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凤梧起身,端起酒杯对杨文怀说:“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好好照顾棠儿,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如岳母大人所言,您可以多派些人手跟着棠儿一起去云南。”
杨文怀没有端起酒杯,嘲讽道:“我派什么人啊?派什么人都比不上王府的家将。”
沐凤梧端着酒杯站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杨家两个兄长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二叔,竟然敢对着云南王世子这么说云南王府,真的是,是要断送自己前途吗?
杨雨棠见状开口解围:“爹让表哥送人过去不就好了?刚好表哥在云南还没有铺子,我到时买几个铺子送他做酬劳,让表哥时时将我在王府的消息转达到京城,好让家里人放心。”
杨文怀没说话,但也没反驳。
“爹,世子敬您酒呢!”杨雨棠提醒后,杨文怀这才端起酒杯。
“我这女儿,出生那年,我在京城赶考,后来又在外地任职,独留她在苏州,十岁上了才接到身边。算下来,在我身边的日子不过五六年,她从小无拘无束惯了,以后有什么冒犯世子的地方,还请世子海涵。若是做了错事,世子请看在她不远万里跟你到云南的份上,且让她表哥送她回来,我们杨家来管教,世子可答应?”
杨雨棠愣住了!
沐凤梧放下酒杯,给杨文怀深深作揖,抬起头又端起酒杯说:“岳父大人不嫌弃小婿才疏学浅,肯将女儿嫁与小婿,小婿定然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若是小婿让她在云南过得不舒心,岳父大人随时派人将她接走,小婿定不敢阻拦。”
“那我这边先谢过世子!”
说着两人一齐饮下杯中酒。
回云南的事情算是敲定,杨雨棠和沐凤梧回去便准备启程事宜。出发那日,杨家人特意来送,就连杨雪楹和杨雪晴也跟着太子和大皇子一起来了!
“你是不是早知道?”杨雪楹将人拉到一旁,三姐妹凑在一起说话。
杨雨棠点头。
杨雪楹叹了口气:“我们不该抱侥幸心理的,他是云南王世子,早晚是要回封地的。”
杨雪晴拉着小妹的手说:“有什么事儿一定要给家里写信,我听娘说让表哥把铺子开到云南去,这最好不过,好歹你不是孤身一人。若是遇上事儿,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给姐姐们来信,有姐姐们给你兜底,不要怕,不要委屈了自己!”
杨雨棠轻笑了一声:“姐姐们放心,不妨事儿!”
杨文怀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姐妹三人,心里不好受,但最后还是上前说:“时候不早了,让你妹妹启程吧!”
然后又对杨雨棠说:“照顾好自己,常向家里写信。你表哥那边我已经写信过去,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去云南找你。”
“好,爹放心,我没事的。”
杨文怀嘴上说着放心,眼里全是不舍,伸手拍着自己小女儿的肩膀,心里想着不知何事才能再见,甚至已经想到哪天圣上安排他去云南任职。
另一边太子携众皇子给沐凤梧践行,太子最是伤情,抱着沐凤梧说:“阿梧一定要常回来!”
“殿下放心,殿下宫里的好酒可记得给我留着!”
“此行路途遥远,阿梧多年不回去,路上小心,照顾好棠儿。”大皇子叮嘱道。
沐凤梧跟太子关系最好,其次就是四皇子和二皇子,大皇子顶多是见面打招呼的关系,谈不上亲热。他这句话也是提醒了众人此次他不仅仅是身为皇子来送行,更算是沐凤梧的姐夫。
沐凤梧抱拳:“多谢大皇子关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说到杨雨棠,太子将沐凤梧拉到一旁,说:“怎么样?成亲之后,她有没有对你......”
说完太子对他眨眼睛,沐凤梧知道他在说什么,为了将戏做足,暗自神伤摇头。
“哎呀,阿梧,你行不行啊!”太子急得原地跺脚。
四皇子看着两人嘀嘀咕咕,对二皇子说:“二哥,太子跟阿梧哥哥说什么呢?又不让我们听!”
二皇子冷哼一声,对自己弟弟说:“那你上去问他啊,我怎么知道?”
若不是太子专程来叫他,他才不想来这一趟,一个蛮夷之地的王世子,根本不值得他来送,平日里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与他在一起已经觉得够耻辱了!临走了还要陪太子演这出戏,真是受够了!
四皇子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直接凑过去问:“太子哥哥,你跟阿梧哥哥说什么呢?我们不能听?”
两人一顿,扭头看向四皇子,接着太子浮起狡黠的笑,搂着四弟的脖子说:“老四,你可别跟你阿梧哥哥学,世子妃都娶回家了,还没俘获人家的芳心。”
沐凤梧赶紧捂住他的嘴说:“别胡说,你也不怕教坏四皇子,回头圣上找你算账?”
“诶?你们在说什么?”四皇子不明白,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世子妃,问:“那世子妃还愿意跟你去云南?”
太子挣脱沐凤梧的桎梏说:“不光是我说,父皇也这么说,至于父皇怎么知道的?据说是你父王说的!本来我还不相信,如今看你?”
太子上下扫了他一眼,一脸嫌弃。
沐凤梧一边一个将两人架走扔给大皇子:“姐夫,管管这两个,我走了!告辞。”
沐凤梧扭头离开,身后传来两个人的声音:“这姐夫都叫上了?”“刚怎么没见你叫姐夫?”“就是,大哥你看看这个人多势力。”“他怎么不叫我姐夫?”“是哦,太子哥哥也是他姐夫。”
大皇子被这难得的轻松气氛感染,劝道:“行了,你俩说什么惹到阿梧了?”
“大哥你不知道,阿梧他......”被沐凤梧突然转身瞪了一眼的太子果断闭嘴。
“哥哥,你别怕他,他都要走了,大哥,阿梧哥哥他.......”
“四皇子殿下?去年?前年?您十岁那年?还有您七岁那年?”沐凤梧笑着看他。
四皇子果断闭嘴,这人手里抓他的把柄太多了!
二皇子冷笑一声,对眼前这热闹景象只觉得幼稚又无聊。
一番告别之后,沐凤梧和杨雨棠终于启程,行李拉了五大车,还有一车沐凤梧的动物,驴跟着车队有专人照看。仆人带了二十来号,加上王爷留下的护卫,有小一百人。四娘留在京城,杨雨棠将自己陪嫁带过来的花留给她照顾!
女眷乘车,男子多骑马,杨雨棠坐在车里喝茶,沐凤梧在外面跟春归赛马。
沐凤梧跑了一圈又拐回来,敲了敲杨雨棠的车窗问:“世子妃要不要出来一起骑马?”
杨雨棠掀开车窗,对上沐凤梧那张肆意明媚的脸,才知他此刻有多开心。但又看了看外面艳阳高照,果断拒绝:“不要,太晒了!”
沐凤梧不理解:“骑在马上,风吹着一点也不热,风景也很好,马车里不闷吗?”
“还行,都说了是怕晒。你渴不渴,泡的茶刚放凉,正是解渴。”杨雨棠问他。
沐凤梧将身边的水壶递给她:“帮我装满。”
“你还真是不客气!”杨雨棠一边嫌弃一边接过他的水壶。
“世子妃给的茶水,我跟你客气什么?”沐凤梧接着她的话说。
杨雨棠把水壶递回去,茶壶里的水都倒完了才勉强给他装满。小铃和玉簪见状着手再泡一壶茶,但马车里的热水不多,要等到中午休息时才能重新补给。三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一点没有离家的悲伤,倒像是出门的游玩的样子。
“世子妃,世子让来问您我们是在前面河边休息一会儿用午饭,还是绕道去旁边县城用午饭?”前面小厮过来传话。
杨雨棠撩开门帘,看了看外面依旧艳阳高照,问:“绕道去旁边县城,几时能到晚上落脚的驿站?”
“起码要等天黑透了才能到,若不绕道天黑之前就能到。”小厮如实回答,言语和神情表明了他是希望不绕道。
“那就在河边休息!”杨雨棠给了准话,那小厮高兴地往前跟沐凤梧回话。
厨娘和仆人们在河边生火做饭,丫头和嬷嬷们有的跟着帮忙,有的去河边打水准备烧热了装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柴嬷嬷和井嬷嬷是皇后送来的人,杨雨棠没让两人动手劝道:“一路跋涉,两位嬷嬷辛苦了,就歇一会儿吧!”
“谢世子妃体恤,我们两人也是难得出这么趟远门,倒是一点不觉得累,只觉得有趣,世子妃如何,这一上午可还适应?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们。”
柴嬷嬷说着又拉着皇后赐的另外两个宫女,一个叫碧玉,一个叫翠珠,“这两个丫头是娘娘挑了宫里最伶俐的两个丫头,小铃姑娘和玉簪姑娘累了一上午,让她们也歇一歇。”
杨雨棠明白她们的意思,自从几人来到王府,什么都没干过,心里自然着急。
“好啊,不过二位姑娘放心,没什么辛苦活,就是泡茶而已,下午就让我那两个丫头去嬷嬷那边歇一歇,就是搅扰嬷嬷们了!”
“不妨事儿。”嬷嬷们连连摆手,表示还希望从两位姑娘那里多了解些世子妃的习惯。
下午两个宫女好似人偶一般坐在杨雨棠旁边,只有煮茶的时候才像个活人模样。杨雨棠无聊透顶,拿着本书消遣时光,马车一晃一晃杨雨棠很快撑着脑袋睡着了!
碧玉轻轻抬了她的脑袋,将抱枕放在马车角落方便她靠着,杨雨棠抬了下眼皮,说了句“多谢”,便顺着枕头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