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星看着桌上一盘的金饰、银饰、玉饰,一边惊叹谢泽有钱,一边拿在手中观摩。
谢泽扭动身体扯着身上的衣裙:“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哎,别扯坏了。”越南星扔下首饰阻止谢泽的动作,“是你说要保护我的嘛。”
“那也用不着这样吧。”谢泽摊开手,长袖垂地,粉白的衫裙配上一张漂亮的冷脸,有种异样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宵禁之前越南星拉着谢泽特地赶去罗裳坊,按照他的尺寸买改了这一套娇俏的衣裳。
“那不是要彻底的变换外形嘛。”越南星低头看了看谢泽昨日给她准备的浅色长衫、红色半臂和破裙,“我想了想啊,最有效的改变就是男变女,女变男。”
说着,越南星抱出一套新买的圆领袍,墨绿色的袍服,上面隐有金色的团花暗纹,她还嘚瑟的拿出假胡子。
“不会化形法也有法子化形,没必要买东西来伪装。”谢泽不解的看着她,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要选一个老气的衣服,明明穿红色很好看。
“对方也有修士,肯定对术法有所防范,为了稳妥。”越南星一本正经的解释。
主要是为了我的命,万一有什么意外,你离我太远术法失效了,我不就完了,虽然概率不高但总有这个存在的可能嘛。
“发髻的话……”越南星看着谢泽猛然瞪过来的不善眼神,话头一转,“可以简单点,方便行动就好。”
咚咚咚,有序的敲门声响起,两人顿住一瞬,越南星警惕道:“谁?”
谢泽手一挥,身上又变回了那一套黑白交错的衣服,他淡定的坐下。
“是我,南星。”冯芷应道。
越南星小跑着拉开一条门缝,露出头:“师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冯芷不似往日的温柔,直言道:“我有点事想和谢泽谈一谈,介意让他出来吗?”
“那应该去他房……”
“我去过他房间了,敲门没人应。”冯芷伸手抵在门上,越南星下意识用力一挡,冯芷力道也不轻,“我只借他一会儿,交代点事便放他回来。”
吱呀-咚,屋门大开,越南星低下头,有些撒谎被抓包的尴尬。
“不能在这里说?”谢泽平静地望着她。
“嗯。”冯芷做出请的姿势,眼神避开两人,“谢公子,耽搁不了你多久。”
越南星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谢泽突然起身:“那便请吧。”
谢泽随着冯芷而去,越南星好奇的扒在门口,他俩有什么话要说?该不会是要对账吧?
谢泽才踏入房间,门“哒”的一声便关上。
房间内未点灯,门一关更是黑如暗夜。
谢泽打量着冯芷的房间,识海展开探查。
冯芷背对着谢泽,轻声道:“谢公子,你和南星是什么关系?”
谢泽移开目光随意道:“我和她……一见钟情,可奈何吵架了。”
两人都在说谎。
“谢公子,撒谎是会招人厌的。”
咻的一声,鞭子破空而来,谢泽侧身一闪。
叮当一声,灵雾迅疾而出缠住谢泽脚踝,顺势爬上他的身体,紧紧裹住。
谢泽掐诀,靠蛮力撑开灵雾,反攥住将其撕开。
叮铃铃,清脆之音一响,谢泽魂魄被震离身体。
谢泽急忙稳住心神,召回魂魄,冯芷灵雾鞭伴随着青铜铃的声音袭来。
谢泽召出赤剑挡住灵雾鞭,叮铃铃,银铃清脆之音响起,谢泽强行稳住不让魂魄被震出,却还是吐出一口血。
这女人什么毛病,怎么突然下死手。
谢泽被逼至墙边,背靠墙壁的刹那,感知到屏蔽阵的灵气波动。
她是预谋好了要杀我?
谢泽持剑,水诀发动。
*
谢泽随冯芷走后,越南星越来越不安。
迷云笼罩山雨欲来之感愈发强烈。
他俩有什么能聊的?师姐不认识谢泽,谢泽不认识师姐,一个追我而来,一个寻凶而至,这有什么交集吗?
如果有,那不是我吗?避开我而谈的……该不会是发现我和原身不一样了吧?
不行,不行,太慌了,得去听听。
越南星拉开门,门外站着一名蒙面的白衣女子,女子手抬起正欲敲门。
“你找……”不待越南星问完,女子化手为爪捉向越南星,越南星后仰避开,抬脚一踢,女子右手一挡。
两人扭打在一起,女子漫不经心的压制着、试探着越南星。
来人压着越南星打,她竟只能堪堪防守。
“妹妹这样不行哦。”女子语调轻快带着戏谑,“被人压着打就没办法只能防守了吗?你的招式还停留在‘人’的阶段,可你是‘修士’哦。”
女子一掌拍在越南星后背,将她推了个踉跄。
这人是在教她?
她是师姐说的宗门内要复仇的那些人吗?
真是意想不到的见面啊,可一上来就动手真是让人不爽。
越南星召出雷诀符袭向白衣女子,雷光电闪之间女子轻松闪过攻击,刹那间,越南星发动左手的传送阵。
白衣女子瞬间察觉她的意图,单手掐诀锁住她左手上的阵法,甩出丝带拍飞她手上的雷诀符,将人缠住,一拉,越南星转着圈被拖过来。
整个人被束缚住,只有左手露在外面,白衣女子一看,乐了:“哟,心魂镯啊,上面还有……高阶传送阵,可以啊妹妹。”
白衣女子握住龙形镯,一股灼热烫伤了她:“小情郎挺用心,那么挂念你啊。”
“不过妹妹啊……”女子一扯丝带,越南星咕溜溜的又转着圈被甩出去,“在修为比你高的人面前,没有稳妥的把握别乱搞小动作哦。”
越南星东倒西歪,站不稳,眼前的白衣女子亦左右晃动。
白衣女子一点一点靠近她,一个脑瓜崩弹在她头上,与之而来的还有定身术。
混蛋!
越南星转着眼睛,瞪着白衣女子。
女子凭空画符,漫不经心道:“可怜的妹妹,柳兰璎只教你修行入门甚至炼器都没教你呐,连件称手的武器都没有。”
她认识柳兰璎师姐?可为什么说柳兰璎教我修行入门?我明明是自己摸索着入门的。
六道符箓分别贴在越南星四肢头胸之上,白衣女子在一侧掐诀,紫色的阵光闪起。
灵力在越南星身上游走,她感到一股灼热,如在烈日下炙烤,缺水将晕。
醒醒,别晕,别晕,撑住,晕倒了命就在别人手里了。
越南星紧咬后槽牙,却动弹不得分毫,只能无能的瞪着她。
她的魂魄没有一丝灵脉天赋。白衣女子蹙眉,花源该不会是故意恶心我们选的她吧?
白衣女子掐诀加速催动封印的解除。
越南星浑身愈来愈热,如沙漠中缺水的人一般,快缺水而死。
从开阳村林中遇到黑衣人开始,到得知宗门内的复仇者们的存在,再到现在这人……应是同一伙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这样的滋味嘛?
真不甘心这般被摆弄。
凭什么?凭什么啊!
猛然间,越南星挣脱女子的定身术,强劲的、磅礴的水凭空出现随在越南星的拳头上砸向女子。
女子猝不及防被击中,砸到门板上,屏蔽阵的光亮起,没引起他人的注意。
她迅速起身,丝带作剑劈开水流,逆流而上意图抓住她。
赤剑凌厉而来,女子侧身一躲。
谢泽半个身子从墙壁上钻出,棕色的眼睛里隐隐显露着金色,
白衣女子只一瞬便明白冯芷失败了,当机立断掐诀传送至冯芷身边。
一丝带对着谢泽剩下的半个身子抽过去,谢泽察觉灵力波动,快速穿过墙壁避开。
被自己的灵雾缚住手脚捆在床上挣扎的冯芷猛然看到女子出现在自己身侧,急忙问道:“纪蕴,越南星没事吧?阮芸又在哪?”
纪蕴睨着她,扯着嘴角不屑道:“越南星的封印我解除了,你还是回浮云山去吧,她以后如何不是你能干涉的了。”
“至于阮芸,被春风阁抓了,别想着用你的银铃去救人,春风阁里普通人很多,你控制不住神器只会屠戮了他们,这因果你可承受不住。”
一道灵力破开灵雾,纪蕴脚下灵光亮起,她骤然传送离开。
冯芷头发凌乱,狼狈的坐在地上,回神后爬起向隔壁跑去。
越南星捂着脑袋,手上操纵着水不断砸向周围。
谢泽试图拉住她,但一被触碰,越南星就疯狂的攻击他。
谢泽挡住越南星攻击,扯下帘布裹住越南星双手,止住她的行动。
他的右手趁机伸到越南星面上,灵力延展,越南星渐渐平缓。
回过神来的越南星还是很愤怒:“混蛋,那女的呢!再定我啊,我揍劈叉了你。”
“好了好了,人跑了。”谢泽拥住暴跳而起环顾四周的越南星,将她压在自己的胸口,“没事了。”
他说着嘴角流下血,悄悄擦去。
刚调理好的伤又被冯芷的银铃重创,她的法器到底是什么?
越南星贴着谢泽的胸膛,咚咚咚的心跳声一下下的敲击着她的耳膜。
急促而热烈。
越南星脸上一热,从来没靠人这么近。
哐当一声门被猛烈推开,冯芷急切的喊着:“南星,你……”
入目是两人拥抱在一起,越南星听到声音欲回头,谢泽按住她的头。
“你想要杀我。”谢泽不带丝毫感情的质问冯芷。
月色透过窗柩照进屋内,满地狼藉,谢泽拥着越南星,月色照着他下半张脸,清晰可见他紧抿的唇。
灼灼目光隐在暗处紧盯着冯芷。
月光中,冯芷下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眼帘低垂掩盖住一瞬的慌乱。
冯芷再抬起头,眼中一片淡然:“你接近南星另有所图,想把你弄走不是很正常吗?”
“弄走?”谢泽玩味的重复这两字,气笑,再次肯定道,“你可是要杀我。”
两人剑拔弩张的盯着对方,谁也不退避。
师姐要杀谢泽?不对啊,就算师姐发现了什么也应该是冲我来,怎么会对谢泽动手?
还是谢泽有什么企图,师姐知道了?
可如他所说,他是追着心魂镯来寻凶手的,这和师姐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越南星眉头紧蹙。
谢泽轻笑一声,严肃的缓缓道:“两年前四月十八日那天,雍州虹越镇……”
随着谢泽的话,冯芷脸色隐隐发白,这微弱的变化在月色的遮掩下看不出来。
“一位叫越南星的女子在那天死了。送她尸身回家的修士说……”谢泽紧紧盯着冯芷,一字一句道,“她被妖怪所杀,可她的死因明明是魂魄被抽离身体而亡。”
冯芷微微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谢泽。
越南星亦仰头望向他,晦暗不明的光影间,他紧绷着脸,眼中平静的流淌着愤怒。
他搭在越南星腰间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将她按向自己。
“我不相信‘越南星’是被妖怪所杀,亦如我不相信世间有这般的巧合……”他眉目低垂瞟了越南星一眼,“同名同姓同貌之人可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谢泽在越南星耳边弹起一个响指,她的世界骤然寂静无声。
越南星惊诧的推攮他,看向冯芷。
混蛋,隔音咒是这么用的嘛!
谢泽和冯芷两人嘴一张一合,不知说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听不到。”越南星大喊,推又推不开谢泽,解又解不开术法。
只见冯芷冷着脸对着谢泽甩出如云雾一般的鞭子。
谢泽弯身抱起越南星避开鞭子,一旋身带着越南星传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