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沐凤梧闭了闭眼,她还是这样心无防备,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忧。他转身,将人紧紧圈在怀里。

    正是夏日,沐凤梧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两人都穿得清凉单薄,温热的感觉透过衣物传给彼此,比他们在云南住的第一晚还要清晰的感受,影响着两人。

    温热的气息在自己耳后,沐凤梧有些委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发什么疯,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若是他与她吵一架,杨雨棠有一千句一万句等着他,可他这委屈模样,让杨雨棠噎了声。

    听他又说:“你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一点点将自己置身危险境地?你可知,我有千万种方法留你,强迫你,让你永远回不去?既然下定了决心,为何还要给我这样的机会?”

    “我将和离书留在京城了,你要是敢做什么,我就是云南王谋反的证人。”杨雨棠在他怀里乖乖待着,嘴上说着威胁的话。

    “你说了圣上就信了?”沐凤梧笑她天真。

    “他一旦怀疑,云南王就永远洗不清了!”杨雨棠继续威胁。

    “那又怎样,我已然离开京城,我父王没有顾忌。”沐凤梧挑眉反驳,还以为她有什么好办法。

    “云南虽在太祖时期就被收归中原,但多民族聚集,人心不齐,并不甘心被朝廷管辖,若真做了什么,云南王根本撑不住本地土司和土匪的侵扰,同时还有永昌帝的讨伐。”杨雨棠躺在他怀里,说着逼人的话,进到沐凤梧的耳朵里却软软的,没有一点威胁。

    沐凤梧轻笑一声:“你知道的还不少,但就算那样,你也已经被我们折磨不堪重负,再也回不去了!搭上自己,划算吗?”

    杨雨棠挣脱开他的束缚,转过身,抬眼看他,问:“你会吗?”

    沐凤梧对上她明亮的眼神,泄了气,伸手捏了她的鼻子说:“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害怕?怎么能让你害怕?嗯?”

    杨雨棠扫开他的手,擦了下他揉过的鼻子,笃定地说:“你不会,云南王也不会,你们不会搭上整个王府的命运,就是为了折磨我。”又补充,“你不是答应了我爹吗?”

    沐凤梧无奈:“我要拿你怎么办啊?”

    “离我远一点。”杨雨棠很认真地跟他讲,趁着彼此陷得不深,离彼此都远一点。

    “我偏不。”沐凤梧一脸坏笑,凑近她,被杨雨棠一巴掌挡住脸。

    “你不会又要亲我吧?”杨雨棠皱眉质问。

    沐凤梧拿开她的手,紧紧握住,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说:“是,你有何感想?”

    “我感想?”杨雨棠说着,慢慢弯起腿,朝着他的肚子,使劲儿一蹬,“我感想你大爷!”

    这一脚踹得沐凤梧猝不及防,好在练武底子在那摆着,堪堪被人踹到床边没掉下去。扶稳之后,杨雨棠还没送来第二脚,他就拉着人捆进怀里。

    “沐凤梧你放开我!”杨雨棠在他的桎梏下挣扎,挣扎不动张嘴就咬在他胳膊上。

    “嘶......你属狗的啊!”沐凤梧将人推开一些盯着她,对方怒气冲冲抬眼瞪他。

    “我想了想,我确实不愿意留在京城,但若是云南一片太平我倒是乐意跟你去苏州。”沐凤梧对上她的眼神,将自己心中想法和盘托出。

    杨雨棠轻嗤一声,说:“云南若是那么容易太平,你们沐家何至于守了这么多年还会丢了岁贡?少拿这种话敷衍我。”

    沐凤梧:......

    “若是一年后,你还不愿意留下来,我们再来讨论。”

    “到时再说,你先放开我,你这样勉强,我是永远不可能改变心意的。”杨雨棠白了他一眼,话音刚落,沐凤梧松开她。

    “那我今晚要留下来,可以吗?”沐凤梧这话说出来,听着有些委屈。若不是他刚刚那么强硬,杨雨棠觉得自己说不定会心软,但此刻......

    “不可以,赶紧走,我要睡觉。”

    沐凤梧叹了口气,想起他爹说的办法,根本不管用,这人根本不给他机会。

    看着沐凤梧离开关上房门,杨雨棠才放心入睡。

    沐凤梧站在门外,看看外面高大的凤凰树和树梢的月亮,这样好的景色,他却被人拒之门外,心里难免觉着些凄凉

    但想到杨雨棠承认了“动心”,今日也不算毫无收获,心情好了些许。

    “世子怎么站在外面,我备好热水了,世子要用吗?”玉簪回来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门口仰天望月,有些奇怪。

    沐凤梧眨眨眼,叹口气:“今日用不上,来日有机会再给我备上。”

    “哦。”玉簪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沐凤梧却没有再说什么,越过她出了晚香居。

    玉簪盯着他的背影,有些看不懂,在她看来世子是喜欢小姐的,却甚少留宿,不知为何?

    穆衡一早便让人去交了租铺子的定金,过了早饭,便收拾东西准备往云南王府,刚将东西悉数装上马车,派出去的人便急急忙忙回来回话:“少东家,那位房牙子还将铺子定给了旁人,如今去交租金的除了我们还有另一波人,您快去看看吧!”

    “蠢材,这点事儿都办不好!我们定金都交过了,还能让人抢了去!”知航上前将人呵斥了一顿。

    那伙计气喘吁吁,忙着解释:“您不知道,他说对方是了不得的人物,咱们惹不起,不敢收我们的定金。”

    知航看了看穆衡,做生意最忌讳就是初到地方便跟地头蛇呛上,第一次交锋一定要妥善处理才行。

    “先绕道去那边,处理完我们再去王府。”穆衡丢下这句话,便撩开帘子进了马车。

    陈先生这边也返回城中,大街上便瞧见锁子急急忙忙出来,将人喊住:“去哪儿,火急火燎的?”

    锁子看见陈先生仿佛看见了救星,赶紧将事情讲清:“陈先生,您可回来了,昨日您让留的铺子,被刘先生定给别人了!”

    陈先生皱眉,有些不悦:“不是说让你给我留着吗?”

    锁子有些心虚,这中间多少有些他的过错:“是啊,但他们说那家也是姓沐,谁知今早两家都来送租金,却不是一家沐。”

    “姓沐?难道是木府土司也来咱这了?”陈先生急切的脚步慢下来,转头看向锁子。

    “应当不是,说是中原来的。”锁子解释。

    等陈先生赶到,发现沐芸也在,顿了下脚步,看了眼锁子,怎么把这姑奶奶也请过来了?

    锁子摇头,他也不知沐芸突然就出现了。

    “沐医士,怎么今日也来了?这点事儿还要劳烦你?”陈先生观察着她的神色,寻摸出点她此刻的情绪,却见她面无表情。

    “陈先生,不是说留给我那侄媳妇?怎么还将铺子定给外人?”沐芸今早正好路过这,就碰上杨雨棠派来送租金的人在跟锁子争执,便留下来瞧瞧,结果发现这样的乌龙。

    这会儿穆衡也进来了,一眼便瞧见站在陈先生身边的沐芸,认出她就是昨日城门外救人的女大夫。房牙子看他进来,赶忙迎上去。

    “穆员外,您来了,我们掌柜也在这儿,定会给您妥善处理。”房牙子虽不认识沐芸,但是今早出了这样的事儿,怕是不好善了。好在他们已经付过定金了,占理,陈先生不是不讲理的人。

    “快些,我本来要出门,已经耽搁好一会儿了!”穆衡淡声开口,此时还不知跟她争铺子的人就在她面前。

    陈先生已经将事情了解差不多,也走过来说:“这位老爷,是我手下的伙计没说清楚,这铺子原本定给我这位朋友了!恰巧她也姓沐,就闹出这样的笑话。”

    穆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正是他在盯着看的那位姑娘,原来也姓穆啊!或是姓沐?

    沐芸也朝他看过来,认出来人昨日见过。对上眼神后,穆衡上前,拱手:“原来是穆姑娘,竟然有这样的巧合。”

    沐芸颔首,等陈先生一个结果。陈先生对上她的视线,恭敬对穆衡说:“穆员外,既然是旧识,可否将这铺子留给沐医士,别的铺子您随意挑,我再给您打八折,如何?”

    每个月八折,就省下四十两银子,三年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两,谁会不心动?若是他不同意,陈先生便打算搬出沐王府的名头,但沐芸向来不喜欢人拿她的身份说事儿,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千多两银子是不少,但是要给他的珠宝铺子选个合适的位置可是不容易。但如今对上的是这位姑娘,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穆衡颔首,视线却停留在沐芸处:“那就多谢掌柜了,我先定一家铺子,另外一家就留给穆姑娘,等我寻到合适了,再找您来兑现那八折,如何?”

    沐芸扫了他一眼,看向别处。

    “穆员外海量,我这就让人定下契书。”陈先生大喜,赶紧着手让人准备。

    “既然说好了,那我就告辞了。”沐芸抬腿就走,穆衡就在后面盯着看。

    “穆员外,这边请吧?”陈先生做了“请”的手势。

    穆衡歪头跟他打听:“这位姑娘是?”

    陈先生看他表情,便知他心思,小声答:“养春堂的老板,沐医士。”

    “多谢,我留下人跟掌柜的签契书,今日还有要事,就不久留了!”穆衡得到答案便告辞,脸上的笑意却掩不住。

    陈先生心里神会,拱手道:“您请便。”

    知航跟在后面问:“少爷,咱们就这样让出去了?这可是您昨日忙活一下午才定下的铺子,以后不都当我们好欺负了?”

    穆衡瞥他一眼,问:“云南城有几个敢当我们好欺负?棠儿还等着呢,没必要跟他们耽误这会儿功夫。”

    知航恍然大悟,有云南王府这层关系,谁能欺负得了?少爷还跟以前一样,表小姐的事情看得比别的都要重。

    杨雨棠一早让关娘子准备了许多吃食,时不时就让人去门口瞧瞧穆家的马车有没有过来,小铃和玉簪也是望眼欲穿。

    “小姐,我们快三年没见过表少爷了吧?”小铃在一旁说。

    “不到三年,两年六个月。”玉簪在一旁答。

    “哦,玉簪,你记得好清楚啊!”小铃调侃。

    杨雨棠看她俩在那你一言我一语,也跟着说:“玉簪哪是记表兄记得清楚啊?”

    “哦,玉簪是记挂着知航呢?”小铃立马心领神会。

    “小姐,你看她。”玉簪被两人弄得羞红了脸。

    “世子妃,穆家少爷到了!”前门的守卫来报。

    杨雨棠赶紧起身,小跑出去,边走边说:“进来了吗?”

    “还在门口,他带了许多东西,正一一从车上拿下来。”守卫回。

    杨雨棠顾不得跟他说话,小跑往门口走,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慢下脚步,改成快步走。离门口老远的地方,就瞧见穆衡带着知航往里面走,后面跟了两个仆役,各自拿了许多盒子和好几匹织锦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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