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晤已经好久没有宿醉过了。
她醒来的第一感受，就是头疼。
扶着头坐起来，门也开了，葬仪屋推着餐车走进来，茶香立即弥漫开来。
薛静晤扯过床边的披风裹住自己，看着面前优雅倒茶的男人，“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灭口？”
她下次再喝酒，一定躲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她酒品不佳，爱酒后吐真言；他德行有亏，爱窥听人隐私。
“您高兴就好。”葬仪屋递给她茶，“让您开心，也是作为执事的职责。”
薛静晤眯眼，“你要是再擅自闯进我的当铺，我真的要考虑换个执事了。”
葬仪屋指尖拂过她的碎发，“您不会的，您不舍得。”
薛静晤懒得理他，低头抿了口茶——很经典的帝国风味，没什么惊喜，但确实缓解了她的头疼。
她蹙起眉正要说话，门却被敲响，塞巴斯的声音传进来，“薛小姐，可以进来吗？”
薛静晤起身，打了个响指衣服就换好了，葬仪屋收好茶，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请进。”
她走到梳妆台前，瞥了一眼走进来的夏尔，他身上的礼服质地良好、精致异常，看来是用来应付今天重要场合的。
薛静晤挑眉，“伯爵准备好了就先去呀，不必等我的。”
她又不是不认路。
夏尔却冷冷扫了她一眼，示意她看后面。
薛静晤疑惑，就见塞巴斯拖进来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正是多尔伊特子爵。
“薛小姐制造的麻烦还没解决，我怎么自己去？”夏尔坐到沙发上，“昨晚子爵失踪，已经惊动了利兹的家人，眼下正四处寻找呢。”
薛静晤回忆了一下昨晚，不由得想到他业障那恶心的味道，顿时有些反胃，但力量充盈的感觉又让她有些愉快。
总之，对上这个子爵，她心情还真有些复杂。
想了想，她对着葬仪屋摆摆手，“事已至此，先梳妆吧。”
夏尔：“……”别的不说，松弛感真是特么拉满。
葬仪屋走上前为她理发，薛静晤直直伸出手，“还给我。”
他抬目，目光落在她的唇角，“您指的是什么？”
薛静晤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不自觉抿了下唇，避开目光，“你知道的。”
葬仪屋笑了一声，将玉兰簪插.进了她的发间。
这还差不多。
薛静晤在心底默默叫嚣，瞥了眼地上的子爵，打了个响指过去，子爵立即醒了过来。
她笑容可掬，“子爵，昨晚您遇到了什么？怎么会晕在后花园呢？”
薛静晤的笑不达意眼底，让子爵顾不上欣赏她的皮囊了，昨晚他潜入后花园，是为了潜入她的房间。
然而才一进来，就被她拖进了别的地方。
这个女人，简直太恐怖了。
薛静晤见他沉默，挑眉一笑，“好好想想吧，一会儿还要见利兹家的人，我希望你的说辞，能让所有人满意，懂？”
子爵咽了口唾沫，瞥向坐在一边喝茶的伯爵，夏尔察觉到目光，抬目扫向他，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啊，虽然冷淡，可是伯爵的美貌还是如此出众~
子爵觉得很温暖。
毕竟他和夏尔打了许多次机锋，还好好活着，甚至没受什么苦，但对上薛静晤，昨晚却切切实实差点丢命。
看来今后要绕道走了。
*
今天的宾客明显多起来，舞会也更加正式，虽然薛静晤看不懂他们所谓的‘正式’，但看夏尔那考究的衣衫和一丝不苟的礼仪，就知道今天不一般了。
她挑了个角落坐，收敛自己气息，暗中观察。
西方的这种交际舞其实很暧昧，毕竟是贴身舞，对于有着东界脑袋的薛静晤来说，这些不够含蓄美。
所以她有些欣赏不来。
但确实能感受到一种热恋的氛围。
虽然凭借这些人的关系，说什么‘热恋’又有点奇怪。
葬仪屋站在她身边，随手调好了一杯酒递给她，薛静晤只觉得头又开始疼了，直接摆手拒绝，“不要。”
葬仪屋却没有收回手，“解酒的。”
薛静晤半信半疑，却还是接过来喝了，鼻尖一动嗅到了什么，她拉过葬仪屋坐下，附耳道：“看二点方向。”
二点方向？
葬仪屋疑惑了一下，却没有发问，而是自己感受了一下，便知道她注意到谁了。
“那天你和她交过手，觉得怎么样？”
葬仪屋回忆了一下，客观的评价：“融合的很彻底。”
薛静晤对这个答案倒是不意外，只是放下空了的酒杯，“孟婆的求生手段，简直是让我佩服。”
“您明明有很多机会杀了她。”葬仪屋向后靠到沙发上，他是厮杀场上的常客，对于谁放了谁一马这种事情，太清楚了。
第一次孟婆明明有机会重伤薛静晤，或者杀了薛静晤，但她没有；
上一次薛静晤就算要杀谢必安，也有机会杀了孟婆，可是她也没有。
她们之间，似乎都不希望对方死亡，可是明明互相之间的杀机那么重。
薛静晤瞥他一眼，自然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一个抽象而宏大的答案，“她是关键，不可以这样轻易的死。”
葬仪屋挑眉，举一反三，“那您也是她的关键喽？”
薛静晤冷笑一声，“我身上有什么样的魔力，您不清楚吗？”
好吧，那确实够有吸引力，能成为许多环节的关键。
他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搪塞，起身向着她伸出手，“要不要和小生跳个舞，小姐。”
薛静晤瞥了一眼舞池，恶魔与胜似恶魔的堕天使；
东方古神与古神和天使缝合出来的伪天使；
凡人与业障多的凡人。
那些气息交缠在一处，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她想在这种角落精准分辨谁是古神，确实要费些力气。
看来必须离得近些了。
她起身搭上他的手，滑进了舞池。
葬仪屋身上一如既往的凉，她早已经习惯了，实话说，这比活人气重的火热，更让她觉得舒服。
她不擅长交际舞，奈何葬仪屋常年混迹帝国高层，舞技练就的十分高超，这种舞蹈也确实更考验男方的舞蹈技术，他带着她，她稍稍配合就很完美了。
薛静晤穿梭在舞群中，与不少人擦肩而过，转了一圈后，她发现有些不妙。
她居然没有分辨出到底哪个是古神。
舞曲再次响起，她握住葬仪屋的手，“再来。”
葬仪屋也察觉到不对，“再来大概也是不行，这里气息太杂了，再找机会？”
薛静晤摇头，闭眼放出全部念力，葬仪屋一瞬间都被激出了一分神力，呼了口气才平静下来。
“啊——”
尖叫声打破舞曲，一个女仆跌跌撞撞从外边跑进来，“凯米莉亚·米多福特小姐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