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今儿是洞房花烛,合该有一场楚天云|雨。她与顾子骥缺一场昏礼,温婉不介意骗一骗自己,就当今日便是。

    红烛摇曳,青纱帐里春景大好。

    男人有样学样,手指绕在衣带,轻轻一拉,便有风光无限。

    “夫君……”

    “是这样吗?”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气息悬浮短促,好似真诚的发问,又好似故意的撩拨。

    “嗯……”她喉咙发紧,闭上眼,沉醉在他的拨云撩雨。可渐渐却又忍不住睁开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男人晃动的脸。

    温婉伸出手抚摸他的五官,冰凉的指尖触及滚烫的汗水,便也变得灼热。

    “夫君……夫君……”

    她再没有比此刻满足了的。

    夜很深了,早已过了子时。春风过境,烈焰迟迟才熄。

    温婉累急,浑身汗涔涔的也顾不得了,才刚云销雨霁,便埋头在男人怀里睡熟了过去。

    红烛慢摇,青纱帐静垂下来,霍青山却是了无睡意。他注视着女人姣好的侧脸,手指挑起一缕发丝,在指尖绕了两绕,竟是思绪万千。

    他仍是什么都未想起来。

    女人身上带着一抹淡香,不知是头油的味道还是澡粉的香味。霍青山将鼻尖贴近,嗅过发丝与香肩,方分辨出来——

    是头油。

    乌黑的头发丝滑柔软,绕在指尖,丝绸一般。

    他娶了个温柔懂事的女人,原以为在男女事上,她也会矜持羞赧,却不料是风情万种,缠得他一再失控,到底做了回十足孟浪之人。

    他忽而觉着,挤在他怀里的这女人也如一本书,一页一页地翻,说不准下一页便有妙言要道。

    而他,是最喜欢看书的。

    霍青山斜靠在床头,明明早该疲惫,此时却出奇地清醒。莫名的,他有一股安定之感,而这久违的感觉让他舍不得睡。

    他什么也不再想,只伸手捏住女人柔软的耳垂,在指腹慢慢地揉。

    女人似觉得不舒服,睡梦中拨了下他的手,翻身躲开了。

    霍青山无声地笑了一笑,心头却又蓦地觉得空落,短暂一愣,被子下的手掌便又伸了过去,将人揽回来。

    如此这般软玉在手,靡颜腻理,他到底被一股邪火涌上心头,挣扎片刻,终究没有忍住,竟欺身又压了上去。

    温婉这夜睡得极不踏实。

    本是困极,倒头就睡死过去,哪知又硬被火热难消的男人弄醒过来,勉勉强强再云雨了一场,到最后倦得连眼皮都掀不动了。

    终于能睡觉后,却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做梦,梦境不停变换,累人得很。

    温婉晓得自己这是困在梦里了,想出去,却又寻不到出口。

    不管她摸索到何处,总有一个人站在远处看着她。模样像是顾子骥,又像是霍青山,她想走过去辨别清楚,却又始终走不到跟前。

    “子骥……子骥……”她在梦里大声地喊着。

    她喊了好久,终于有人在摇动她的肩,于是梦境变得模糊……更模糊……最后白成晃眼的一片。

    温婉艰难地抬起灌了铅似的眼皮。隔着帐子,外头透进来朦胧的光线。

    夜晚转瞬即逝,竟已是次日清晨了么?

    她身心疲惫,像没睡过。

    “梦见什么了?”霍青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恍惚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眼睛里带着几分探究。

    温婉回过神来,讷讷地摇摇头,人未语便先往他怀里钻去。被子下,未着寸缕的身体便又如昨夜那般亲密贴合在了一起。

    浅浅酒意褪去,昨夜的欢情在脑海里反复重现,登时击退了梦境的余威。

    霍青山未得回答,“嗯?”了声,胸口随之微微震动。

    “子骥是谁?你一直在喊这个名字。”

    “……”温婉头皮一紧,心道不好。

    “是谁?”

    人一睡着,哪还管得住嘴,只怕她真解释起来,或是越描越黑,或是要不停圆谎了。温婉便只作茫然样:“我睡迷糊了……我不知道啊。”

    霍青山抬起手,手指带过女人柔软的青丝,见她额前布有层细密的汗,猜许是梦见了什么糟心事。

    “像个男人的名字。”他眉心微蹙着,如是说。

    温婉仍将头埋在他胸前,瓮声瓮气应他:“夫君猜得好没道理,没准儿我说的是‘自己’呢。”

    手指有意无意地带过男人的小腹。

    霍青山额角一跳,未再追着问,只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手。

    “时候不早,该起了。”

    一会儿得去拙守院。新妇入府,理当给长辈奉茶,盈盈也该正式给长辈磕头。

    可没有闲工夫男欢女爱一场。

    温婉单靠一个小动作,便岔开了话题。

    她撩开幔帐,眯着眼睛望了眼外头,见明亮的白光透过窗纱,可知外头已是日上三竿。

    “呀,起迟了。”她忙撑坐起来,这一动便扯得浑身酸痛。

    男人缓缓坐起,长臂一伸,将她扔在床尾的胸衣捞过来。

    “昨晚大姨母那儿动静闹得大,想来父亲母亲也睡得晚。我们不着急,晌午前过去就是。”

    温婉捂着被子:“哦。”

    穿衣裳吧。

    可两个人竟都干坐着,抹不开脸掀被子。昨晚上贴得亲密无间,浓情蜜意,今儿突然却又不熟了似的。

    他到底不是顾子骥,温婉心头很不自在,纠结了一会儿,背过身去将胸衣穿好。

    再回头,霍青山已下了床去。

    却说此时外头廊下,邹妈妈已在此等了有一会儿。

    昨晚闹了好久的动静,小夫妻定是起得晚,今儿热水早饭都备得不早,可还是等了好些时候。

    今儿是露脸的好机会。盈姐儿刚来,还没有配丫鬟婆子伺候,只汀兰在照顾,今早新夫人这头,自是邹妈妈安排人来伺候。

    这等好事,当然要塞给自己侄女妙言。倒也不是争宠,而是先把汀兰排挤出去要紧,毕竟是结了怨的。

    新夫人没个根基,只要大公子新鲜劲过了,少给她撑几回腰,她再是个主子,不也还是要看她们这些下人的脸色。

    这会儿妙言等得无聊,小声问:“少夫人这时候还不起,让咱们在这儿干等着,是要给咱们下马威么?”

    邹妈妈:“去!起不起的是公子说了算,她算哪根葱。”

    骂完了话,耐心又教起来,“做事得有耐心,别咋咋呼呼的。要想高墙倒,得一点一点掘墙根,你等着吧,我今儿就给她挖一铲子。”

    妙言好奇地追着问:“如何挖?”

    邹妈妈眉梢一挑,得意地与她附耳细说。妙言还没听完便“哈哈”两声大笑,急忙捂住嘴,笑眯了眼睛。

    好损的招呀!不害人,光叫人丢脸。新夫人若中了这个招,只怕好长时间都抬不起头。

    妙言激动地不断瞄房门。怎么还不起啊!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好戏了。

    等啊等,门终于开了,公子唤人进去伺候。妙言这就同另一个梳头丫鬟,进屋为新夫人梳妆。

    这会儿,温婉坐在镜前,懒洋洋地打哈欠,见来的是个不认识的丫鬟,随口一问:“汀兰呢?”

    妙言打开首饰匣,应道:“汀兰姐姐照顾盈姐儿累着了,邹妈妈让她歇着,换奴婢过来伺候。”

    汀兰喊累?温婉听这话就不信。

    汀兰是被做局赶出来的,如今入了天棐院,就是回来“打仗”的,哪有歇着的道理。

    只怕是邹妈妈有心排挤吧,派了自己的心腹过来,要顶汀兰的位置。

    天棐院的情况,温婉也略有一些了解,知道那邹婆子是个爱权的。自己这个新夫人,只怕也得跟她争一场,才能拿回管事的实权。

    她未再说什么,由着妙言伺候自己梳妆打扮。

    没一会儿,两人收拾妥当,一道坐下吃早。早餐样份不多,小菜三四碟,粥面两三样,清淡且又精致。

    坐下吃饭,汀兰终于带着盈盈过来了。

    盈盈一见了娘,哪还要汀兰,笑嘻嘻地就扑上来了。

    “娘——”

    邹妈妈的人见状,不着痕迹地将汀兰挤到后头去了。

    汀兰一脸急色,却又不好发作,毕竟不论哪个主子都没有招呼她上前。

    汀兰的愤怒,温婉只作未见,埋头喝了一口鸡丝燕窝粥。

    盈盈早垫过肚子,已是不饿,问过爹娘早安后,便捏着个枣泥糕半吃不吃,倒是追着温婉问了一遍又一遍:“妹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明天吗?”

    温婉没想好怎么敷衍,邹妈妈站在旁边倒先开口了:“盈姐儿真是说笑了,还早着呢。再说了,万一是个弟弟呢。”

    盈盈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拉着娘的袖子使劲儿摇:“不!我要妹妹!”

    温婉没睡够,本就额角闷胀,只盼耳边能清静些,小孩儿这么一吵,不免皱了眉心。

    “别闹,好好吃你的枣泥糕。”

    “我不嘛我不嘛!人家就想要妹妹!”

    邹妈妈暗喜,这娘俩吵闹不是正撞在枪尖儿上么。大公子最讨厌喧哗了。

    可她这暗喜才冒个头,便见霍青山摆了摆手,只淡淡道了句:“食不言,寝不语。”

    盈盈不说话了,噘着嘴往娘亲的方向靠近了些。哼,还是不喜欢这个爹爹。

    小脾气正生着,便见碗里多了一个鱼丸。爹爹笑着,盯着她:“好好吃,长身体。”

    鱼丸是从霍青山自己碗里舀的,鲜嫩可口,早上现杀的草鱼打的丸子,统共也没几个。

    盈盈坐正,一勺舀起鱼丸送进嘴里。唔……鱼丸好好吃!

    算了,暂时不讨厌爹爹吧。

    吃完一个,爹爹又舀来一个,一连吃了四个,吃得爹爹碗里也没有了。

    温婉眯起笑,将自己碗里的又分了两个给霍青山。四目相对,他没说什么,只用筷子夹了根青笋到她碗里。

    邹妈妈脸上挂着笑,全都看在眼里。

    新婚燕尔自然是蜜里调油,不急,她早有招数等着。当下,使了个眼色给侄女妙言。

    妙言接到眼神,这便上前布菜,将一碗养颜羹汤挪到新夫人面前:“少夫人尝尝,这桃胶银耳羹啊,是厨房专门给您做的,有驻颜之效呢。”

    晶莹的羹汤上,漂浮着几粒添色增香的金桂,叫人见了食指大动。

新书推荐: 质子的穿书观测日志 被枭雄男主强取豪夺后 美强惨状元竟有两副嘴脸! 当我穿成毛茸茸后 桑野有秋 余温 娘娘内核稳的一批 下一个梦境 穿越丧尸潮 倒追绿茶大佬后我反悔了[星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