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体育馆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我“咦”了声，连忙小跑着绕过正在进行比赛的球场，朝着有熟悉的红黑配色的区域跑去，走前还不忘跟同为经理的学姐们匆匆打了个招呼。

    “芝山，”我匆匆跑到站在场外正在帮还没到的我记录战局的芝山勉强，不免有些赫然，“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嗯？”留着黑色中分刘海的同级生有些懵地看过来，他茫然地歪了歪头，没做抵抗地任我接过手中的笔记本，闻言有些慌乱地摆摆手，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没关系的，小游。”

    他不愿在这个话题停留太久，伸手指了指我手中的本子，简单讲了下现在的战局，“这场是音驹vs森然，我们7－8落后一些，不过一切大概都在掌握中。”

    他想了想，道：“和熟悉的对手对打研磨前辈应该会更早习惯一些，很快就可以反打了。”

    我了然。

    音驹就是这样，最初通常处于劣势，等作为大脑的二传研磨前辈逐渐习惯并看透对方的战术与缺陷便开始反打，用坚固的防守织成无声浸润的无害的利刃，温水煮青蛙般将敌人一网打尽——总之听起来很厉害，我对这些了解不来，但姑且看了这么久比赛也还算有些经验。

    我先看了看夜久前辈，观察两秒发现他已经沉浸在比赛当中，便默默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其他人。

    研磨前辈大概没完全沉浸在比赛中，我视线移到他身上时恰好一球落地，他二次进攻得分，轻飘飘地落回地上，原地停了两秒，正准备回到自己的站位上时敏锐地察觉到我的视线侧头看来，猫一般细小的瞳仁覆着淡淡的冷漠与锋芒，转瞬即逝，意识到是我时便微微收敛了眸光，平淡地扫我一眼便收回视线。

    研磨前辈对视线真敏感啊。

    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研磨前辈耍了敌方遛了我方的二次进攻，我一边这么想着。

    某种程度上我们还挺像的。

    我移开视线。

    #

    这次合宿乌野像从头到尾换了个芯子。

    眼睁睁看着他们要么托球托太近攻手没打到、要么二传托球出手所有人都在跑的时候发现其实没人接到、又或者是自由人三米线外起跳托球但跳过了头……总之很怪异。

    分差大到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什么，沉吟半晌确认自己的记忆没出问题后才犹豫着在笔记本上记下分数。

    12－25，音驹胜。

    好怪异，乌野他们像被人夺舍了。

    上次合宿有这样吗……？

    我试图回想，但上次为期两天的合宿给我留下的印象大多都是音驹的训练进度和经理负责的工作，对其他学校的印象……还真没多少。

    看猫又教练的反应，他们的表现好像还蛮糟糕的……不过好像是在好的方向发展？

    仔细看了两眼猫又教练的表情，我这么想。

    圆珠笔的笔尖戳了戳笔记本说是有护眼功能而泛着淡黄色的内页，我合上本子，弯腰从旁边的箱子里摸出一瓶水，按着上面的名字将水递过去。

    几位没上场的队员在我旁边帮我，一波人凑到一起，总感觉身边的温度也就这么升高了很多。

    虽然现在天热，但体育馆的空调其实开的不算低，教练怕空调开太低队员们休息时会着凉就开了空气循环系统，温度不算很低，也不会对着人吹。

    空气流通、再加上我们的球场就在门边，所以虽然几个人刚从场上下来，但倒也没有什么异味

    就是有些热。

    短头发的劣势这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发丝搭在颈间被沁出的汗水浸湿，我被热的难受，皱起脸，攥着笔记本给自己扇风，试图稍微降降温。

    早知道带发绳出来了。

    这么想着，我转头，看向正坐在旁边的教练椅上、浑身弥漫着淡淡死意的研磨前辈，问：“研磨前辈，你有带发绳吗？”

    研磨闻言看过来，茫然了两秒，摇摇头，说：“我没有。”

    他头发没有我长，将将够到下巴，虽然感官上没有那么清爽，但怎么说都不至于到我现在被捂出一脖子汗的程度。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见我实在苦恼，便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夜久，建议，“你可以去问问夜久前辈。”

    我茫然回视，“夜久前辈会有发绳？”他不是短头发吗？

    研磨避开我的视线，偏头瞧瞧夜久，又转回来，垂下眼，语气淡淡却又很笃定，“你去找他要就好了，他肯定有。”

    我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真的假的？

    但毕竟是研磨前辈……要不还是去问一下吧。

    这么想着，我回头，观察了一会，见夜久貌似没有在跟人聊天或是有什么事情在忙的样子，便踌躇了一会儿，凑过去，小声叫他，“夜久前辈。”

    夜久正在拿毛巾擦汗，闻言抬头看过来，应了声，“怎么了？”

    隐隐约约被空气传递来的温度让我莫名有些不自在，我脚步停住顿在离他稍微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还没来得及细想不自在感觉的来源便被夜久的问题打断思绪，我顿了顿，虽然不觉得能得到什么肯定的答复，但出于对研磨前辈的信任，还是开口问道：“夜久前辈，你有发绳吗？”

    抓了抓头发，我迎着他的视线下意识解释，“头发太长闷的很热……所以来问问。”

    我觉得自己稍微有些强人所难，便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得到否定答复的准备。

    但传进耳中的声音与心中所想的并不一样。

    “你还真没带发绳啊，”他语气透着些微妙的惊讶与无奈，我莫名听出了一些意料之中的了然，“你等等，我给你拿。”

    ……还真有啊。

    看着他朝着放包的地方走去，我懵了一瞬，下意识转头看向研磨。

    他撇开视线，低头看着手里的水瓶，避开我的视线。

    旁观一切的黑尾乐了，他凑过来，顶着一脸促狭的笑意道：“所以不要怀疑我们音驹的大脑啊，你看吧。”

    我抓抓头发，有些震撼。

    ……夜久前辈还真会带发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