样拒绝不好。
于是，他点了点头。
沈秋彤看出了他的想法，不过并不在意。
反正还有拍电影和拍综艺的机会，他们可以好好相处。
她很想和他在聊些话，扯些各种天南地北的话。
但接下来她还有几个通告，时间有些紧迫。
她挥了挥手，只能跟他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