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青醒来时是在一个极窄小的木箱子中,她本来就不矮,这箱子迫使她四肢紧紧蜷缩,如同被人钉在木匣里一样,眼前是箱子内萤光的规则。
1、我的爱人,请不要见光,光会破坏你的纯洁;
2、我的爱人,当你饿的时候要大声念:你属于我,你是我的财产,你的价值只存在于我的画笔之下,没有我,你一文不值。我的管家路易才会给你美味的饭菜;
3、你要称呼我为“主人”;
4、不要碰到红色。
萤光逐渐消失。
“……”
第二条她没记住,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谁能记得住?这还不如幸福小区那个传单了。而且她小腹里面好痛,头有被重物袭击的感觉,人好晕。
她得缓一缓,恶心,眩晕,下腹坠痛,神魂散逸无法凝聚,全身多出应该也被人打伤,头发,口鼻是湿漉漉的,身体也是,应该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然后关在箱子中。
有血腥味。
……她的下面在流血,很多血。
她颤抖着变换姿势吃力摸向自己脉搏,又点了几处穴位止血。
应该是……刚刚小产了,赵元青嗑了四分之一罐逍遥丸,痛得失语,气也气得要命。身体倒是还好,这种肚子里的疼她也是头一次感受过,绵绵的痛,仿佛永无止境一样。
吞了吞口中带铁锈味道的唾沫,她阖目养神。
……
耳边却传来十分清浅的搅动声音,赵元青睁开眼,看见一个褐发的外国女鬼,双目流血,口鼻溃烂,尤其是鼻子,被砸出一个深坑,朝她露出嫉恨和同情的表情。
二人离得很近,不到十厘米,她还能闻得见这女鬼腐血的味道和浓厚的鬼气。
“我……”女鬼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粝。
“你再不走,我就一拳打爆你的头。”赵元青面无表情。
褐发女鬼露出笑容,她的牙齿缺的厉害,少数几颗尖锐得不像人齿,脸上生了很多红色凸起的脓疮,头发虫咬过一样的秃,大概死前得了一些不太干净的病,慢慢伸出青而长的舌头试图舔舐她身下的血。
鲜红的,带着血块和活人气息的血。
“你也是没本事,谁杀的你,你去弄他啊。我真的很烦你这样的小鬼。”赵元青拽着女鬼头发推了一把。
“主人……”
“我属于主人,我是主人的财产,我的价值只存在于主人的画笔之下,没有主人,我一文不值。”
女鬼露出狂热崇拜又幸福的表情,她没有走,反而虔诚地双手握在一起,念叨着这样的话。
她的手上也有着那种红疮,它们如同一个个活的火山口,生长在女人的手上,内部不停蠕动。
赵元青感觉自己好了点,对她道:“我真的很讨厌鬼,从前我也不抓鬼,只抓非法□□违法经营的小妖怪,你快走吧。”
女鬼突然眼睛一亮。
“在、主人在喊我!”
她突然消失了。
没一会,隔壁不知道哪个房间传来令人牙酸的,骨头被掰碎的声音,女人痛苦的呻.吟声音,绵延的呻.吟中,间歇能听闻快乐的笑声。
不止一个,六个。
有一个男人,和五个女人。
不,女鬼。
她试图推开箱子,是被锁上的,透过小小的缝隙能看到是铜片制成的锁,因为无法翻身,也打不开。
头还是晕得厉害,她试图凝神去推。
一下,两下。
“咔哒”一声,锁被推坏,赵元青坐起身,又是一个很窄的地方,纵向大概两米,横向一米不到,没有窗。
旁边是那群女人在惨叫,楼上是乐器砰砰作响,楼下有个男人在大笑着念着什么,他的笑声尖锐而狂暴,似乎陷入了幻觉胡言乱语。
她撑着墙起身吃力地迈出箱子,别的地方都在愈合,只有下腹,那里似乎空了一大块,真是新鲜的体验。
门突然被敲响三声,赵元青拿出剑,沉下眼盯着门。
“青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我听到里面有声音。”门外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用钥匙开门。
门开的一瞬间,阳光进来了,男人还没进来,赵元青提剑刺入时,周围化为白色光斑,下一秒,她又出现在箱子里,眼前是那四行荧光的规则。
需要重新适应的痛意让她闷哼一声。
她重新取出药,发现药只剩了四分之三,气得干脆不吃了,喊出客服。
“玩家900968,你不遵守规则会副本重置的。但药吃了,就是吃了哦。”小玄略带同情地蹲在她旁边徒劳地帮她试图止血。
“一共三个,你又想当最惨的那个,是不是?这次的人都很厉害的。”
赵元青喘息着吃力一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她说完侧身用手肘顶开箱子,扶着墙起身揍了刚穿墙过来的女鬼一拳,女鬼惊声尖叫逃走后,她坐到地上看向小玄:“能去三楼吗?想去三楼。早知道她在,我就把这里让给她了。”说完看了眼倒计时,又对小玄说:“天黑的时候叫我。”
阖目五心朝天坐定。
——
一层的金胜男醒来时,房间里一个角落中缩着一群女鬼,她们穿着十八世纪的衣服,脸色青白,有的全身长满红色瘤子,有的低声啜泣。
但她们见到她醒来时,都不哭了,反而幸灾乐祸地在笑。
金胜男大马金刀坐在床边开口指着其中一个瞧着正常点的问:“搁那干哈呢?啥情况?跟我唠唠?”
女鬼们突然依次默念。
“我是一个富足人家的女儿,一生依靠我的父亲,丈夫,儿子,他们说我活该,活该。”
“我是一个妓.女,我也是一名修女,妓.女和修女有什么区别呢?我是社会的污点,但我生下来该为众人奉献自己,奉献,奉献。”
“无论是上流社会的妇人,还是穷困潦倒的少女,都是一块用过就丢的石头,石头。”
“我得了病,可我杀得人比士兵还多,哈哈,哈哈。”
女鬼们背后的墙上逐渐显露出荧光的规则。
1、请称呼我为客人;
2、你不能拒绝客人的请求;
3、眼泪和尿液,都是钻石和珍珠,不要称呼错,你的客人会生气。
4、我们不要谈论爱情,我们要谈论彼此的身体。
金胜男轻蔑一笑。
“放他爹的狗臭屁,以为自己是小仙女呢,跟姑奶奶装X,哪头孽畜敢来姑奶奶面前称大王?山炮。欠儿登似的。跟谁俩呢?”
她说完一拍大腿,发现手上不对劲,我艹一句,看见自己手上的红斑。
她抠了抠,啧了一声,感觉有点痒,愤怒起身,像头母狮子似的来回踱步,背后巨大的黑狐影子若隐若现。
女鬼们被逼得紧紧缩在一起,如同被围困的鸡仔。
她走到刚刚念叨词最多的女鬼面前指着手问她:“来,你跟我说说,这是个什么吊玩意?整不对了我头一个弄你。别给我神叨叨搁那吟诗作对,撒冷地!”
女鬼诡异一笑,露出尖锐牙齿刚要咬上,金胜男迅速提起铁尺打爆一个,指着下一个问:“你说,别逼我干你。完犊子玩意。”
大抵那个女鬼还有一丝微弱人性,十分懂得人脸色,立即开口:“是天才病,客人给的,我们都是这样死的。他传染我们之后,才和我们说,他说这是伟大的天才病。我们是他最杰出的战绩,一小时他同时拥有了我们四个,我是贵族小姐,她是贵妇人,被、被你打散那个是妓.女,还有一个是农场女。你……你是第……第五个……”声音逐渐低微。
“行,你还算老实,我不杀你,搁这蔫着吧。”
她说完又继续踱步自言自语:“我艹,秒男还杰出上了?狗尿苔进了金銮殿也变不成大蘑菇啊。”
“天才病?我不需要啊,我已经是老金家数百年来唯一天才了,可以说拳打祖宗脚踢后辈啊,逢年过节的,我老舅都得先给我敬酒。”
“老话说得好,小鸡儿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儿,天才这玩意,咋定义啊?”
“不对劲啊,害能有银比我跟天才?黑奶奶,你咋看?”
身后的黑狐睁开血眼,张嘴打了个哈欠。
门突然开了。
一个一米七几的健壮外国男鬼进来,他体型壮硕,尖齿阔鼻,头发如同被虫蛀过的树皮一样,密密麻麻点状头皮透露着稀疏,青灰色皮肤像被水泡发的巨人观,每块隆起的肌肉表面都浮着暗红色血管,头颅转动时发出朽木开裂的咯吱声,头发里钻出数十条乳白的蛆虫,鼻腔中滴着水银。
“活、活体温度计!”金胜男稀罕地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这孩子,长得真仁义,瞅着也不像天才啊!”
她迅速抄起手里铁尺走近“砰”地一声打在男人头上,金与骨头交错发出了巨大声响,金胜男迅速跃远甩了甩发麻的手臂。
男人咧嘴一笑:“我来找你了,美丽的女士。你应该……称呼我为什么?”
她也咧嘴一笑:“客银瞅你这尿性,小嘴叭叭地,我左手提溜炉钩子,右手提溜你这个平行四边形,油光锃亮擀毡发大方脑瓜壳的,我一炉钩我给你天灵盖干开焊!来吧客银。划下道走走?怎么个事?”
她不等男鬼说话继续说道:“没屁搁楞嗓子的完蛋玩意,就你这小比样玩意还客银,真恨不得拿炉钩子跟你皮燕子通通。”
男鬼狞笑一声,头发根根往下掉,不过他没动,反而脱了上衣朝她露出尽可能多的牙齿盯着她兴奋道:“先帮我清理身上。”
他的身上几乎已经全部溃烂,布满红色腐烂的蛆孔,有些拿水银吸塞着,有些孔洞则露出白色的蛆虫。
金胜男“哇”地一声,很不给面子的当场吐了,她用脚捻了捻。“嗬——呸”又吐了口痰。
她又指着那口清痰道:“瞧见这玩意没?你舔它我都嫌你恶心。找你爹给你清去,反正姑奶奶不清!”
说完真换了把炉钩子重重掏上,内脏翻飞之际,周围化为白色光斑,下一瞬,她又躺在床上醒来,对面四个女人在盯着她诡异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