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离看向她的眼神滚烫灼热，金黄色的眼珠像琥珀一样流光溢彩，勾人心魄；又似蜜饯一般粘稠馥郁，甜而不腻。被他这么一盯，秦苑有些不自在，立刻将眼神瞥到别处，假意整理案桌以此避开他的目光。

    暮鼓钟声恰在此刻响起，焚香也刚好燃尽，掉落下几撮香灰。

    “秦苑。”见秦苑无视他，螭离试着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秦苑应声回头，再次与他目光交融，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游走一遭，最终停滞到她的唇上。秦苑顿时血液涌上脸颊，只觉得大脑空白，他为什么突然喊她的名字，要不要回应他？

    “秦苑……”螭离又叫了一遍，尾音发颤，秦苑的心也跟着猛然一颤。

    如果说第一声是在犹豫该不该回应的话，那第二下就是完全怔住了，大脑飞速运转了一通，想要穷尽毕生知识去回应他，可最终只是微微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她下意识地捏紧手中握着的毛笔，因为过度用力，指尖也有些微微泛白。

    虽然秦苑没有说什么，但紧张已经反应在身体上了。螭离没有得到回复仍然不甘心，将身子低下，缓缓伸出手来，因为不久前才画了祈雨符缘故，他的两只手臂上都还沾着尚未凝固的血，当它们靠近秦苑时，这片深红色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那双手渐渐落到了秦苑的耳边，由于秦苑太过忐忑，本能地将要想要往后退缩。可就在她后退的过程中，听到螭离深吸了一口气，并且身体猛然抖动，她知道自己应该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如此下来，她担心再次误伤到他，彻底僵在了原地，任他随意安放双手。螭离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了秦苑的耳边，轻轻摸了摸她鬓边的头发，动作极其轻柔。

    可口中却道，“秦苑，你理理我……”他的声音沙哑苦涩，尾音略微震颤，似有央求的意思，听起来居然有几分可怜。

    其实发颤的何止是他的声音，因为秦苑感受到轻抚着她的这双手，分明也在发颤。

    秦苑于心不忍，按耐住紧张的心情，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调整半天，她才开口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嗯。”螭离回道，这声音几乎是咽在喉咙里的，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得到秦苑的回应之后，他信心大增，慎之又慎地将她脸前的碎发别到她的耳后。秦苑看不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因为当他说完之时，嘴唇便落在了她的耳廓。

    他的嘴唇些许冰凉，可伴随着的温热吐息却引得秦苑有些发痒。

    突如其来的吻令秦苑防不胜防，她浑身上下不可抑制地颤抖，手中的笔也因此落在了案桌上，豪上的血痕未干，秦苑的手上也因此晕上朱砂般的红。

    秦苑抖得厉害，螭离察觉到之后询问道：“你怕我？”螭离垂眸柔情款款地看向她，语气中带着隐忍克制，声音又低又沉，“可是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说罢，便又将唇落了下来，从秦苑的额头一直吻到嘴唇，几乎要将她的脸吻了个遍。滚动的喉结时不时与秦苑的脸互相摩擦。

    这大概不是在追忆之镜中吧，其实是她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二人的双唇紧贴之后，螭离轻咬着她的唇瓣，但他似乎又不满足于只停留于嘴唇，一只手渐渐抚上秦苑的下巴，将她的嘴唇撬开。

    唇齿间传来滑腻腻的触感，仿佛触电一般，酥酥麻麻的。有些适应了之后，秦苑也开始笨拙地回应螭离，她听到螭离的呼吸越发粗重。

    螭离几乎学什么都很快，接吻也不例外。他很快就掌握了要领，秦苑在他的深吻之下，气息也逐渐变沉，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大脑昏昏沉沉的还有些发晕。她不受控制地微微喘着，可螭离却吻得越发深沉，二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秦苑被他吻的有些受不了，想用手将他推开，可螭离反而按住了那她的手，将自己的指头嵌入到秦苑的指缝之中。秦苑不敢乱动，怕触碰到他的伤口，但又无处安放此时的情绪，只得捏紧了他的双手，二人十指相扣又吻了许久。

    最终，因为秦苑喘的太过厉害，螭离才肯收回了唇。他面色潮红，眼神也意乱情迷，注视着秦苑旖旎的样子。秦苑自然不好意思，想要遮住自己羞红的脸颊，可双手却被螭离牢牢箍着，她只得无奈地闭了自己的眼睛，难为情道：“螭离……你别看了。”

    “嗯。”螭离低低应了一声，果然听话，不再看了，只是接下来又将唇转移带了秦苑的脖子上，他在她的脖子上又咬又啃，直到留下好几道红色的印记。

    螭离握着秦苑的手突然松开，一手扶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的手指开始在她的衣服上暧昧地游走。

    虽然说可能大概率是她在做梦，但就怕万一，其实这是自己的回忆中呢？虽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要知道，追忆之镜里的所有内容旁人可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而且螭离当时就在现场，要是被他看到这种内容，他会怎么想？

    肯定会觉得她心思不纯，对他另有图谋。再说了，要是白鹤和花昔赶来，被他们看到这种场景，那简直比自己弑神一事还要身败名裂。

    “螭离，住手。”想明白之后，秦苑叫住了他。

    螭离猛然一惊，手上动作顿时僵住，有些委屈地问道：“为什么？你是不是很厌恶我？”

    厌恶他还跟他接吻这么久吗？她是什么很随意的人吗？秦苑搞不懂他的脑回路，又不想挫伤他的自尊心，想了个绝妙的理由：“我只是觉得道观是清净之地，在这种地方多有忌讳……总归是不太好的。”她回头看了看那头庄严肃穆的无角龙，认真说道。

    螭离有理有据地反驳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是为我建的道观。”螭离反驳完，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蹭了又蹭，好像是在祈求她同意，又好像是在……撒娇。

    “……”看样子是不愿意妥协。秦苑又转念一想，无论是梦境还是追忆之镜中，从现在的种种表现来看，这螭离也不可能是真实的，既然是假人，那就无所谓他的自尊心之类的，所以就算是自己说重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看着螭离把头埋进自己的脖子中，秦苑心下一软，但也只心软了一瞬间，很快理智又占据了上分，她将心一狠，把他推开，坚持道：“刚才说的都是假话，我确实很厌恶你，所以才不愿。”

    雷声过后，大雨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打在瓦制的屋檐上吵的慌。

    可偏偏这样吵闹，秦苑的话语却犹如洪水过境一样凶猛，除了她的话，螭离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仿佛断线木偶一样僵在了原地，眼中泌出了几滴眼泪。

    那泪落在秦苑手中的温度，分明那么滚烫、那么真实。

    良久，螭离闭上眼睛，恍如隔世道：“就现在梦中，你都这样怨我。”他一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手臂上的血珠和眼泪俱下，口中不住地在道歉：“对不起……是我对你不起你，我真没用。”

    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他好像，真的很伤心……

    秦苑想要去挽回一下这个破碎的灵魂，可当她起身想要安慰他的时候，眼前的画面突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