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启还没写出个一二三，松月凉就挂掉了视频。
他重新在指尖捏了一个雷击决，“你继续说。”
！
律启咽了咽口水。
不是，刚刚打视频的时候看起来心情老好了，怎么一挂断就变脸了呢？
“说……什么啊？我说什么你都会劈我。”
“不会。”
律启根本不信。
“你先把手里那玩意儿散了……”
松月凉手中的雷击决看起来更凶悍了。
“……”
“妖神度西注定要坐镇度西岭的。你生一个小度西，把这神位传下去卸任就行了。所以我当初才想着……那样帮你。”
律启伸手指天，“现在知道我是真的为你好了吧？全心全意为你好的那种。”
“荒唐！”
“这话说的，怎么能是荒唐呢？神座世袭不是常事儿吗？”
“这件事情……”
“不要告诉小满。”
“啊？为什么？不告诉她你自己能生？”
“……”
松月凉的额角跳了跳。
“你可以滚了。”
“我不滚。”
“你这是用完我就想扔。”
“别以为我不知道，小满很快就带着好吃的上山来了。”
刚才的视频电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松月凉拒绝，“那是过年用的。”
“那么多，吃一点——”
律启用两个指尖比划了比划。
“过年也够用的。再说了，那宴席之前不都得尝菜吗？你觉得尝菜这种事情你只交给陈尔，能靠谱？”
在律启和陈尔谁更讨厌这件事情上。
松月凉暂时觉得，律启比陈尔顺眼一点儿。
律启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才敢用术法把自己的天雷妆给卸了，恢复了正常。
忙忙碌碌正，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
“虽然我这两天吃得多，但是我干得也多啊！”
律启在陈尔面前不能表现出异常，被使唤到生无可恋。
“为什么过年之前要一直忙忙碌碌，一刻都不肯停歇，难道是为了显得年夜饭格外好吃吗？”
满听道：“写完春联，贴上，就只剩下捏饺子做年夜饭了。”
“……”
这听起来也没有轻松多少。
满听又问：“双清什么时候过来？”
“我现在去族学接她，这帮老头子天天把她当牛马使唤。我要是不去接，怕是要等年夜饭才能回来。”
饺子当然要一起包才快乐。
律启说完就没了影。
写春联的纸裁好之后，松月凉和陈尔因为写哪句又吵了起来。
“停！”
“先每人写一副，自己写自己院子的。”
“……”
“……”
“哼！”
“哼！”
满园暂时安静了下来。
陈尔毫不犹豫，写了“上联：哈哈哈哈哈，下联：哈哈哈哈哈，横批：哈哈哈哈。”
他抬头去看松月凉的。
“人满事满日日满，朝宜暮宜年年宜。”
“万全小满。”
这暗戳戳的小心思真歹毒啊！
小满长小满短的。
陈尔咬牙，“松月凉——这根本不是你刚才说要写的那个！”
松月凉睨了他一眼，“我脑子里笔墨多，不像某些人，只会哈哈哈。”
“停！”
满听一直无从下笔。
“你们俩要是没事儿，就帮我想想我要怎么写。”
两人异口同声。
“照抄吧！”
“照抄吧！”
“抄……哪份？”
“我这份！”
“我这份！”
“……”
“算了。”
满听落笔。
松月凉一字一句跟着念。
“振兴的希望在教育。”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努力办学？办学？”陈尔不解，“支教跟办学应该不是同义词吧？”
满听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这不重要！这才只写了一副，每个院子里至少三副的。赶快想赶快写。”
“我的容易。哈哈哈写完了还有嘿嘿嘿，嘿嘿嘿写完了还有吼吼吼。”
满听伸出大拇指，“二哥真棒！”
松月凉冷哼一声，“我就写我这副，写三遍。”
满听伸出了另一只大拇指，“松月凉，你也很棒！所以，能写了吗？再不写没时间贴了。”
“说起来。松月凉，我还没有见过你的院子。正好，去给你贴春联。”
满园将同一副春联写了三遍。
将两人院子里的春联贴好后。
陈尔道：“走吧，去贴松月凉院子的春联。我得去看看小满住的到底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小满也就我上山之后才回满园住了。”
见满听不解，他嗤笑一声，“好奇我怎么知道的？你俩说话的时候，透露太多平时相处的细节了。我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松月凉刚想说什么，满听伸手拽住了他。
“拨云处风景太好了，虽然有点远……是我舍不得下山来住的。”
陈尔瞪了松月凉一眼。
“呵！”
陈尔原本以为满听的话是随口用来搪塞自己的，没想到这拨云处美得真的超出他的认知了。
他小声，“卧槽！”
“没骗你吧！”
满听学着他趴在窗台上。
可惜陈尔看不到落日山，也看不到度西神殿。
其实陈尔是能看到的。
他一直不想承认自己忽略了什么，现在不得不承认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满听第一时间察觉了陈尔的心思。
她有点忐忑，虽然知道度西岭没有人这件事迟早要跟他说，但真要说的时候还是……有点怂。
现在想想，她当初为了一纸实习证明能留在没有一个人类的度西岭，是真的勇。
那时候的她，别无选择。
陈尔跟她不一样……
要不然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吧。
三人回到满园，律启已经把律双清带回来了，正跟武先坐在廊下斗地主。
律启朝他们三个招了招手，“小满，你们三个要不要也凑一桌？”
“晚上再玩。先包饺子，准备年夜饭。”
“好嘞！”
律启直接把手里的牌扔了。
武先假笑，“扔这么快！果然是怕自己输了。”
律启嘴硬，“谁说的，本大人是怕你输得太难看，而已！”
“那你捡起来。”
律启将律双清的牌也夺了扔到地上混了混，拉着她起身。
“才不捡。小满说了，先包饺子，先准备年夜饭。”
满听原本以为，人多，饺子很快就能包好。
没成想，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在帮倒忙，包括陈尔。
她一脸不解地看着陈尔。
“看什么？”陈尔摸了摸鼻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包不成？”
满听摇了摇头。
不，这不一样。
妖不会包饺子就算了，人怎么也不会？
她只能道：“你们不用追求样子了，只要保证不露馅儿就行。这个要求，难度不高吧？一人一个盖帘的任务。”
然后，满听就得到了码在五个盖帘儿上的各种奇怪的形状的饺子。
她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年前，林为和白露都给她打过电话，问她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过年。
满听自然是拒绝的。
现在发这张照片，他们也就不会担心自己在山上过年会孤单了——奇奇怪怪的饺子摆在一起，很是热闹。
上官山：【卧槽！这谁包的饺子，竟然比我包的还丑，真的救我一条狗命，我现在就给我妈看！】
陈尔看到消息，不服气地皱起了眉。
陈尔：【你发过来我看看，说不准你的更丑。】
傅严：【蒜鸟蒜鸟，大家就不要互相伤害鸟……】
白露：【最好看最整齐的一定是小满包的。剩下的……小满你这是多少人包的饺子啊？剩下的每一个看着都出自不同人的手。】
林为：【六个人，每人一个盖帘。不会包的没办法包成一样的，但能放到同一个盖帘上。】
满听：【二师兄说的对。】
魏有书：【挺热闹的，晚上会放烟花吗？】
满听：【会，买了很多。】
楚宋：【你们是不是都没有关注春晚？】
楚宋：【我一直等着你们问我你们谁都不关心！都没有人知道我今晚要唱歌吗？】
楚宋：【心碎！心痛！】
满听：【第几个节目，我要定一个闹钟。】
在满听的科普下，饭桌上几个妖才知道，原来没有春晚当背景音乐的大年三十是没有灵魂的。
陈尔只觉得气氛越来越诡异，但他还能忍。
毕竟，小满看起来心如明镜，也很开心。
“振兴的希望在教育，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院子里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女声。
“努力办学？小满，这谁写的？”
桃菲气势汹汹而来，隔着窗户问满听。
“小满，这春联是不是度西写的？好啊，我以为你要帮他给妖族在四海八荒办学堂是个谣言，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用自己的好皮囊骗取你这个廉价劳动力。”
满听站起身，捂住了松月凉的耳朵。
“恶评，就放没听见就行了。”
主要是，大过年的，她怕拦不住松月凉，再真给桃菲扔出去了。
“你……你捂他耳朵干什么。”
桃菲这才看见松月凉，她的声音有些颤，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我可是你的好朋友，度西要是对你不好，我……”
松月凉原本有些恼，听到“我可是你的好朋友”，面色瞬间缓和下来。
“还带东西来了？”
“嗯！”
桃菲一挥手，两个木箱子就凭空出现在了她面前。
“赔礼道歉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休想把我赶下山。”
满听：“……”
有气势，但不多。
松月凉道：“武先，添一把椅子。”
“？”
桃菲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我的？”
这就同意了？不会有诈吧？
“给我也添一把呗？”
东方皎皎凭空出现。
陈尔看过了大变木箱，对大变活人已经麻木了。
“呦？”武先道，“东方神女带了什么新春贺礼来，十个小仙男吗？”
东方皎皎呛声，“听武先大人的意思，是想要十个小仙女？”
武先不再接话了，沉默着添了两把椅子。
满听这才歪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陈尔。
这时候面无表情？那事儿可就大了。
“桃菲，皎皎，你们先来坐，我失陪一下。”
她拉起陈尔回了房间。
满听决定开门见山。
“二哥。”
“其实……”
陈尔接了话，“松月凉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