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霄的裙摆豁着口子,田秀蕴作为组局的人,上前关心道:“来时可带了衣裳?”
“带了,我正要去换。”霍云霄站起身。
驴鞠场里正打得精彩,众人都围在一起,还有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观赏的公子和小姐。
霍云霄起身离开,只有一直关注她的崔恒和崔文茵看见了。
崔恒趁人不注意,神情自若地跟着离开,崔文茵想起兄长交给她办的事,心里忐忑如擂鼓。
她的不安紧张被侯玉泉一眼看出,作为她的蓝颜知己,侯玉泉贴心询问:“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
崔文茵摇摇头,暗自估摸着时间。
小姐公子们的丫鬟随从都被安置在一处,长乐坊的伙计带路,霍云霄跟在后面,没多久,便停在了一处房屋外。
屋子里静悄悄的,霍云霄心知不好,正要转身离开,比伙计阻拦的手臂先来的,是一阵喜鹊的鸣叫。
她早已与季善商量好,若是安全,便以喜鹊叫声为信,若是危险,则用乌鸦叫声示警。
她对伙计笑笑,打发伙计离开,推门进屋。
屋中,尹红铃正坐在桌边假寐,听见开门声,她睁开眼,满脸惊喜。
“云霄,你可算来陪我了。”
尹红铃起身拉住霍云霄的胳膊,又推她坐好,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云霄,其实我刚刚是故意扯你的裙摆,但不是因为别的……”
她面露委屈,“前几日我去找你,你却不见我,今日才出此下策,只是想要与你说些悄悄话。”
霍云霄静静看她表演。
“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尹红铃说。
霍云霄在心中疯狂同意。
“……先前明知你与二公子有婚约在身,仍然难以自拔地倾慕于他,但你要信我,我从来不曾做过插足之事,也从没向二公子表明过心迹。”
“真的?你可愿发誓?”霍云霄问。
尹红铃咬咬牙,想起当初在细鳞湖上泛舟时,她扑进崔恒怀里的画面,说道:“当然是真的,你我情同姐妹,我怎会骗你。”
说到底还是不敢发誓。
霍云霄劝道:“这都是小事,你我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此间情谊怎能与崔恒相比。”
尹红铃好像有些许转瞬消逝的愣神,她回过神,为霍云霄倒茶,说道:“你能如此实在令我愧疚,今日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若你肯原谅我便喝了,你我往后还做最好的姐妹。”
霍云霄看向她,她的眼中是难辨真伪的热忱,双手举起端着茶杯,在茶水温吞的热气间,她的面容柔和而扭曲。
喜鹊仍在鸣叫,是个好兆头。
霍云霄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尹红铃难掩欣喜,走过来环抱住她,“我就知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能原谅我。”
不多时,尹红铃浑身发热,从心里生出难以控制的饥渴,是助兴药起了作用,她怕霍云霄起疑因此自己也喝了,还没来得及吃解药。
霍云霄比她喝的晚,想来药劲儿马上就要到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提议道:“你这裙子实在不雅观,就别在长乐坊到处走了,我去叫青梅来给你送衣裳,你在这里换好再到驴鞠场找我。”
说着话,她捂着狂跳的心脏离开房间,还把房门从外面插住了。
这份助兴药的药劲儿实在太大了,尹红铃一边走一边拿出解药,眩晕和难耐让她止不住地颤抖,她脚下一软,放着解药的小瓶子滚落在地,当啷一声摔了个粉碎,里面的药丸顺着台阶滚到花丛里,不见踪影。
她趴进花丛里找,花丛里的花草茂盛、高低错落,药丸不大,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崔恒快步走来,先看见了趴在花丛里的尹红铃,他问:“你在此处做什么,别露馅。”
尹红铃面色潮红,香肩半漏,狼狈道:“解药掉了。”
崔恒低声咒骂她几句,心中权衡一番,顾不上她,抬脚去找霍云霄。
屋门插着,崔恒轻笑一声,缓缓拿下门栓,屋里静悄悄的,他放慢脚步进了屋,故意没有关紧门。
桌子上是刚刚喝过茶的痕迹,他胸腔起伏着,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而兴奋。
床帷耷拉着,他伸出手轻轻挑起,还没等看清床上的景象,只觉后颈骤然疼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季善看向霍云霄,无声询问如何处理。
要从这里带走一个人,恐怕没走几步就会被人发现,她指了指立在墙边的木柜,指挥季善把瘫软的崔恒放进里面。
放进去之前,她贴心地为崔恒反绑双手,还在他嘴里塞了不知是谁换下来的袜子。季善又将那两只杯子收走,这才叫上青梅,大摇大摆离开长乐坊。
崔文茵按照约定,先去找丫鬟环儿,让她一刻后偷偷将崔世昌叫来,又跑到那间房外。
房屋前的花丛里已经空无一人,房门裂开个缝,崔文茵红着脸从门缝向里面看。
门缝太小,什么都看不见,什么声音都没有。
虽说她没做过这事,但此时的情形实在不对劲,她轻轻推门,想要看得仔细些。
她的精神太紧绷,连身边有人都没察觉,直到手腕被人紧紧攥住,她转过头,和侯玉泉四目相对。
“你约了谁在这里幽会?”他问。
不怪他多想,崔文茵胆小怕事,以往两人相处,不论做什么都要听他的意见,今日却一反常态,实在不寻常。
“我没有。”她红着脸摇头。
侯玉泉用力推门,刚刚还作势开门的崔文茵反而拉着他不许他进,他来了脾气,一把将她推开,抬脚进屋。
他巡视一圈后快步走到床边,用力一拉,床帷被他撕落在地,床上空无一人。
崔文茵小跑着赶上,空空如也的房间与料想中的不同,她不知道崔恒是否改变计划,只能先稳住侯玉泉。
“是我怕父亲管我饮酒,想找个僻静之处偷偷解解馋的。”
侯玉泉将信将疑,不急着走,坐下问道:“你要饮酒为何怕我进来?”
崔文茵不敢看他。
侯玉泉板起脸,讽刺道:“原以为我之于你与其他男子有所不同,看来是侯某自作多情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崔文茵见他真生了气,连忙拉住他解释:“侯公子自是不同的。”
她脸上的红晕更甚,低着头,手却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侯玉泉好像还在气头上,反问道:“崔小姐扪心自问,我待你如何?”
起先他不过是想玩玩而已,青州的崔氏算不上什么世家,况且崔文茵不过是不受重视的庶女。他根本没用什么心思,崔文茵就上了勾,可惜她心里的规矩多,他一直没得手。
别人不知道,他已经从他爹侯长史那听说,崔崇马上要提任侍御史,虽说只是个从六品,可毕竟是连提两级,恐怕是已经在皇上或者太后那里挂上了号。
崔恒跟着沾到不少光,如果崔恒也能在京城站稳脚,那他就是一条能搭上崔氏正统的人脉。
侯玉泉误打误撞与崔文茵有了暧昧,实在是无心插柳。退一万步说,崔恒如果没什么出息,那也没本事为了妹妹得罪侯玉泉。
崔文茵此时心急,拉着他坐下。她不笨,眼下这情形,实话谎话都说不得,于是半是示弱半是撒娇道:“还不是怕你也厌弃我爱饮酒。”
侯玉泉听了这话不再生气,翻开一盏杯子,崔文茵眼力十足,主动为他倒上茶,伺候他喝下。
怕他因今天的事疏远她,她放下矜持,用手指轻轻点他的胸膛,嗔怪道:“以后可不许再与我生气了。”
侯玉泉胸中一真热流涌过,握住她的手指,一把将他拥在两腿间,仰头看她,“你说的以后是多久?”
她本能地感受到一丝危险,随即想起环儿,一刻钟已经过了,此时若没有意外,环儿已经带着崔世昌前来,若是撞见她与侯玉泉如此亲密,又少不了一顿打骂教训。
她后退一步,想要将手挣脱出来,可惜侯玉泉攥得紧,又因为她的反抗,横在她腰后手臂收得更近,将她按倒在怀中。
侯玉泉将头埋在软绵绵的布料里深吸一口气,眼神迷离地仰起头,药效产生的异样渐渐凸显,他原先玩得野,对这种反应熟悉得很,随即轻笑一声。
“原来是为了算计我啊。”
崔文茵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她被侯玉泉轻浮的举动吓破了胆,用力推他。
但男女力量悬殊,侯玉泉一手攥住她的两只手腕,轻轻松松将她一把扛起,天旋地转间,两人已经交叠在床榻上。
崔文茵用力推他,房门没关紧,床帷耷拉着,如果此时有人来,一进门便能看见床上的情形,这本事崔恒有意设计,却不想此时是她掉进了坑。
“放开我!”她低声喊着。
侯玉泉勾勾唇,一把扯开她的衣襟,问道:“装了这么久的清高,总算等不及了?”
崔文茵已经哭成泪人,口中的话变成“救救我”,双手双腿早就没了力气,被他死死压住,任人宰割。
侯玉泉见她这幅不情不愿的样子,心中的火气燃地更旺,三两下褪下裤子,也不管她疼不疼,猛地一沉腰,口中骂道:“你这贱人,小爷我雄风不倒,用不着下药,今日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极乐滋味。”
羞愤和疼痛齐齐涌上心头,崔文茵受不住,顷刻便晕厥过去。侯玉泉体内的药劲正猛,他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此时更没了顾忌。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呵斥炸开。
侯玉泉正在舒爽得时候,头也没抬,骂道:“滚!”
环儿早就吓破了胆,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在崔文茵身上,崔世昌一把老骨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独自一人将侯玉泉从床上拎起来。
他气得胡子都要飘起来了,眼睛瞪得溜圆,质问道:“你怎可欺辱我崔家的女儿?”
一见崔世昌,侯玉泉更肯定自己被崔家算计,简直都要气笑了,说道:“分明是她给我下的药。”
他甩开崔世昌的手,捡起衣服穿在身上。
门口是赶来的田平阳和田秀蕴,看见床上崔文茵的脸,田秀蕴瞪大眼睛,心想崔恒和尹红铃费尽心思找她帮忙,难道只是为了嫁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