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店里风平浪静,少年没有再上门来闹事,想着是看清了梁娣的真面目,想通了?
连续几天,店里只有林月和婉清,二人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决定在门口贴个招工告示,得找个人来帮帮忙了。
告示刚贴出去半日,便有人上门应聘。
“请问,店里在招人吗?”明月随着声音看去,是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虽是素颜,略显疲惫,却难掩五官秀丽,清新脱俗。
林月上前迎去,"姑娘是来找工作的?”
女子答道:“是的,我今日初到北平,刚好看到门口的招工告示,便进店询问。”
林月问道:“姑娘不像本地人?”
女子回道:“我名叫江玲,来自应天府,本是来北平投靠亲人,谁知刚刚得知亲人不日前已搬离,手中盘缠已用尽,只能先找份工。”
林月好奇道:“京城来的?”
江玲自嘲道:“都是异乡人,到哪里都是过客。”
林月笑了:“谁又不是呢!”
林月看了一眼正在招呼客人的婉清,对江玲说道,“那是店里的另一位老板,你稍坐片刻,一会儿她忙完了我问问她的意见。”
江玲往边上靠了靠,以防挡住客人的通道,“行,你们先忙。”
店内又来客人了,“老板,还有位置没?”
林月正想上前招呼,江玲说道,“可以让我试试吗?”
“行。”明月回道。
江玲在前台拿上菜单,热情的上前招呼道,“您好,客官,这是小店的菜单,您看有什么需要?”
“来一壶茉莉花茶。”
江玲回道:“好的,客官,还需要什么茶点吗?”
“不用。”
“请你稍等。”江玲看向林月,林月指了指厨房的位置,江玲寻着厨房的位置走去。
婉清看着江玲的背影,问明月,“新来的?”
林月回道:“是啊,想不到这么快,上午刚贴出去的告示,就来人了。看上去还不错。”
婉清说道:“那就试工一个月看看?”
“行啊!”林月看着走过来的江玲,招了招手,“江玲,我们商量过了,打算让你试工一个月,你看怎么样?”
江玲开心笑道:“真的,那可太好了,明早见。”
江玲从茶肆出来后,在附近看了几个院子,租下来其中一个院子,就此安顿下来。
次日一早,江玲早早的到了茶肆,一上午马不停蹄的做清洁,招呼客人,收钱,婉清和明月清闲了一上午,明月笑道,“我们招了个好员工呢!”
婉清说道:“今天才第一日,且慢慢看吧!”
店外有马蹄声停下,又来客人了,江玲热情的往店门走去,“欢迎光临,客官。”笑容在江玲的脸上僵住了。
此时明月也迎了上来,抬眼看去,这些客人似乎有些许不同。虽都穿着常服,却略显贵气,腰间的刀也不是常人所有。为首那人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一脸冷意,神色凉薄,辨不出情绪。
林月露出标志型的八颗牙微笑,“客官喝茶吗?里面请。”
林月拍了下江玲,眼神示意她招呼客人。
江玲从柜台拿来菜单,递给为首的那位,“客官,这是本店的菜单,您看看喜欢喝哪款茶?糕点的种类也是有很多的。”
那人冷冰冰的回答道:“招牌是茉莉花茶,那就来一壶,要快。”
“好的。”江玲回道。
不一会儿,江玲从厨房端出了一壶茉莉花茶,香气扑鼻。江玲把壶具放在桌上,正准备离开,男子开口说道,“不给我倒上吗?这就是你们茶肆的待客之道?”
江玲愣了一下,为男子续上茶水,待放回茶壶之际,男子手中的茶杯一松,朝江玲手上落下,江玲条件反射的缩手,险些被烫到。
林月见势不对,立马来到桌前,“江玲,你去柜台算账,这里我来就行。”
江玲心事重重的站在柜台,不一会儿,那波客人起身要走,明月送客人出门去。回来后安慰江玲,“你没事吧,唉,刚那群人怪里怪气的,开店嘛,什么人都会遇到,你别在意啊。”
江玲笑了笑:“我没事,林月。”
明月说道:“今天的账算完了吗?”
江玲回道:“算好了。”
林月说道:“行吧,你今天也忙了一天,早点下班吧,我们今天也提前打烊。”
江玲开心一笑:“好呢,那我先走了,林月,婉清,我下班咯,明儿见!”
回家的路上,江玲一直闷闷的,回到小院,关上门,江玲看到,刚刚茶肆的男子,此时竟坐在自家院子里。
“好久不见啊,江玲。”男子坐在院内的石凳,一手放在石桌上。
“好久不见,同知大人。”江玲往边上站了站。
“你倒是藏得挺好啊,藏到北平来了,偷了我的令牌,一路从应天府到北平,你是畅通无阻吧!”男子冷冷的看着江玲。
江玲顿了顿:“同知大人怎么会来北平呢?”
男子冷笑了一下:“找你啊。”
江玲笑了:“同知大人说笑了,您公务繁忙,我无足轻重。”
男子轻蔑的看了一眼江玲,起身朝他走来,“你可是罪臣之女,怎么会无足轻重呢?你说,如果我把你交于朝廷,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江玲往后退了退,眼圈微红:“同知大人,蓝玉一案,冤案重重,仅仅是因为我母亲和另一妇人一起上街买菜,就被断定为同谋,家里上下几十口人,死的死,充军的充军,现在就剩下我一人。您就放过我吧,我江玲一辈子都记得您的恩情。”
男子摇摇头,“江玲,如果不是我把你带回锦衣卫,现在你能活生生的站在这儿?听话的,你就乖乖的在锦衣卫待着,哪儿也别去,我保你不死。”
江玲冷冷的说道:“沈云,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同知大人。”
沈云叹了口气:“进。”
进来一个锦衣卫:“同知大人,我们已经找到罪犯的行踪。”
沈云看了江玲一眼,往门外走去。
江玲深嘘一口气,想起当时被抄家的情景。
还记得那一日,江玲正在家中弹着古筝,父母在一旁喝茶看书,忽然闯进一帮锦衣卫,嘴里喊着捉拿谋反同党。自此后,全家下狱。
朱元璋对蓝玉案高度重视,亲自审理此案,实则借机大肆清除政敌和不满派别。
朝廷人人自危,胡乱攀咬,有些人致死,连蓝玉的面都没见过,这何其讽刺。蓝玉案被株连杀戮者逾一万五千人。
当日,奉命前来抓捕的锦衣卫首领,就是沈晏。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沈晏于途中救走沈玲,自此,江玲隐姓埋名扮做锦衣卫下人,做饭洗衣服什么都做,至少,活下来了。
一日,沈云喝醉了酒,江玲扶沈晏进屋休息,看到了沈云腰间的令牌,江玲想着,若是拿着沈云的腰牌,一路出行会不会畅通无阻。
期间,每经过一处关口,江玲便拿出令牌,说是为锦衣卫同知大人办事,果然,这个说辞挺好用的。就这样,一路向北,江玲到了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