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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舍利之失分第九

    “师伯,前面有浮屠塔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明法寺?”照泉问。

    “是了,照泉,想来今日便可抵达明法寺。”

    陈由己吐出一口气,好容易终于是到了明法寺,这一路天气也冷了,她的咳疾也断断续续的一直不好,这一旬走得可是累人。

    吃过晚膳,陈由己回到自己寮房,想到照泉说过昭护寺僧人都是过午不食,心道:“昭护寺干的可真不是人事儿。”

    她拿出见芳洲炼了器魂。

    见芳洲的器魂已初成,也亏得那日史佩珩的帮忙。

    那时,听玄真说史佩珩是抚顶山人,陈由己就觉得抚顶山之名听来似乎是有些熟悉,只不过当时因着史怀瑜的事情,陈由己也便没有多问。后来她才想起来,她这几乎日日都用的固魂油不就是抚顶山的么?

    抚顶山善炼器魂与物魂,还有人研制出了固魂油。也不知是不是抚顶山开销吃紧,入不敷出,最终是把这固魂油拿出来卖了。

    炼器魂时,为让器物中的魂魄更易凝结,人多会使用固魂油。这固魂油的效用,要说多大也没有,然而终归聊胜于无吧。

    陈由己辛辛苦苦炼了见芳洲多年,眼见着竹笛中的炁日渐丰沛,却迟迟不能凝结成魂,好容易有一天终于是临门一脚,却被照泉扰了,之后再炼器魂之时,陈由己总也进不了心流状态,这器魂便也就一拖再拖地没有凝结。

    然而那日,史怀瑜之事解决之后,二人将行之际,玄真却请史佩珩留步,向史佩珩陈明了陈由己炼器魂之事,并问史佩珩能否帮些忙,“只是见芳洲乃是故人之增,其情无价,是否愿借他人之手炼出器魂,亦要看陈三花施主意愿。”说完,玄真便看向了陈由己。

    大约是听多了“施主“”施主“地喊,史佩珩也称呼起了施主:“不知陈三花施主意下如何?”

    他人炼出的器魂和她自己炼出的器魂有什么区别呢?毕竟这笛子中的炁大多还是她的,那日后与这竹笛产生共鸣的还是她。况且有了器魂和物魂的万物,皆有自己的性情,若这笛子的性情有太多她的样子,那倒也有些麻烦;而那史佩珩看着性子不错,若是有些他的性子,软和些也好。

    只是这史佩珩稍稍帮忙一下,这见芳洲便能有他的影子么?况且,炼出的器魂和物魂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其实说不准,譬如种花,阳光雨露与肥料皆会影响开花,然而究竟是开什么花还是看它的本性。

    想到此处,陈由己道:“我自然是好的,只是需得麻烦佩珩仙师了。”

    看着史佩珩接过了竹笛,陈由己心想,和尚不是说入了潜显境么?怎么他不能帮自己炼炼器魂呢?是他从未炼过器魂,没有把握,所以也不愿狗拿耗子么?然而,今日他叫了史佩珩帮忙算不算狗拿耗子呢?

    该说不说,那史佩珩不愧是传闻中的天才,即便是炼魂器也是手到擒来,不消多时,那魂魄便在竹笛中凝结了。

    眼下,明法寺中,陈由己正在做的,便是继续涵养竹笛中的炁。

    炼了一会儿,觉着今日差不多了,于是拿出话本子随便翻了翻,便睡了。

    知道明日要从明法寺中请出舍利子,那必然又是早起,怕是一到寅时便会被吵醒,陈由己赶紧地睡了。

    却没料到这一夜竟是连寅时都未睡到。

    子时,她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匆忙。

    陈由己迷糊间听得脚步声并不是往自己房间而来,似乎是远去了,便没有在意,想着继续睡觉。

    然而不多时,外面声音更重、杂沓。

    陈由己失了的炁还未恢复过来,这声音听得不清楚,然而又吵得她无法入睡。索性她更了衣,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出了房间,正在房间外遇到了照泉,揉着眼睛。

    照泉问她:“出了什么事?我师伯呢?”

    陈由己摇摇头,心道:“你师伯和你一起睡的,他起来你都没发觉么?”

    照泉便放下了揉眼的手,转而牵起了陈由己。她带着照泉往声音源头去。

    走近了,才见浮屠塔下已站了几名僧人。

    “哎哎——这位女施主留步!”正当陈由己要靠近佛塔,一僧人喊道,“女施主还请不要近佛塔。”

    陈由己被喊得愣了一下,随即转向那名僧人,微微眯起眼:“为什么?”

    那人做了一礼,看似礼貌,口中却道:“女人身上阴气重……尤其如果有不洁再身,那就更是不妥。”

    不洁?陈由己咂摸了一下便回过味来:“你是说月事?”

    听到这两个字,那僧人似乎是有些尴尬,并不承认也不否认。

    此时,陈由己感到自己手上传来些力道,是照泉牵着她的手紧了紧,顺着看下去,陈由己见照泉低着头,似乎是因做了什么坏事而羞愧。

    是觉着她口无遮拦丢了人么?

    对这年纪的孩子来说……倒也平常。

    陈由己松开了牵着照泉的手,问那僧人:“那他能进去么?”

    “小法师自然可以。”

    陈由己在照泉背后一推,道:“你先过去。”

    照泉仰起头看陈由己,踌躇不决。

    陈由己居高临下地看了照泉一眼,道:“你师伯也在那儿,去找他吧。”

    继而,她便不再理照泉,转而对那僧人道:“若是有月事在身的女人进了佛塔,便如何?”神色倨傲。

    那僧人似乎对陈由己大大咧咧地说出“月事“二字已是诧异,这诧异是在责难一个女子怎么就这样轻易地将这些腌臜事明晃晃地说,现下对陈由己的追问更是难以置信,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

    于是陈由己便代人说项:“那佛塔中是存放有什么佛教圣物么?舍利子?若是有月事在身的女人进了佛塔,更甚若是触碰了舍利子,那便让舍利子也变得不净,污了舍利子是么?”

    “施主知道就好。”

    陈由己冷笑一声,正待反唇相讥,却见玄真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小争执,走了过来。

    玄真问怎么了,陈由己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之前也算是承了玄真的一些情吧,之后也要与玄真一路同行回苏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对玄真笑了一下,道:“没什么,法师。”

    便转身,要往回走。

    她看着夜色茫茫,冷气如霜,打算压一压自己的火气。

    没压住。

    没走几步,她却越想越气。

    她想起儿时邻居家里的大姨和她男人打架,在屋前边哭边喊的样子;又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仓县,似乎仓县里的女孩儿不如男孩儿常见……

    她折回去。

    对着僧人疑惑的目光,陈由己绽出一个笑容:“听闻说舍利子蕴含无尽愿力,可是照我看来,这舍利子随随便便就被污染、被冲撞了,可见这其中的愿力还不如一个普通女人的血呢。这可如何净化世人呢?”

    听闻这话,那僧人脸色白了一白:“你怎敢如此侮辱……”

    “是呀,我无才也无知,自然是比不上大师的睿智通达,可是睿智通达如大师,为何见着了女子便如见洪水猛兽、听着了女子的月事便如听魔音贯耳,大师竟这样恐慌,被一个无知无才的女子吓得丧胆销魂么?”

    见那僧人显然易见的怒容,陈由己继续火上浇油:“我无知无才,却也晓得一件事,若是没有女人,怕也是没有大师的;若是没有女子的月事,您便得从你阿爹的肠子里下下来啦!大师怕是不敢知道这样的腌臜事儿吧。”

    “妖女!胡言乱语!”那僧人伸出了手指指向陈由己,“佛门之地岂容你这样放肆?!”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几乎发抖。

    “咦?出家人不是要修身修心么?是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发怒的吗?还是说大师修行还不到家呢?”陈由己声音不大,笑得更深。

    此时,听得玄真一声“陈施主”,陈由己目光便从那僧人脸上移开。

    陈由己方才消失的笑容,重新浮现,只是这次清浅许多,她挑挑眉,似是不在意地问:“法师,怎么?”

    玄真仍是他平时那副不移不易的样子:“施主,一些佛寺确有女子可不入佛寺参拜之说,然而此事缘起乃是因着多数女子某些时候身体不便、容易疲惫,便可免去一些佛事,并非由于女子不洁,还请施主不要动怒;昭护寺亦有比丘尼,亦未有不洁之说。”

    陈由己饶有兴致地挑眉去看玄真,然而听得玄真下一句道:“然则大靖多少寺庙,佛教亦发展百年,源流之河有分枝、或改道,如今各地有各地的习俗,还请施主入乡随俗,不要强人所难的好。”

    一时间,陈由己心绪万千,竟不知混在一起是什么想法了。

    他究竟是一向给她台阶的,也一向不贬低她的。

    可是,说来说去,他还是……

    还是什么呢?

    陈由己却也想不清楚自己的愤怒究竟为何。

    她想起她曾经问过玄真关于“女子不洁”的问题,那时候玄真说过男女本无什么差异。

    到了如今真的遇上了事儿、到了这抉择的当口上,他又要她“入乡随俗”!

    此起彼伏的情绪终于渐渐归一,陈由己低了头,平息了怒火,心下一片寒凉。

    “咳咳……”

    本就没好全的咳疾,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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