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扎上之后的确凉快很多，我拨了拨脑后扎起来的小揪，有些不太适应脸颊两侧的发丝扎起后一览无余的视野。

    本来留长就是因为很多人看来的话会很难受来着……不过合宿的话也没有那么坏，至少大家都是很不错的人。

    跟休息时间帮我拎装水瓶的包的木叶前辈道谢，我由衷地这么想。

    果然加入排球部是很正确的选择啊。

    集训第一天很快进入尾声，晚饭前将近一个多小时经理们便先一步离开了体育馆，去食堂准备今天的晚饭。

    全天下来大家的劲头都很足，就算到了晚饭时间来的人也很少，我撑着打饭的窗口向外望，只看到跟福永一起慢悠悠从门口晃进来的研磨，还有其他学校的零零散散进来的几位前辈。

    回想起临走前大家热火朝天比赛训练的样子，我歪了歪头，转头小声问旁边的大泷，“大泷学姐，需要去叫留下自主训练的前辈们来吃饭吗？”

    她疑惑地转头看过来，视线扫过食堂内稀少的人们迅速懂了我的意思，不免有些好笑，习以为常地朝我摇了摇头，“等会去叫留到最后忘记时间的几个就行了，他们年年合宿都这样，不用太在意。”

    现在人来的少，耳尖听到我们对话的雀田闲得没事，便回想了一下，猜测道：“今年大概还是木兔他们吧。”

    说是猜测其实语气意外笃定，我顺着想了想，也兴致勃勃地参与话题，“我觉得夜久前辈也不会太早回来，夜久前辈应该会留下叫灰羽多练一下接球。”

    不过灰羽可能会先跑……“也可能是带芝山？等会看看谁先来好了。”

    “日向和影山应该也会最后来吧。”仁花也加入进来，不过她再次之前看着我似乎是原地思考了一会儿，顿了顿，语带感慨地道，“小游跟夜久前辈关系很好吧。”

    诶？

    我慢了半拍地眨了下眼，大脑空白一瞬，随即有些惊讶地转头看过去，先下意识冒了个语气词，“……啊？”

    仁花的话在我脑海里转了一圈，大脑先一步理解了它的意思，我微微怔住。

    失神地盯着她看了两秒，将这位性格敏感的同级生看得开始炸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时我才后知后觉地移开视线，抓了抓脸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系好什么的……熟人和关系好还是有区别的吧。

    我和夜久前辈，可以算做关系好吗？

    什么样的关系可以被称为好，朋友？但我从小到大就没什么类似朋友的东西、完全没有能参考的经验，更何况跟前辈的关系……可以被称为朋友吗？

    虽然一直都说不要将前辈当做同等的好友、怀有敬畏之心不要深交之类的，说是因为学校里前后辈观念严重之类的，但音驹……好像并没有？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完全没有出现网上那种仗着前辈身份就使唤后辈发号施令的人存在。

    不过一码归一码，在乎前后辈观念的人也有好有坏，夜久前辈就是好的那一类人，不对前辈、老师不敬，会对后辈多有照顾，也会对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

    夜久前辈果然是很好的人……不过这么说起来，我原来不光占了“后辈”这个标签，还是夜久前辈眼里“需要帮助的人”吗？

    不然只是“后辈”的话，夜久前辈对我的照顾和对其他同级生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些，就算有性别原因也不至于……原来是因为我除了是后辈还很不省心，所以夜久前辈才会对我投以更多的关注吗？

    这么说的话……我对夜久前辈来说应该是一个不太省心需要多加照顾的后辈吧。

    心思转了几圈得出这么个结论，我忽略心里翻涌而起的不知从何而起的失落，无意因太长时间不回答让仁花尴尬，便迅速收敛四处衍生的思绪，抿了抿唇，“应该…不算吧。”

    “对夜久前辈来说我应该是需要照顾的后辈吧。”我弯弯眼睛，虽然有些失落，但总体还算平和地轻勾了下唇角，开口，“他是很好的人啊。”

    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察觉到身上多出的几道视线，我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偏头看回去。

    几位学姐正满脸复杂地看着我，我唇角一僵，大脑懵了一瞬，被人注视产生的不自在几乎瞬间席卷了全身。

    能带给我安全感的侧发被发绳绑起，我先下意识低了低头才意识到这一点，嗫嚅两下，随即声音都弱了下去，“……怎么了吗？”

    大泷神情微妙地、莫名有点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半晌又忍不住回头，问我，“你觉得……夜久君只把你当后辈看？”

    我直觉不对，但仔细一想又感觉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地回视。

    虽然没出声，但眼中隐约可见的茫然在此刻却格外明显。

    很难说旁观了一切的雀田是什么心情。

    她不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拍我的肩，微微用力将我整个人掰了回来，指了指已经拿着餐盘快到跟前的人们，开口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先干活吧。”等会干完我大概也就想不起来这回事了。

    见我顺利转移了注意，她和不远处欲言又止的大泷对视一眼，一时竟都有些无言以对。

    半响，她叹气。

    ……算了，总归也才高一。

    另一个旁观一切的人倒是什么都没意识到，仁花一脸懵地看着两位学姐突然就对视一眼默契叹气，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发生什么了？她漏掉什么剧情了吗？

    剧情跳过把村民B一起跳过了？

    #

    如我们所料，刚刚被点名的几位都是最后来的。

    其中，夜久、灰羽和芝山回来得较早，日向影山其次，木兔和黑尾、赤苇则是最后一批。

    毕竟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而且这群人饭量参差不齐的，为了防止最后出现“太多了少一点、再少一点”“太少了再多一点啦，根本不够吃嘛”的情况，最后我们决定的是让他们自己打饭，经理排班轮流看一下就好，也不累。

    夜久前辈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下来还吃好饭了，不过经理们最后还要负责洗碗之类的事务，就这么点时间回宿舍也干不了什么，就蹲到厨房开始发呆。

    让我意识到夜久他们已经回来了的是灰羽产生的动静。

    扒着门框看着他从食堂门口飞奔进来，拿着餐盘直冲打饭的窗口，我沉默一会儿，转头看向正常从门口走来的夜久和芝山，语气犹豫，“灰羽不是留下自主训练了？”

    跑跑跳跳一整天还加练，竟然还这么有活力……真的假的。

    “是留了。而且我有盯着，没偷懒。”

    我好像依稀看到了夜久前辈额角隐约冒出的井号……似乎不是错觉。

    他一锤定音，“训练量还是太少，明天再加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