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游花市

    这段日子我是有点恼那家伙的,对他不冷不热。有人不怕“冷脸贴热屁股”,一如既往与我谈天说地,汇报“工作”。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介意“不公开”这件事?搞不好,这种“直男癌患者”,连我心里有气都不知道。

    郁闷。

    很快到了除夕夜。

    万家灯火亮起时,家家户户齐聚一堂。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二叔一家来我家吃了一顿团年饭,何家兄弟俩喝了点小酒,给远在香港的三叔打了一通视频电话,问候几句便眼泪汪汪。

    爷爷奶奶走好几年了,科技日新月异,遗憾他们没能等到随意视频通话的时代。

    据说当年他们生了四个娃,小姑没养活,剩下三兄弟。三叔水性好,游泳偷渡到香港,从此几乎被海隔绝。

    所以说,有些抉择,它能决定人的一生。

    我和宁宁两个人饭后就躲进了房间里。她既是我的同学,又是我的亲戚,很多事情不用我细说,她都“心如明镜”。

    是的,我依赖她,排除年纪,她才是真正的“姐姐”。

    “我九点要出去一趟,你帮我打一下掩护呗。”我做了一个“求求你”的手势。

    “想好了?”她的话极其简单,而且一针见血,“人家在群里可没承认你这个女朋友。”

    “先这样吧。”我挠了挠发痒的脖子,心虚地嘀咕,“反正我也不吃亏……”

    “你俩还没上过床?”宁宁惊讶地看向我,我赶紧把她的嘴给捂上了。

    她是真敢什么都往外说,一家子在外头呢!

    宁宁压低了声音“教训”我:“磨叽十几年了,你俩还当‘纯爱战士’?不是,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打算牵个小手就跟了他?穷就算了,万一‘那方面’也不合适,你不得哭死?”

    我承认宁宁说的在理,但“那种事”总得讲点天时地利人和不是?不可能轻浮地说“走吧,我们现在去开房试试”,这都是什么动物属性!

    “看看他表现再说。”这算是一个不烂的借口,但我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

    宁宁给出一个“fine”的摊手,以表示对“纯爱战士”的钦佩。

    我们在房间里聊到将近九点,宁宁“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我“拎”出了房间。“大伯,大伯母,我和姐姐去跨年,晚点回来哦!”她勾着我的肩膀说话,可信度+10。

    但我的父母还是忧心忡忡地交换过眼色。

    即便如此,我妈也不好驳了宁宁的面子,强笑着说:“你们两个女孩子出去要注意安全,有事给家里打电话,知道吗?”

    “好的,没问题!”宁宁一看就是个“惯犯”,“题”字没说完,拉着我一溜烟跑了。

    我们姐妹俩一起离开家,我着急下楼见孟飞,脚步竟比宁宁还快。

    令人安心的是,他在。

    他安静地守在石凳前,像个忠诚的卫士,注视着我前来的方向。清冷的夜色勾勒出他脸上刚毅的线条,就像上帝在雕刻,棱角分明,秀骨清相,隐隐透着一种令人猜不透的气质。

    除夕夜,明月如钩,不及天幕星河将万家诗意挂满苍穹。泛黄的人间灯火照在他长款的黑羽绒上,把他的肌肤衬得白皙如雪。

    这么壮的汉子,长得比女孩子还水灵,不科学。

    隆冬的夜,比想象中要冷一些,每一缕呼吸都升起一重白雾。

    他一见我就迎了上前。我们靠得很近,彼此呼吸的雾气融在一起,思念的眼神相接触,多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喂喂喂!别当我不存在。”宁宁像个模特儿叉腰看我们“撒狗粮”。

    “宝宁?”孟飞循声望去,有些诧异,“她怎么在这里?”

    宁宁是孟飞的“头号天敌”,是他驾驭不了的类型。他从小就“怕”她,本能地拿我当“挡箭牌”。

    “我怎么在这里?服了,你俩一个天真,一个无邪,绝配!我们都姓何,家庭聚会,家庭聚会懂不懂?”

    宁宁不厌其烦地解释,我好歹听懂了孟飞的意思,笑着打岔:“一起下楼而已,宁宁不跟我们一起逛。”

    他放下心来的小表情相当可爱。

    “还怕我打扰你约会?”宁宁似乎听明白了,又要控诉这个“白眼狼”一番,“孟飞,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还嫌弃我!你求我都不做这个‘电灯泡’。”

    孟飞吭不出一声。

    “你听好了,今晚早点送我姐回来,不然大伯撕的是我的皮。”宁宁真不愧是“孟飞克星”,孟飞听了她的话,只有点头的份儿。

    宁宁当着我们的面走掉了,孟飞不避我,长呼了一口气。

    “这么怕宁宁?”我取笑道。

    “每个人都有不擅长应付的东西,例如烹饪,打扫什么的……”他这番遣词造句有点艺术成分在里面,我就不拆穿了。

    我们手牵着手,离开了这个老旧的小区。街上的行人不少,比往日多的是孩子,他们难得“放纵”一天,大都戴着发光的头箍,擎着闪亮亮的风车,奔跑在大街上。

    他们一个个,都笑得十分灿烂。

    马上又是新的一年,对大多数人而言,新的一年意味着新生,意味着希望,意味着再一次乘风破浪……

    我和孟飞的感情也一样。

    路上,他又从口袋中掏出我熟悉的糖果,金灿灿的糖纸,淡淡的草莓香,朴实地交到我手里。

    “我很确定,没有在你面前吃过这种糖,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它的?”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现在算一个比较合适的时机。

    孟飞拆了糖纸,把另一颗糖果塞进自己嘴里,仰头想了想。“同学录,小学那本。”

    同学录里写的?

    当年同学录风靡校园,我不仅收集了大家的“活页”,还一下子给全班三十多号人写了同学录,鬼记得给每个人写了什么!

    “我自己写的?”我又确认了一遍。

    “嗯,‘ZB金果系列,草莓味,每天请我吃一颗,我会更爱你哦’。”他大概在复述我写的话,气氛自然而然微妙起来。

    我,我还给他写过那么羞耻的话?

    我当年果然是个一丝不苟的孩子……连糖果都介绍得那么详尽。

    呵呵。

    怎么就偏偏在他的同学录里写下这种话……尴尬得抠脚。

    “十一二岁写的话,你还当真呢真是的……”我局促地掩饰过去,感觉有什么在蒸煮着,让我恒温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得滚烫。

    “你说的,我都当真。”他眼底掠过一种无与伦比的认真,你会偶然发现,无论是小事还是大事,无论我说分手还是复合,他都无条件遵从。

    我的心为此乱蹦了一下。

    “吃就是了,一颗糖而已。”他向来表现得吊儿郎当,随手揉了揉我的发,把我的“发型”弄乱了。

    “别弄我头,我不是小孩子。”我不满地护着头嚷嚷。

    “不是小孩子?现在初中生都有一米六。”

    他又双叒叕拿身高说事!

    “再映射我矮,我咬死你!”我凶巴巴地威胁着。

    他非但不怕,还挺享受地凑到我耳边问:“那你准备咬哪里?”他的呼吸停留在我耳边,吐纳出别样的旖旎。

    不行,心跳太快了,太快了……

    这货没皮没脸,不知羞耻,我才不进他的圈套。

    他成功把我吓“跑”了,又快步追了上来,牵着我说:“乖一点,等会儿走丢了,花市的广播就得播着‘何宝渝小朋友,你的家长在主牌楼下面等你,请你尽快前往’。”

    “丢也是你丢,我才不会走丢。”

    “叛逆的孩子都这么说话。”他拐了个弯来“攻击”身高,成功收获一记白眼。

    “g-un-滚。”我态度“诚恳”地感谢他,美滋滋地拆开了我的草莓糖。

    这边的传统花市并非集中在某个地方,而是各个区域自行选址,然后搭建一个个会场,最后招标开锣。

    我们西区的花市在不远处的马路上,道路是封锁的,所以不需要担心人车并行的情况。可这时段的人太多了,越往花市中心行进,道路就越“窄”,欢愉的人群就像繁殖季的沙丁鱼一样,一大片一大片地涌出来。

    孟飞松开了牵着我的手,改将我搂在身侧,有谁拦在前面,他便迈前一步,以身形优势“杀出一条血路”。

    啊,他在为我开路。

    我仰望着他,如视神明。有时候,女人真的很“掉价”,竟然会为这种区区小事而感动。

    我们来到花市的主牌楼下,这是一个三四层楼高的特制门饰,门下总有一个造型可爱的巨型生肖娃娃。

    今年是龙年,这笑口常开的卡通龙威武不起来,倒有几分真挚的可爱。它透明的“皮肤”上闪动着七彩的灯光,给这个热闹的夜晚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

    不少人在和卡通龙合影。

    考虑到孟飞的“摄影技术”是如此的高超,我决定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我把手机交给了一位路人。

    “阿姨,麻烦您帮我们拍张合照行吗?”路人阿姨二话不说接过了手机,表示她乐意至极。

    “我不要……我帮你拍就行……”孟飞想逃又逃不掉,被我“逮”到了卡通龙面前,强行拍上一种他最讨厌的照片——剪刀手比“耶”那种。

    “谢谢阿姨。”我回收了手机,欣赏过他的表情:果真生硬得没谁了,笑得像个假人似的。

    “好丑,删了删了。”他想抢过手机,我机智地把它藏身后了。

    他的建议,我当然不,接,受。

    “嘻,你现在有‘把柄’在我这里了。”我一溜烟从牌楼的大门穿入花市,不让他靠近手机,过去的“丑照大仇”,终于得报。

    “等等我,要开广播了小朋友!”他大概怕我走丢,拔腿追了过来,穿梭在密集的人群之中。

    我就是知道,他一定能追上我,无论我跑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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