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瑶还心存一丝侥幸,后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哪能一下子翻到银子在的地方。她心里又犹豫,不然合盘托出,这银子是夜里别人给的,和她并无关系。但昨日那女子拜托她银子几日后再交官府,否则她逃婚之事便瞒不住了,难不成她要逃的婚就是王家的?
就这样来到后院,周烨看一行人怎么有人进后院,奇怪的探出头来。
“烨大哥,你昨晚可看见谁来院子里了?”孙梦清解释,“这两位捕快非说咱们掌柜的在后院埋银子了。”
周烨揉了揉眼角,余光瞥过钰瑶,又打量了众人一眼,“我向来睡得死,打雷都吵不醒我,昨晚啥动静也没听着。”
陆潇潇已走到小院中央,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最终停在一处略显松动的地面。她朝那地方一指,“就这里,动手。”
她撸起袖子,和赵平安一起抄起铁锹,开始翻土。赵平安一边挖一边咕哝:“这活咱俩也得干,啧,早知道今儿得出汗,我就少吃两个馒头……”
林钰瑶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在那处地面挖得热火朝天,心里却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块地,不是她昨夜动过的地方。
果然,两人挖了半天,什么也没翻出来。
“空的。”赵平安一甩铁锹上的泥,“陆捕头,陆潇潇,陆大小姐,我回去再叫几个兄弟过来一起翻。”
陆潇潇冷哼一声,看出他想偷懒,目光又扫向旁边另一片地,“那边,也翻了。”
“唉唉唉,你自己指的地,你自己挖。”赵平安笑着,“我就是个副块头。”
“少废话。”
陆潇潇干脆利落,换地方继续。慕凌风这时追完逃单的客人从店外回来,“我们小院肯定什么也没有!要不要我帮你们翻?”
陆潇潇:“不用,你站远点,别破坏痕迹。”
就这样,他们两人一连挖了三处,皆无所获。林钰瑶站在旁边,眉头微蹙,面上虽稳,心底却越来越不安。
终于,陆潇潇停在了花园一角。那正是林钰瑶昨夜埋东西的地方。
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紧了些。
“这块地不对劲,松得太规整。”陆潇潇沉声道,举起铁锹狠狠插入泥土。
林钰瑶强自镇定,手却已紧紧攥成了拳。
赵平安也凑过来,钰瑶眉眼里的紧张瞒不过他,跟着一锹下去,泥土翻飞。不多时,一只坛口露了出来。
“坛子?”赵平安蹙眉,“莫非是酒?”
陆潇潇也怔了下,俯身将泥抹去,果不其然,是一只封好的陶坛。
“银子藏在酒坛里?”她看了眼林钰瑶,狐疑的问。
揭开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出,“哎”。
“……真是酒。”她皱眉,语气带着一丝不信,“怎么会是酒?”
林钰瑶的心怦然一跳,随即更加狐疑——昨夜她明明是将那神秘女子交给她的一包袱银子埋入此处,亲手掩土。可如今,埋着的竟变成了酒坛?
是谁,动了手脚?
她心中惊疑交加,却面上装作茫然。
慕大哥此时咂嘴到,“定是旧账柜的藏的,他最爱喝酒。”
赵平安咂舌,“咱们是来查盗银的,怎么挖出坛酒?哎,我看着酒不错,不然就当我今天的辛苦费了。”说着就要往嘴里灌去。
陆潇潇却一把抢下坛子,塞上,扔给周烨,“接着”。她眉头皱的能夹死一个苍蝇。
“哎我的酒。”赵平安惋惜的看着到手的美酒飞了。
“接着翻,干活。”陆潇潇瞪了眼他。
周烨接住坛子,闻了一口,“真香,的确是好酒。肯定是离掌柜偷偷埋的,谁都知道,他嗜酒如命。”
林钰瑶站在一旁,面色如常,手却微微发紧。她明白——有人调包了银子,把那包东西换成了酒,而这人……
是在救她,还是在耍她?又是谁报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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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捕头忙活了大半个时辰,连翻数处,地都快挖成了蜂窝,却半点银子的影子也没见着。陆潇潇脸色铁青,连额角都渗出了一层汗。赵平安则早已卷起了袖子,一边喘气一边拍泥巴:“今天……真是白忙活一场。”
林钰瑶站在院中,一直没有说话。她的神情平静,甚至比刚开始还要镇定几分,但眼底深处的狐疑,却越来越深。
“掌柜的。”陆潇潇终于开口,咬了咬牙,抱拳低头,“是我孟浪了,今日打扰,实在抱歉。”
赵平安也拱了拱手,笑嘻嘻地补了一句:“误会一场,咱衙门人办事不周,还望多担待。”
林钰瑶微微颔首,平静一笑客气道:“陆捕快赵捕快也是做分内之责,理解。”
陆潇潇又吩咐后赶来院中的几个衙门小役将院中翻乱的地面恢复原样。众人又忙活了一阵,一直到日头高悬、汗湿衣襟,这才将院子勉强收拾回先前模样。
赵平安扯着嗓子喊:“这地方以后谁要再来翻,我可不挖了!陆捕头你再信‘直觉’,自己来!”
“闭嘴!”陆潇潇一巴掌拍他后脑勺。
众人失笑,两人带着一众衙役返回客栈前厅正要离开。
忽然,“噔!噔!噔!”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踩在木板上震天响,众人下意识地抬头。
”哎,“慕凌风招呼他们道,“大家伙等等,炎炎夏日,我给你们送碗冰镇绿豆汤解暑。”
只见慕凌风飞快地跑下楼,刚踩到楼梯尽头,“咯吱”一声——天花板忽然一颤!
紧接着——
“哗啦!”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裂响,碎木夹着尘土从楼上传来,一大包东西猛地从天花板中坠落,直直砸在众人面前。
砸得最近的是赵平安,他“哎哟”一声踉跄后退,陆潇潇也是一惊,反手抽刀戒备,眼睛一瞪。
但落地的,不是敌人,不是刺客——而是——
银子。
一锭锭沉甸甸的银锭,如雪崩般从破裂的天花板中倾泻而下,“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还砸到了赵平安的肩膀和陆潇潇的脚背上,砸在众人的头顶上,砸得他们一愣一愣。
整个客栈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仿佛凝固。
赵平安低头看着脚边那锃亮的银子,嘴角微微抽搐,“这……这不是刚才我们找了一上午的……”
陆潇潇的眼神也难得地露出一丝茫然,半晌没说出话来。
慕凌风跌坐在楼梯上,几碗绿豆汤几乎全浇在他的身上,他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我把天花板……踩……塌了?”
林钰瑶也呆住了。
她看着那包掉落的银子,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袭来。
是谁把银子藏在了头顶上?
今日眼睁睁看着是一场“误会”,但在最后一刻,又为何反倒被轰然揭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