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几个人坐在山脚下的早餐店,是刚刚请求帮忙的三人请客的。

    三人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还穿的是睡衣,非常松弛的端着豆浆碗,刚刚捏着麻圆吃完的手上有油,三个人伸着头看贺予绥刚刚发给她们的照片。

    “你是专业摄影的吗?”

    池澈闻言竖起耳朵,心说就那几张照片就能看出来吗?

    “所以这个号也是工作号喽?”女孩又问。

    贺予绥干脆地应了。

    两个女孩端着碗对视一眼,问他:“那能约你吗?”

    一旁的男生急了,刚准备说话被两女孩翻了个白眼,贺予绥道:“可以联系我老板。”

    “那联系了是你们公司其他人怎么办?”

    “我们公司人很少。”贺予绥开玩笑。

    两个小姑娘或许也是开玩笑,嘻嘻一笑带过话题之后,又问他们要了一些在山上拍的风景照看。

    贺予绥对待外人时也有极好的耐心,拿着相机一张张翻给他们看。

    “哎这是你吗?”一个不注意,贺予绥把最后拿给池澈玩的那几张放了出来,那几张拍的都是他。

    贺予绥看了眼坐在旁边偷听的池澈,应了声是。

    “他拍的。”他用下巴点点池澈的方向,池澈低头喝豆浆,没注意投过来的视线。

    “拍的真好。”几人感叹了一下,没有再问了。

    “今天谢谢你们啦,以后再见。”

    贺予绥他们又点了一些东西,慢慢的吃完,兴奋劲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疲倦。

    边岸吃完最后一个烧麦,眼巴巴地看着贺予绥。

    这是困了。

    “吃饱了吗?”贺予绥问池澈,池澈点点头,嘴唇上沾了一圈白色豆浆,舌尖舔掉了。

    “喜欢喝豆浆?”往车走去的时候,贺予绥问道。

    池澈像是思考了会儿,点点头。

    贺予绥没说什么,叫住了正往驾驶室上坐的景怿。

    “后边去,下午没睡觉吧你。”

    的确没有,下午和边岸不知道干什么干了一下午。

    啥也没干的过了一下午。

    边岸懵懵的,也忘了恐怖片的事了,习惯性地跟着景怿坐在了后面。

    池澈坐在副驾驶上犹豫道:“你下午也没睡很久吧?”

    “还行,总之现在不困。”

    “你会开车吗?”车子缓慢开动后,贺予绥轻声问。

    “我有驾照。”池澈斟酌道,“但拿完驾照后就没开过了。”

    贺予绥轻笑一声。

    “还是得熟能生巧的,不然你现在敢直接上路吗?”

    老实说,池澈不敢。但是也不能怪他,本来就是一个可怜的社畜,房子都得靠租的哪来的钱买车。

    况且挤地铁多方便啊,早上卡着8:10的闹钟惊醒,穿个衣服背个包下楼正步走,踢个几下就到地铁站。

    “没时间开啊。”池澈叹口气。

    贺予绥飞快地看他一眼,心说我也不知道你一天在忙些什么。

    他斟酌着地开口:“少打点游戏就有很多空闲时间。”

    然而池澈坚定摇头,“游戏是我最重要的娱乐项目。“

    贺予绥无话可说。

    车内逐渐安静,只剩下后座两人为了打起精神而外放的搞笑视频。

    不时有两声笑声传来,只是在池澈听来有些失真。

    模糊又旷远。

    再醒来是被贺予绥叫醒的。车已经停在了小区地下车库,而后座两人在到达自己家楼下时伸着懒腰进去了。

    “我怎么感觉我经常在睡觉啊。”池澈感叹。

    “有吗?”贺予绥问。

    “有吧。”池澈道。感觉从上次发烧后就睡的挺多的。

    “那是以前睡的少了。”

    池澈听着这话下车的动作一顿,以前工作的时候睡眠时间是挺少的,赶稿,审核,改稿。好不容易弄完了他也会看游戏直播。

    主打的就是一个觉可以不睡但一定要玩好的态度。

    最近闲,玩够了,就睡的多了。

    “大概吧。”池澈笑笑。

    两人并肩往电梯走去。“那你中午还起来吃饭吗?两点吃。”贺予绥问。

    这都不算中午了吧……不过池澈应了声好。

    池澈在电梯里看手机。

    这么大清早的池清应该就在赶地铁的时候看他的消息。

    【我担秒了:夜爬?爬上去了?】

    【我担秒了:七点?吃完早餐了?】

    【我担秒了:你好,请问原号主多少钱卖的号?】

    池澈又一瞬间的无语,就不许他突然改过自新健康生活吗。

    【o-o:5w】

    【我担秒了:亏了,他游戏账号或许值这么多】

    【o-o:夸张了哈。】

    池澈进门就躺到沙发上去了。贺予绥看来真的不困,精神很好的拿出套茶具来开始泡茶。

    池清对他那碗面给予了高度评价。

    【我担秒了:饿了,做给我。】

    【o-o:你没吃早餐?】

    【我担秒了:起迟了,没吃。】

    【o-o:那真可惜。】

    【我担秒了:那过年跟我一起回去,年夜饭就你做了。】

    池澈心说一家人除夕夜围在一起吃面条吗?

    没再回复,刚刚放下手机,就听贺予绥叫了他一声。

    “怎么?”他抬头看过去,贺予绥示意了下放在他面前桌子上的茶。

    “……哦。”池澈端起来喝了一口。

    “我想跟你说个事。”贺予绥语气挺严肃的。

    池澈不自觉挺了挺背,想起来上高中时候。有一个学期办了走读,晚上十一点钟才下晚自习回家,他爸也是泡壶茶等着,拉着他喝茶,然后也是开始说是。

    “我喜欢男的。”

    “……”这信息给的超乎预料了。

    在山顶上无序的心跳声又在这时候重现,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池澈拿着小巧的茶杯喝了口茶,越界了,他想。

    一小杯茶里就没几口,他把茶杯放下,哦了一声。

    贺予绥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一直没动作一位是没听明白,刚想换个说法就见他放下了杯子,想了想他拿起茶壶又给他倒了一杯。

    这样的越界不是池澈刚搬来时惊讶于这人的热情,像大型犬一样冲进别人的领地,还冲人摇尾巴。而这回直接跟他这样说,他是惊讶于为什么要告诉他,像猫把肚皮展露出来。

    不是,什么猫猫狗狗的。

    头脑风暴后的池澈有一个猜想。

    “你是……要谈男朋友了想和他一起住吗?”

    这回是贺予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就笑开了。

    “不是,当然不是。为什么这样想?”他边笑边说,“我就是觉得跟你说一声比较好,万一……你介意呢?”

    原来是这样。

    “不会的。”

    池澈慢慢喝着茶,觉得这茶挺好喝的,没他爸的苦。

    然后想贺予绥都这么跟他说了,彼此之间了解一下更好。

    于是他道:“我快26了。”

    不是,这个他知道。

    “我其实是个编剧。”池澈补充,“待业中。”

    贺予绥挑了挑眉。

    “真酷。”他一度才想过池澈是不是就靠打游戏为生,像陪玩代打之类的。

    “待业中。”池澈提醒他。

    贺予绥笑笑:“总会好的。”

    “你还睡觉吗?”贺予绥问。

    “不了吧……”池澈有点睡不着了,“不困了已经。”

    贺予绥没说话。

    池澈捧着茶喝,说:“我一喝茶就睡不着。”

    贺予绥笑起来。

    池澈没说话,这是事实,每晚回家后被他爸带着喝两杯茶那必定是做不到立马睡觉的。

    “那写两张卷去。”

    他爸是这么跟他说的。

    那现在干什么?画两张画去。

    池澈端着重新倒上的茶,捧着素描本进了屋。

    “你要不把它端进去喝。”贺予绥抬着茶壶在他身后说。

    “不用了。”

    贺予绥现在也挺精神的。

    有点轻松,还有点想笑。

    “喂?出来喝酒。”

    咖啡馆内,长桌吧台前坐了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鼻梁上架着的金色眼睛两根细长的链条垂下,身穿黑色衬衫,宽肩窄腰,光是那么坐着就有一种禁欲感。

    举起杯子,喝了口西瓜汁。

    贺予绥走过去手欠地撩了下他的金属链子。

    “戴副平光眼镜还给你装成这样。”

    南迟没看他,矜贵地喝着他的西瓜汁。

    “这还算早上吧,叫我出来喝酒你怎么想的?”

    侍者走上前来端上南迟给他点的咖啡,贺予绥道完谢,有对南迟说:“心情好。”

    “你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吗?”南迟发自内心的问,从结识贺予绥之后除了在朋友圈抱怨过加班,就没听他说过什么伤心事。

    “心情特别好。”

    “为什么?”南迟来了兴趣,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他。

    贺予绥故意不说,反而看着南迟的眼镜。

    池澈或许适合这样的。

    “谈恋爱了?”南迟悠悠地说。

    “哎你这人。”贺予绥笑了,“没有。”

    “不过是喜欢的人,我室友。”

    南迟的表情古怪起来,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才说:“你是喜欢上你室友,还是因为喜欢人家把人骗来做你的室友。”

    “……”贺予绥思考了几秒,“他搬过来的时候。”

    “见色起意。”南迟斩钉截铁道。

    贺予绥轻踹了他一脚,说:“换个好听的说法不行吗?”

    南迟笑着应了一声。

    “所以你把我叫出来是要我给你出谋划策吗?”南迟问。

    贺予绥否定地干脆:“你还是个母胎单身的清纯男大呢,省省吧。”

    “我只是在读研,我比你大。”

    “重点是这个吗?”

    南迟不说话了。

    “我就是单纯跟你分享一下。”贺予绥边说边拿出一些东西,“日出,先给你两张看看。”

    南迟是贺予绥大学期间在一次旅行时遇见的。那时候在藏区,他们一辆车回程,途中贺予绥一直觉得坐在他旁边的人不太对劲,担忧地问了两句没有回应,直到人重重的往前栽去,前面的女孩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贺予绥扯下这人的面罩,整张脸青紫,嘴唇毫无血色。好在已经入了城,联系导游一起给人送上了救护车,因为他的家人在南方,贺予绥就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在医院守着他。

    后来才知道,这人叫南迟,喜欢旅游,家里最大的特点就是有钱,可惜有先天性心脏病,做不了刺激的动作,也去不了高原地区。

    这次是他瞒着家人独自过来的,旅游团也没报,就这么勇闯藏区了。随后高反遇上心脏病,药都没来得及掏出来就栽下去了。

    贺予绥在医院里看着南家老老少少全都来了,老太太老泪纵横拉着南迟的手说你出事了怎么办。最后的结局是,南迟抿着唇,保证之后不再这样了。

    啊对,南迟还喜欢去酒吧,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喜欢那种氛围。于是每次去的时候身边的朋友都要严防他喝酒。

    但南迟还是让人省心的,说不会就不会。

    “你们去爬山了啊。”南迟看着贺予绥临时在山脚冲洗出来的照片,道。

    “嗯,就我们市里那个。上次我们去过的,但这次是夜爬,还冷,就没叫你。”南迟点点头表示明白。

    “意思是你半夜爬山去看日出了。现在还没睡觉?”南迟突然反应过来。

    “嗯,谢谢你的咖啡。”

    南迟认真道:“我可以帮你追人,我看过很多小说。”

    “行了啊哥。”

    南迟又思索了下:“你室友是直男吗?”

    “……不知道。”

    “这你打算怎么办?”南迟问,“你不能就仗着是你室友就无所畏惧吧。”

    “现在是合租室友。”南迟提醒他这个事实。

    “还是说你们买房了?”

    “……不知道,没有。”贺予绥无奈,“你课题写完了吗?”

    “我今天就坐在这里写。”南迟让开腿,给贺予绥看放在地上的电脑包。“这里的音乐很舒服。”南迟说。

    那要不去问老板要个歌单。这话贺予绥没说出口,他知道南迟喜欢的是氛围。

    南迟真是来做课题的,贺予绥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咖啡喝完,他就走了。

    “祝你成功。”南迟眨眨眼。眼镜链轻轻晃动着。

    一个表里非常不一的禁欲男神。

    池澈本来是想专心画画的,但身体却好像印证了今早自己说过的最近睡的很多。端进去的那杯茶喝完没一会儿,困意便席卷全身。

    池澈只来得及撑着眼皮将桌上的水彩收好,就一头扎进床里。

    睡吧睡吧,把以前没睡的全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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