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战事瞬息万变,几乎每天都有万里加急的战报从边关飞往京城,所以,当一身是血的将士站在朝堂之上时,几乎所有大臣都惊愕的互相凝视,又转向将士,带着微弱的希冀,乞求一个奇迹。靠在华丽厚重的龙椅之上,皇帝控制不住的咳嗽几声,挥手让将士将消息呈上前来,却看到将士颇为郑重的叩首:“报!平西侯突发恶疾,于三日前……在军中病故!”一滴隐忍已久却再也按耐不住的眼泪滴落下来,砸在大殿上,却很快渗入地面,再寻不到。侧躺着的皇帝也直起身来,面对着全朝堂的大臣,从低垂着头的丞相开始,一个一个环视一圈,最终定格在太子身上,思量再三,也只能长叹一声,宣布退朝。
“世子,清平长公主前来拜访。”赵丰收到下人的通传,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
“长公主?”谢清韫皱了皱眉,将手中的孤本如若珍宝的收进木匣中,“请到前厅吧,再让嬷嬷准备一些茶点。”
赵丰站在门口,一时并未应承下来:“这……”
“不必了,就在书房吧,本公主有要事要谈。”一身端庄贵气的女子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谢世子,别来无恙。”
纵然如此,谢清韫也只是淡然的细心收好木匣,然后弯腰作揖:“见过长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有何事要谈,还烦请公主殿下移驾前厅。”
长公主没有回答,只是环顾四周,书房不大,架子上甚至地上满满的放着各式各样的书,而在谢清韫背后的红木架子上,一大半都是孤本,却保存的极好,想必书的主人们也时常翻看:“平西侯为了这些书,想必也竭尽了不少精力。”
“殿下才华,在京中闻名,若是为这些书,命下人来即可,何必亲临。”
长公主转过身,略有些疑惑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你......不知道?”
谢清韫正要回答,便看见赵丰又敲响了书房的门,他匆匆走来,附在耳边低语。
清平站在原地,看着他浑身一震,面色几乎惨白,半晌才勉强扯出一抹苦笑,她自顾自的找了座位坐下:“本宫听闻侯府里有上好的茶叶……”
赵丰正要退下准备茶水,却又被叫住:“门开着就行,你一会守在门外就是,”对上长公主不解的眼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礼数。”长公主盯着他思量了一会,也没再说什么。
很快,清茶两盏被奉上,舒展的叶片在滚烫的茶水间沉沉浮浮,最终落入杯底。
“你父亲,在边关去世了。”抿了一口清茶,长公主直接开口,眼神却并不离开茶盏,谢清韫从茶盏上抬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对面的女子:“殿下,消息灵通。”
“据说是突发恶疾,如今盛夏,虽然边境寒凉,但恐怕来不及运送回京,便埋在边关了。”
“如此,不合礼数,书上所言,入葬,至少......”
对面的女子终于抬起眼,打断他的话,却只看向远方:“是不合礼数,所以才有问题。世子不曾上朝,可了解诸位皇子?”
“还望殿下谅解......”
“如今朝堂上,我大哥与三弟为了这皇位争的你死我活,三弟有太子之名,大哥又是嫡长子,他二人都名正言顺,于是更是争执不下,可惜大哥一心为权,虽有治国之才但草芥人命,三弟又是一个愚忠的性子,偏偏如今的皇后徐氏意欲插手朝政,徐相又颇得父皇信任,他徐家人在朝堂中多有任职,门生不知几何;不管他二人谁得以登上那个位置,若是太平时节也就罢了,可现在三国鼎立,楚国更是对我们齐国国土虎视眈眈,只怕……”
“家父有令在先,我谢家只效忠于陛下一人,最为忠贞不二。殿下若是现下离开,清韫保证,今日,我从未见过殿下。”
“本宫无需你站队,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见对面的男子并没有接话的样子,长公主笑了笑:“平西侯军里,有我的人,但线报说了,你父亲绝无可能是病死,只怕是有人私下动了手。”
“恐怕殿下不会无缘无故的告知这些消息,”良久之后,谢清韫眉眼微动,颇有些苦涩:“我自幼身体不好,许多事,做不了。”
长公主站起身,收拢袖口:“很简单,去边军,做你想做的,便是了。”
“大皇子与太子殿下有通敌之嫌?”
雍容华贵的公主笑着盖上杯盖,挂上完美无缺的笑容,:“你查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