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螭离定定地看着她,沉默良久,有些为难地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行。”

    这个回答令秦苑有些意外,毕竟之前在万妖谷中她什么也没有说,螭离就主动给了她几乎半葫芦的血,但如今只是借一张符箓的血,他就不同意了,果然还是在生闷气的原因?

    虽然有些失落,但秦苑的脸色依旧没有半点变化,她素来不喜欢被别人看穿自己的失落。

    螭离看着她没有任何变幻的神情,还是补充了他拒绝的原因,解释道:“上次是因为万妖谷危险重重,况且你又时常与我们走散,所以才借与你。最近暂时不会离开山海居,没有危险,又为何要取血画符?”

    秦苑很想说,其实,你就是那个最大的危险。

    时常一词,秦苑听起来还是觉得额外刺耳。

    她居然从中听出了几分拐弯抹角的责备,她确实时常擅自行动,但每次都是胸有成竹自己不会受伤,大部分情况下也确实如她所料。只是万妖谷那次实属意外,主要还是因为忽视了水土不服的原因。

    无妨,反正秦苑制定了两个方案。既然空手套白狼的计划不成,只得稍微牺牲一下自己了。听完螭离的解释之后,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到了藏经阁深处的一排书架上,装出一副在找书的样子。

    她躲在书架后方,确认了看不见螭离,那螭离自然也就看不见她。于是,她偷偷将袖中藏着的匕首取出,在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极其浅的伤口,这种伤口要不了多久就能自己愈合,如此之后,她又将匕首藏进了袖子中,顺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随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座位上。

    螭离早就已经整好了藏经阁,此刻坐在一旁翻阅着符书,虽说他不能写符,但这毕竟是他为数不多能看进去的书,因此也算得上是学习刻苦了。虽然以他的水平来说,早就教不了秦苑,但秦苑偶然还是会刻意让他感受一下他存在的价值。

    坐在藏经阁中各看各的书,对于两个人来说算作常事。即便是闹出了刚才那样的乌龙,二人依旧能沉浸在自己的书中。秦苑手中捧着刚刚从书架上拿回的书,很随意地翻到了其中一页,一边看一边叹气。

    她瞥了螭离一眼,发现他根本没有在看她。也许是平常太经常这样了,螭离对她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秦苑可以加重了翻书的声音,并且叹气声越来越大。

    她叹气的同时数次往螭离那边瞟,终于发现了螭离也在偷偷瞥她。眼神对视之下,被抓个现行的螭离有些慌张,眼神闪躲到一旁,秦苑便决定以此为突破口,两手一合“啪”的一声将书盖上。

    “怎么了?”螭离也装不下去了,放下书,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遇到一些困难。”秦苑摇了摇头,继续唉声叹气。

    螭离看着秦苑手上的书,知道必定是这本书惹的祸,于是便伸手想要夺过这本书,可秦苑却利索地将书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不让他看。

    螭离很有自知之明,不让他看的东西,他就不会去争抢。但是好奇心却不是那么容易抑制住的,他再次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目前一切都按照计划发展,秦苑没有回他,仍然在长吁短叹。并且刻意将举着书的那只手抬过头顶,假装不经意露出了带着一道伤口的手腕。螭离的视线果然转移到了她的手上,看着她腕上的那道红痕,螭离皱了皱眉,似乎陷入了思考。

    她刻意等了一会,手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她觉得以螭离的智商,应该是发现不了这是刚刚划的。

    果然,他沉思了一会,问道:“你的手怎么了,最近怎么又在画符?”

    此话一出,秦苑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似乎被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今天大秘密,立刻将高抬过头的手放下,欲盖弥彰地拉了好几下自己的袖子,将手腕彻彻底底地隐藏在袖中,一套下来,她才道:“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又不肯帮忙。枉费我一片好学之心。”

    螭离脸上的疑惑更浓,道:“到底什么忙?”

    秦苑道:“你又不肯借我血。”

    “和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在这书中发现一种很有意思的符箓,但是我昨天也自己偷偷尝试过,发现以我自己的血好像不能发挥这种符箓的功效,因此才需要借你的血,谁曾想到,你连这都不肯。”

    “什么符箓这么有意思,我怎么没听说过?没准是你自己画错了?”

    “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如果是我自己画错的话,那也只能自己晚上回去再试了……”说完,又白鹤附体,挤出几滴泪来。

    “你早点说不就好了,你若同意当着我的面画,我便答应你。”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这招呢,主要还是因为秦苑想无劳而获,苦肉计才是被逼无奈的下下策。

    “开什么玩笑,”秦苑哭的抽抽噎噎,但是雷声大雨点小,怎么也憋不出几滴泪来,“怎么我做什么都能当着你的面,画一张自己喜欢的符也得当着你的面,我就不能有点私事……”

    她夸大其词,说的相当夸张。螭离却字字听在了心中,在她哭的间隙之中,默默取了自己的血装在了一个蓝色的宝瓶中。

    “别哭了。”螭离本想摸摸她的头,迟疑之中,手渐渐往下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秦苑猛回头刚想反驳,却见他的右手正拿着一个小小的蓝色宝瓶,瓶中装着的应该就是螭离的血。

    秦苑接过瓶子,心中却没有一种计谋得逞的快感,反而有几分难过。而是这时,鼻子上才真正有了酸楚,真假眼泪混合极其具有模糊性,二人谁也没有发现这假泪中又掺入了真的。

    “谢、谢谢……”秦苑吞吞吐吐道。螭离看着她,说不出话。

    如果当他知道她是秦苑,并且知道这血液是给她用来绘制传送符的,他会后悔给她吗?要是到时候他想要她的命的时候三界中都找不到她的身影,他会不会恨得咬牙切齿?就像如今穷舜逃到人间一样。

    她不再敢抬头看他,只是兀自将小瓶子收好。心中有些发虚地问道:“那你真的没有生什么气吗,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她觉得螭离对自己也算是有求必应了,自己却只是屡屡骗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因此才问及他有没有什么需要。

    “只要你一直这样便好。”他琥珀般的眼眸看向她,以一种极其庄重的语气道。

    这种近乎虔诚的语气令秦苑感到十分不自在,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昭示着她的不诚实。不过她表面上仍然维持着云淡风轻,启唇道:“好。”说这话时她已经站起了身,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根本不敢回头。

    一直这样是什么意思?秦苑不太明白。遗憾的是,他这个愿望,她怕是又要食言了。

    回到房中,秦苑将屋内的所有帘子都拉上,以此来寻求画符的感觉。因为光线都被遮挡了,因此她点起了一支蜡烛,又毫无意义地将符语书翻了又翻,脑海中螭离的神情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感到有些烦躁,她翻书的动作不免大了些,“撕拉”一声其中一页居然被撕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秦苑心烦意乱,想要合上书,可是却无意间瞥到撕裂的那一页正好是传送符的符语,她闭上了眼睛。

    现在精神状态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画符的时候需要坚定的信念,她此时心智有些不定,心神动摇。她之所以是天下第一符士,也是因为拥有比常人要强大的多的心性,但是此刻却不知为何静不下心,随后又想到应该只是最近睡眠不佳,便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

    神界中没有时间,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趴在桌子上也不至于一觉睡到天亮。小憩前忘记熄灭蜡烛,这蜡烛烧了快要只剩一个底座,应该是睡了两个时辰左右,那换算到人间应该算是大半夜。

    为了让脑袋迅速清醒,她站了起来,在屋中踱了几步。寂静的环境果然令人心神缓和,感到心情平复了很多,她将藏在袖中的瓶子取出,又取了一张符纸,开始绘制传送符。

    本该是四下无人的时候,空落落的房内却在她画到一半的时候响起敲门声。

    本就没有人会敲她的门,更何况是这个时间?可是如果她在此刻停手或是分心,这张符箓便是要作废了。符箓作废不是问题,再向螭离借一次血可就是难事了。她只思考了短短一瞬,立刻分清轻重缓急,将身外之物抛却脑后,一心只有手下正在绘制的符箓。

    要是屋外之人强行闯入,她画好了符箓,随时都可以逃走。好在门外的人还算温和,里面没有动静,并没有强行闯入,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再进行一次敲门。这样有礼貌,必然不是不善之人。

    收尾之后,秦苑将符箓藏在了袖中,还来不及整理桌面,就起身去开门。这个时间来找她,必然是有急事,既然是急事,那完全没有进屋谈话的必要。

    敲门的是螭离,她倒也没有多大意外。

    “这么久。”螭离语气有些幽怨。

    秦苑几乎不假思索道:“这么晚了,不是被你吵起来的吗?”为了使她的话看起来更真,她揉了揉眼睛,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屋内点着蜡烛,案桌上还凌乱着摆着书,这也可以解释成看书看一半不小心睡着。秦苑原本以为螭离是有急事才会这么晚才来找她,但是看着半天没有话说的螭离,又不禁疑惑道:“这个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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