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到家后，颜楚反思。
为什么她会被徐旭东骗？
因为徐旭东一开始就披着面具。
为达目的，他不惜装出一个虚伪的，迎合她对另一半要求的假面目来。
那么。
师夷长技以制夷。
颜楚觉得，她也应该把这招用在席程律身上。
从小到大，她没追过人，但追她的人多了去。那些花里花哨的招数，她也见过不少。不就是性转一下嘛，能难到哪儿去？
第二天，颜楚早早起来精心打扮。
化完妆，看眼镜子里明艳娇俏的脸蛋，满意出门。
到了华庭大厦，从下车，入大厅，进电梯间。
一路都有惊艳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颜楚习以为常，神清气爽抵达总裁办，一路同杜婷婷她们几个打着招呼，笑吟吟走到自己办公位坐下。
几人眼神在她身上转一圈，不动声色对视了眼。
昨天电梯的事，她们还想探听一二。
“那个，颜楚……”
几人正想围过来，长廊一头那台专用电梯突然开了门，席程律面无表情从里迈步而出。
杜婷婷几人神情一肃，飞快坐直身，以残影一样的手速抄起面前文件和电脑，噼里啪啦开始忙碌起来，仿佛刚才露出八卦神情的不是她们一般。
颜楚：“……”
席程律仍是一袭笔挺深色西装，长腿迈一步能当别人两步，眉鼻本就深邃，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更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带着生人勿进的冷峻。
他一进来，这宽敞透亮的办公大厅温度都变低了的感觉。
难怪杜婷婷她们那么怕他。
颜楚好整以暇转着指尖的笔，盯着席程律一路从她办公间前走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席程律余光好似往她这边瞥了一眼。
席程律进办公室后，就将陈秘书叫了过去。
……
“席总，您有吩咐？”
陈秘书推门进去后，恭敬等候老板指示。
席程律一手解着西装扣，转身对陈秘书说：“后天与马泰投资商的会面，让新来的助理去跟。”
陈秘书一愣：“可……她才来两天，恐怕还做不了这么难的任务。不如还是让李佳她们……”
席程律脸上没什么表情，把解开的西装搭在椅背，又抬手把衬衣袖口挽上去：“做不了就让她走人。”
“……”陈秘书默了默，“是。”
出了总裁办，陈秘轻叹，拿着一摞资料去了颜楚办公间。
玻璃门叩响时，颜楚抬头，看见陈秘书微笑站在门口。
“后天有个外商会面，需要你去跟进。”那一摞厚厚资料被放在颜楚面前，“这是相关文件，你先了解一下。到时候不要出差错。”
说完，陈秘书用同情的目光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颜楚：？？？
……
看着这摞比她胸口还高的资料，颜楚傻了。
后天外商会面，今天才让她跟进？
席程律什么意思，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好自己走人吗？！
颜楚气得‘哈’了声。
对面李佳她们，都朝她投来‘爱莫能助’‘自身难保’的眼神。
但颜楚这个人，最不能用的就是激将法，越是激她，她就越是要争个输赢。
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她就不信自己啃不下来。
……
颜楚仿佛回到了高考那年，头悬梁，锥刺股，也不过如此。
那叠资料，她要在不到三天熟记详背，时间恨不能一分掰成两分用。
中午，席程律带着陈秘书离开办公室。
颜楚从资料里抬头，起身，皮笑肉不笑看他一眼：“席总慢走。”
席程律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大步离去。
颜楚瞪着他背影，一龇牙，握起拳头挥了挥。
席程律却在此时突然顿步，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转过身来。
颜楚清清嗓子，挥拳头的方向忙一转，手指假装捋耳边碎发，表情也迅速管理到位，微笑询问：“席总有什么吩咐吗？”
席程律手插在裤袋，站在几步开外审视她，冷淡道：“如果吃不了这个苦，趁早走人。”
“啊……我不觉得苦啊。”颜楚头一歪，唇瓣微掀，笑容更明媚了。
她满脸清澈元气，彩虹屁跟不要钱似的：“进华庭工作，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在这里，有亲切友好的同事，还有席总您这样英明决策的上司。在这能学到的东西，是我在别的地方一辈子都收获不到的宝贵财富呢。”
席程律盯着她，蹙了蹙眉。
陈秘书以拳抵唇，在席程律身后无声咳笑。
席程律眼皮往后一乜，收回视线，转身进了电梯。
……
等席程律和陈秘书一走，假装忙碌的杜婷婷几人才松气，转头看向颜楚。
“天呐，姐妹你也太惨了。”
才来两天，就摊上这么档事。
与马泰外商的合作项目，本是颜楚上任助理王纯在跟。可席总带着她去见了外商，参加几次会面饭局后，她便飘了。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才有了后面被开除的事。
她们几个谁也不想接这烂摊子，不曾想落到了刚来的颜楚头上。
大概是出于某种微妙同情，杜婷婷她们隐晦提了几句王纯的事。
颜楚听完，才知道还有这么个情况。
原来已经有前辈身先士卒。
看来，‘美人计’这招是行不通了？
下午席程律没再回公司。
为了不让他有借口辞退她，颜楚也咬牙下功夫，一整天都在啃资料。
见她两天没音信，敏娟忍不住来戳她：“宝，啥情况了？”
“别提了。”颜楚现在是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她没时间，“等我忙完这阵再跟你细说。”
晚上回到家，她对着电脑归纳整理，忙到将近十二点，才终于洗澡躺上床。
睡着后，她又做了个梦。
梦里，徐旭东那渣男人模狗样站在布满鲜花气球的婚礼草坪，挽着一袭婚纱的白莲花，两人蔑笑看着狼狈跌倒在地的她。周围宾客尖酸刻薄对她指指点点，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将她淹没。
“徐旭东，你不得好死——”
颜楚浑身发抖，在咒骂中醒来。
她睁开眼，看着黑漆漆天花板，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才轻轻喘了口气。
摸过手机一看，凌晨四点半。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一想到梦中场景，就牙痒。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法子拿到席程律微信，否则就他那目中无人的态度，她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报复大计。
……
第二天早上去公司，颜楚先买了两杯咖啡，又给自己买了份豆浆油条。
进大厅后，她去与两个前台搭话，把咖啡送给她们，眼神一边留意那台专用电梯动静。
她不知道席程律一般几点来上班，但昨天他差不多是八点二十左右到的办公室。
和两个前台妹子聊了会儿，终于见那台一直静默状态的电梯数字有变化了。
“我先走了啊。”颜楚立马拎起自己的豆浆油条，飞快冲向电梯。
她按下键，电梯缓缓停住，开了门。
席程律站在里面，冷淡撩起眼皮，看见站在门外的女人，眉梢一提。
然还不待他反应，颜楚就一个快步迈了进去。
“……”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窄的金属空间，男人双手抄胸，眼神凉凉盯着她。
但这次颜楚不说话，等着他问。
“又赶时间？”声线冰冷。
“您怎么知道我是因为昨晚看资料熬夜太晚，所以才差点迟到的。”颜楚无辜地眨眨眼，说罢提起手中豆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来公司了。”
“啊！”颜楚看眼廉价塑料袋里的油条，犹豫了下，“……席总您吃早餐了吗？要不、这个您吃吧，我不饿的。”
“……”
席程律嘴角几不可察抽了抽。
“您不要？那我自己吃了啊？”
席程律下颌抿着，显然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颜楚就这么站在他身旁两步，眼睛盯着上行的数字，嘴唇含住吸管，咬了口油条，脸颊鼓鼓咀嚼起来。
眼睛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电梯里没人说话，蓦地安静，气氛变得有点奇怪。
只有颜楚嘬吸管，和吞咽豆浆的声音，一口接一口。
席程律额头上的青筋绷起，又平下去。
电梯终于到了三十六楼。
门一开，他就冷着脸大步走了出去。
颜楚在他身后，不慌不忙咬着吸管，瞧着他背影，梨涡一掀无声窃笑。
走出电梯，却看到目瞪口呆的杜婷婷几人。
……
两次与席总同坐电梯，席总不仅没生气，还纵容她在电梯里吃东西？
这个颜楚，一定有点东西。
杜婷婷她们看颜楚的眼神都变了。
颜楚走到自己办公间坐下，三人立马送来了拉近关系的小礼物。
“之前你来，给我们送了见面礼。这是我们一点心意，你收下哈！”
颜楚心知肚明，也乐得和她们打好关系，收下礼物，笑着道了声谢。
回头突然想到什么，她叫住杜婷婷：“对了婷婷，咱们总裁办有工作群吗，拉我一下啊。”
“行，我拉你了。”
颜楚进群一看，总共只有五个人。
她点开头像挨个一看，排除了四个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点进剩下那个很商务风的头像。
想了想。
她语气公事公办发了个验证过去——
“席总您好，我是助理颜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