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陆玧洲实习单位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他做的是审计助理的活儿。

    最近有个急活,他从昨天下午加班到今天中午,才抽出时间吃饭。

    他放下文件,伸了个懒腰,走到前台询问道:“刘姐,有没有看到我的外卖?”

    “有!”

    玻璃门外传来一道沉闷的应答声,那人敲了敲玻璃,“哥哥,是我!”

    “夏悦。”

    陆玧洲转身,见姜夏悦手上提着好几个五颜六色的袋子,一张小嘴微张着,胸腔随着呼吸大幅度的起伏,满头的汗滴像雨一样地淌。

    一瞬他就察觉了事情不对劲。

    他冲过去按下门的开关,二话不说把那些餐食接了过来,“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在学校上课?

    “还有你这一身汗是怎么回事,衣服都湿透了?你是自己跑过来的?”

    姜夏悦摇头,右手插着腰,半靠在陆玧洲的身上。她咽了咽口水,想要把发干的喉咙给润湿,“哥、哥哥,你下午能请假么?”

    “请假?怎么了?”陆玧洲把餐食放在了前台桌子上,“刘姐可以麻烦你帮我妹妹倒杯水吗?”

    “可以可以。”

    前台刘姐立马起身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温水。

    水声哗啦。

    姜夏悦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红,她埋进陆玧洲的胸膛,尽量压制着声音,只发出两人能听见的嘤咛,“哥哥,爸爸、爸爸他……”

    她哽咽了两声才把事情说了出来,“爸爸出事了,现在在人民医院。”

    “什么?”

    陆玧洲身形恍惚,用力握住姜夏悦的双臂,蹲了下来,他的目光锐利,“你,你再说一遍。

    “爸爸怎么了?”

    “爸爸,爸爸。”

    看着陆玧洲的眼睛,姜夏悦实在说不出口,所有的言语都化成了眼泪与呜咽。她垂下眼睫,半晌才哩哩啦啦的说了句:“跟我去人民医院。”

    “现在!”

    “好。”

    陆玧洲站起身,接过刘姐递来的温水,“你把水先喝了,我去拿车钥匙。”

    “好。”

    姜夏悦点了点头,用手背擦拭眼泪,乖乖的把纸杯里的水全部喝光。

    还有手机里的那条简讯……

    她扭头看向办公室,室内灯光昏暗,两边的玻璃被窗帘隔断,有许多人正在午睡。

    陆玧洲的动作有些匆忙,却也尽量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低头找寻间,有两滴泛着银光的水滴落下。

    姜夏悦吸了吸鼻子,走到前台仔细分辨餐食,“姐姐,请问二十五号在哪?”

    “小妹妹,你跟你哥哥去吧,这些我来帮你送吧。”

    刘姐拿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别哭,都能解决的。”

    说着刘姐从餐食里找出了署名陆玧洲的外卖,“再急,记得让你哥哥吃饭,他从昨天加班到今天,还一口都没吃。”

    “哥哥他很忙吗?”

    “忙。”刘姐点了点头,“所里的实习生就没有不忙的。现在就业环境不好,名额压得只有两三个,大家的压力都很大。”

    “那哥哥可以进么?”姜夏悦抬起眼眸,她的眼睫被泪水打湿,看起来泪眼汪汪的,让人不禁心疼。

    刘姐莞尔,极力用声音安抚这个处于情绪破碎边缘的小妹妹,“你哥哥那么厉害,肯定可以进的。”

    说着她指了指姜夏悦的背后,“快去吧,这些东西我来帮你搞定。”

    *

    从公司到医院的这段路有二十余公里,基本直线向上,没有什么拐道。

    姜夏悦拽紧陆玧洲的衣摆,把头埋在他的后背上,随着引擎的不断加速,雨丝像箭一样刺向她的脖颈。

    从一开始的刺痛,到后来的麻木,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下车。”

    陆玧洲把摩托车的边撑踢了下去。

    他拦腰把姜夏悦抱了下来,握住她的手腕就冲进大楼,“知道在哪间病房吗?”

    “知道。”

    姜夏悦点了点头,“妈妈给我发了信息,说在七楼ICU三号房。”

    “ICU?”

    陆玧洲脚步停顿,他扭头看向姜夏悦。

    姜夏悦眼神躲闪,小心翼翼地推了下陆玧洲,小声道:“妈妈没有和我说明什么情况,我们快去吧。”

    陆玧洲眼里满是狐疑,几个喘息间,他的下巴微动,扭过头去,握紧了姜夏悦的手腕,飞奔了起来。

    ……

    太平间外,樊玉兰正急得走来走去,她脸上的妆容色彩交织,粘黏了许多碎发,忧色一览无余。

    而她身后此时正站着五名中年男子,有三个穿着西服,两个穿着便服。前者不断叹气,后者双手握拳,怒目圆睁。

    紧张的气氛充斥走廊,两道沉重的跑步声打碎了这个“宁静”。

    “樊阿姨,郑叔叔。”

    陆玧洲首冲了上来,“我爸呢?

    “我去ICU,护士说我爸被送到这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现在在哪呢?”

    他的声音嘶哑高亢,回荡在走廊里,一下一下地击打着每个人的心。

    “小洲,你终于来了!”那两名怒目圆睁的中年男子是陆平遥的好友,从学生时代就一直交好。

    他们快步走到陆玧洲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你爸爸在里面等你。”

    说完叹了口气:“节哀,小洲。”

    “什么节哀?”

    陆玧洲蹙眉,视线来回转。

    见大伙儿都支支吾吾的,没人愿意吭声和他说事情原委。他果断拧开门把,走了进去,眼前一条白色的长幕布盖在一个银色的铁质床上。

    一双血色惨白的脚裸露在外,紧接着是一道凄厉的呐喊,“爸!”

    这道声音太过撕心裂肺,姜夏悦的心脏漏了一拍,她没忍住也往房间的方向冲,樊玉兰将她拽了回来,斥道:“那是人家的爹,你瞎凑什么热闹!”

    “妈!”姜夏悦两行泪落了下来,“我叫了他三年爸。”

    “那又怎么样?你叫爸的人海了去了。”樊玉兰把姜夏悦拎到角落,“我还没问你呢,我不是让你把他拖住,他怎么会来医院?他是不是看见简讯了?”

    “我不知道。”姜夏悦垂下头,拂去眼泪。

    她看向樊玉兰,“妈,陆爸爸他很好,他照顾了我们三年。

    “我们能不能……”

    啪。

    耳内一道嗡鸣拉长——

    “不能!”

    樊玉兰甩了两下手,“你别忘了,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我的话你要铭记在心——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给我收起你那颗廉价又可笑的心。

    “你现在要做的是马上回去把东西整理好,然后等我安排好,像往常那样!”

    她伸出食指往姜夏悦的太阳穴狠狠一戳,“听见没有。”

    “没有!”

    这是姜夏悦第一次顶撞樊玉兰,“哥哥他没有了爸爸,我们还这样对他,哥哥他会受不住的。”

    “呵,姜夏悦。”樊玉兰环抱双臂倚靠墙壁,“你知道你有今天是怎么来的吗?

    “你的这句‘没有了我们他会受不住的’,就是那些男人对你妈我说的。

    “你从小跟在我身边你不是不知道,有几个做到了对咱母女关爱一辈子的?

    “再说陆玧洲,他就算没了爹还有他爷啊,他爷什么人呐,A市里的豪门啊,几千万的豪宅住着,还怕亏待了他这个宝贝孙子?

    “你给我清醒点,如果陆平遥真的对我们好,就不会瞒着我们,骗我们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设计师!”

    姜夏悦呆愣原地,她被这些话给砸晕了,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身边响起杂沓的脚步声,有人在大喊陆玧洲的名字。

    她转过身去,见陆玧洲被人背着,两只手无力地垂着,那人说:“小洲,小洲你坚持住,叔叔带你去急诊室!”

    哥哥……

    “哥哥!”

    砰,再睁开眼是掉漆的木地板,还有一股刺鼻的84消毒水味道。

    姜夏悦蜷缩成一团,不止是头晕,还有她的骨头磕到了,很疼。

    她紧闭着双眼,试图抓住梦里的哥哥,那时候的他说话还不会那么冰冷,而自己也没有那么孤僻。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振动着,姜夏悦双手撑地,爬了起来,“喂?什么事。”

    “下午四点了,你才醒吗?”电话那头是史宁。

    “嗯。”姜夏悦揉了揉眼睛,“昨晚喝酒了。”

    “你还喝酒了?”史宁尖叫,“和万峰两个人啊!”

    “没,还有陆老师,陆玧洲。”

    “啊?”史宁愣住,“陆玧洲怎么也去了,早知道我也去了。”

    “说吧,什么事找我。”姜夏悦站起身,她将掉落地上的被子扯到床上去。

    她租的这个公寓太小,一室一厨一卫,厨房还是隔出来的。

    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床太小了,一米五乘一米八的大小,只要睡姿不安分,就会从床上摔下来,但架不住它便宜啊。

    “也没什么事。”史宁顿了顿,“就是昨晚我不是有事把你们鸽了,今天请你们俩到贝德那家新开的火锅店吃饭。”

    不容姜夏悦拒绝,她留下一句:“今晚七点半,不见不散。”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生怕姜夏悦会拒绝似的。

    她怎么会拒绝,不用花钱蹭顿饭,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

    史宁说的你们,除了她还有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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