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吧，也是顺道。”
“哦~我懂了，你想偷懒不想看书。”章云娘恍然大悟的表情，使得魏毅君就是一噎。
“......”
“这样可不行，怀远先生的名头，怎么能折在了你这里。快赶紧回去温书，口信我会给你带到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魏毅君就算是个粗脑筋，也拉不下脸继续说了。
章云娘将人打发掉，心下想着自己回去多自在。
干嘛要一个不熟的人在身边。
阿米娜浅笑，摇摇头，魏毅君的目的太过于明显，这是在刻意找机会接近。
翌日，君清墨如约来到兰亭轩。
许是被人特意交代过，二人刚到，就有侍从将二人引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子。
侍从在门上敲了敲，得到应允，这才推开门。
随后，示意二人进去，又将门给拉上了。
转过屏风，魏毅君已经到了，屋子里，还有另一人，正慵懒地侧靠在案旁，手里的茶盏一下一下轻叩着桌面。
“草民君清墨，恭请皇上圣安。”君清墨没想到，魏毅君给他整来了这么一座大佛。
赶紧行礼，同时示意章云娘。
章云娘不知道要怎么行礼，扑通一声先给跪上了，也不知道该磕几个头，多磕总比少磕强。
磕了十几个，嘴里也跟电视里一样念着，“草民章云娘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另三人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没人说话，章云娘心里不安，果然，不标准还是不行啊。
那也没谁告诉她，来见的是皇上啊。
她这也没时间准备。
这要怎么整么。
“哈哈哈，都起来吧。元瑾来了，坐吧。这位章姑娘，也是个趣人。”
“谢圣上。”
“你我乃宗亲，一直听人提起你，却不得见。那日在承亲王府见到你之后，便一直想再见见你。”
“谢圣上抬爱。”
那日，二人相继受辱，均是被奚落的存在。
如今，谁又能想到，那风光无限的承亲王早已成为白骨一捧，那遭受欺凌的不受宠皇子，荣登尊位。
“听说，你在准备考科举？”
“回圣上，草民虽不良于行，腹中也喝过几斗墨，愿效犬马之劳。”
“果然未曾看错你。”
章云娘偷偷揪了揪君清墨的衣袖，用口型偷偷问他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
君待议见过她，那会儿主仆二人熟练捞金子的时候，他因离得近，看得真切。
两人都是趣人。
“红袖，你带章姑娘去前边儿吃些点心，不可怠慢了。”
在旁温酒的红衣姑娘应声后，微笑着将章云娘引了出去。
“主子们谈话，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厨师新出了几款点心，姑娘可要用些。”
章云娘被带到了一处小亭子，这里环境清幽雅致。
她不由得四处张望打量。
“多谢红袖姐姐。姐姐若是有事要做，不必顾虑我，我在这里等着。不会乱跑的。”
红袖噗呲一乐，“姑娘并非犯人，若是院中景色尚能入眼，可以随意逛逛。请喝茶。”
主子特意交代，她岂敢怠慢了客人。
面前女子一袭红衣，娇媚动人，娴熟地煮着茶水。
她偷偷瞧，不敢太过明目张胆，那样会显得没有礼貌，视线又忍不住去打量。
“姑娘总看着我做什么？”
“姐姐好美，就像院中的不老春。艳丽夺目。”
“丫头嘴真甜。”
两人并不相熟，章云娘也不知道要与她聊什么。
她也没那闲心去打探什么消息，对方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也不主动提及那些敏感的话题。
“君公子一直是姑娘在照顾？”
章云娘点点头，“公子性情温和，很好伺候的，对我们下面的人都很好。每日里做功课，刻苦勤谨，比我做活的睡得还晚，起得还早。”
“君公子之名，京中无人不晓，只是可惜。若是没有那一场意外，如今想必是另一番光景。”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已经发生的过去，无从验证的另一种可能，过好当下便好。不管有没有那一场意外，公子始终是公子，不会改变。”
红袖抬眼瞧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头，还有这番见地。
看来，她小瞧了她。
当即，放下了心里的成见，刚刚只把她当作一个小小的丫鬟，表面未有失礼之处，心里却并未在意。
“姑娘空闲时，都如何打发时间？”
“我喜欢种花，无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摆弄花草。现在么，在学习识字。”
章云娘有问必答，并不主动开启话题。
她是有感觉到红袖只是在客套的应付她。
红袖见她少言少语，问了回答，不问就默默待着，想着这人可能是比较沉闷的性格，因此，也不再怎么说话。
章云娘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水，吃了一盘又一盘点心，实在是无聊得紧。
这活儿就应该让兰芝来干。
兰芝以前跟在许疏影的身边，想必非常会应付这些人。
说是这么说，也就是偷偷吐槽一下，兰芝力气小，出门若是遇着坡啊坎啊的，君清墨是需要连人带轮椅背过去的。
章云娘经过锻炼，她可以轻松地背起轮椅和君清墨，兰芝那小胳膊小腿，算了算了，不该来遭这个罪。
她是粗人，无所谓。
一直到下午即将日落，君清墨那边总算是谈完了正经事。章云娘见到打开的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君清墨见她这副急迫的样子，有些不知所以。
“元瑾，伯府的马车在外面，我顺道送你们回去。”
“那就有劳了。”
上了马车，章云娘这才舒了一口气。
君清墨：“闷着了？”
“有点。”
魏毅君一乐，道：“都写脸上了。”随后，他又严肃叮嘱，“云娘，今日见过贵人之事，不可张扬，此事，你只当不知道罢了。”
“今日公子来兰亭轩见康乐伯府的魏公子，二位公子一起探讨先生留下的功课，越是探讨越是投缘，傍晚仍意犹未尽，魏公子好意搭乘，送我们公子回住处。”
“云娘，你来伯府做活吧？我们伯府的待遇在京中都算不错的，大丫鬟每月能有二两银子。你来，给你五两银子每月。逢年过节，还有红封。”
君清墨非常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公子曾对我有救命提携之恩，多谢魏公子抬爱。”
君清墨嘴角一勾，切，银样镴枪头。小小后来者，还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自讨没趣罢了。
章云娘不知道他们密谋了些什么东西，也不想知道。
复杂的东西，她一点也不想参与。
回来之后，兰芝被君清墨叫进书房，交待了些事情，后面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小院里，常驻人口又变成了她与君清墨。
唯一不同的是，魏毅君天天往这边跑。清早来敲门，傍晚再回去。
她只管两人的吃喝，几乎不与他有私下的接触。
她不是没看见那如影随形的视线，还有总是想来找她说话的小心翼翼。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全部忽视掉，权当没看见。
左右人也是打着来学习的幌子，君清墨会招待的。
这日，好不容易魏毅君没有来，她也难得落了个自在。
“这篇文章看完，把这些茶水和点心吃掉，然后去院子里休息一炷香的时间。我出去买些面粉回来，咱中午包饺子。”
章云娘将水果点心还有茶水放在案上，耐心交代着。
这人学习太过于投入，不得不看着。
她从未如此废寝忘食的做过什么事情，所以无法体会这份专注。
还记得有一次，她想验证一下君清墨到底是真的专注，还是假装的。
她特意端了个空盘子进来，放在书案上。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再进来，假意送茶水。
看着书案上的空盘子，问人家桃子好吃吗？
君清墨怔愣地看着书案上的空盘子，又看看她，砸吧砸吧嘴，“这桃子没什么味儿？吃了怎么像没吃过似的。”
“桃子挺脆的啊，别看个头不大，脆甜脆甜的，汁水也足。”
君清墨仔细砸吧了两下嘴，嘴里好像有那么点甜味了，“是挺甜的。”
“挺好吃的哈？那下次我还买这家。”
“行，挺甜的，还买这家。”
章云娘噗呲就乐了，她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了。
那一脸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好笑。
“你笑什么？”君清墨莫名其妙，章云娘那一脸看傻子的样子，他有些不自信了。
“就放了一个空盘子在那儿，公子吃了什么桃子。”
君清墨恍然大悟，“我说呢，怪不得没味儿。”
被捉弄了，人也不恼，看着章云娘乐呵，他也没忍住乐了起来。
这一看着还真是有些傻里傻气的。
从那以后，章云娘知道了，这人是真的全神贯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无法自拔。
她也更加细心地照顾着他。
章云娘将自制的“休息签”给人夹在文章的末尾页。
有一些落花，她拾了起来，做成了标本，然后沾在硬纸上，做成了一个个的书签。
书签上写着“休息，撇一边放着的是小狗”，她戏称为“休息签”。
君清墨放任她的动作，没有被打断的恼怒。
相反，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被人时时惦记着的感觉。
“你接着看吧，我去了。”
“路上慢些，仔细别磕着碰着。”
章云娘点点头出去了。
她打开院门，瞬间有些傻眼。
门口站着一妇人，低眉垂眼，很有礼节，正抬手准备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