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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损友(上)

    现如今“损友”一词,常带点打趣意味,像对某个喜爱玩闹的友人的戏称。但我要写的损友,需追本溯源到孔子的原话上:“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孔子把谄媚逢迎者、阿谀奉承者、花言巧语者定义为有害的朋友,侧重点几乎全在言语上,且可以用“虚伪”一词概括,同对立面正直者、诚信者、博学者三类有益的朋友一比,范围其实小了许多。至少在我眼中,比如我儿时的某个朋友,她不便辟、不善柔也不便佞,却依然该被看做损友。

    我把故人付诸文字,是想给孔子的话做个补缀,本不为曝光谁、批判谁,也不准备留自身为线索,因此索性一并讳去姓名,自称为甲,称她为乙,称我们共同的朋友成为丙。若再涉及其他人,则代称丁、戊、己、庚以此类推。

    乙、丙和我能成为好朋友,是同住一个家属院与同上一个小学、同在一个班级叠加的结果。我的母亲无疑比不得孟子的母亲,没有替我挑选玩伴的意识,没有为我择邻而居的魄力,于是我便稀里糊涂地同乙、丙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近。

    小时候能有人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一起做游戏已经是件极好的事。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小女孩,这些日常的热闹里,凭儿童简单直白的心思,是觉察不到什么不妥之处,也不该有什么不妥之处。

    学校里曾一度刮起同学间过生日交换礼物的风气,不过礼物很小,不让家长破费,只到你生日时我送你我最喜欢的一对发卡、我生日时你送我几张漂亮贴纸的程度。

    我所属的生日圈子,不仅包括乙和丙,还覆盖另外四人。约定好的交换尚在第一轮,女生丁生日当天却请假了,因为她的母亲不巧病倒。丁父母离异,她母亲似乎同娘家关系也不好,不得不把唯一的女儿留在家里。

    究竟是谁提出带着礼物去见丁、去看望她母亲的主意,我是一点没印象,独能确定不是我。我没把丁当成朋友,不是朋友的家我不爱去,去了也浑身不自在。

    然而这主意得到许多响应,尽管响应很可能与主意本身无关,他们大抵都是丙那样的态度,并不在乎去做什么,只要大家一起就行。总而言之,周末的行程被确定了下来。

    到了这一天,我们先统一在校门口汇合,再跟着知道丁住址的戊走。北方五月已入夏,气温升高得很快,下午头顶大太阳步行的经历并不让人愉快,我还不得不把礼物不断地左手换右手,以免单手拿久出汗了,把包装纸弄湿弄皱。

    我们六人可谓不速之客,没通知丁就摸到家里去了。好在我们没有被拒之门外,丁十分开心地把我们迎进屋。我们同她卧病在床的母亲打了个照面,生疏地喊了声“阿姨”。

    丁的母亲看上去似乎也挺开心,还拿出一只黑色腰包交给丁,让她做主到楼下买冷饮冰糕招待我们,又叮嘱我们只管在客厅玩,不用顾忌什么,她把房门关紧,不会影响到她。

    吹着电扇送礼物、吃零食的过程都很轻松,直到丁的母亲又有不适,差使丁出门再买两盒药。丁又从黑色腰包里取了一次钱,我跟着起身,提议陪她去,当然重点是之后直接各回各家。但丁或许在家陪护也无聊,很是挽留我们,不许我们陪同,让我们在客厅坐着等她,她最多半小时就能回来。

    丁离开后,冷饮喝完、冰糕吃尽的我们小声说着话,没比电扇运行的轰鸣声大多少,不大声喧哗打扰病人的礼貌我们还是有的。

    我坐在乙对面的凳子上,总觉得她朝我身后看。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我注意到了丁离家前随意扔在另一间空闲卧室的床上的黑色腰包。

    我知道丁的母亲是做小生意的,具体卖的什么没问过,那只腰包倒是很常见,很多商贩都拴着类似的一个,方便收钱和找零。

    清楚腰包功能的明显不只是我,乙毫无征兆地站起来,做了一个召集的手势,带着我们进入那间卧室,用发掘宝藏的姿态拿起腰包,拉开拉链,撑开内囊,向我们展示里面厚厚一叠纸币。包括住大别墅的己在内,我们都赞叹了一下,委实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尽管它们的面额并不大。

    “我们一会儿再买点冰糕吧。”乙轻声说完,很自然地从里面捏出一小叠。

    我们余下五人的反应,对于我而言,至今仍是个未解之谜——我们居然没觉得她做的不对,只是发愁这叠钱不好悄悄带走。

    夏季服装少有口袋,有也不过薄薄一片,里面装了东西十分明显。我们的口袋应该是空的,因为礼物已经送出。由此可见,我们却是明白不能让丁及她的母亲发现的。

    乙的视线扫了一圈,落在我身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我的小挎包上。我是穿了裙子没有口袋的那个,为了随身带点纸巾,我需要额外的容器,如今这容器被乙相中了。

    “放进甲的包里。”她果断决定,“甲,你把纸扔垃圾桶里,把钱装上。”

    在其他人期待的目光中,我腾空挎包,塞好纸币,郑重地点点头,表示完成任务。我们仿佛干了一件大事一般,心满意足地把腰包拉好拉链放回床上,回到客厅继续小声闲聊。

    过了一会儿,丁就回来了。她跑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汗,所以一共才用了十五分钟,是她承诺的时间的一半。把药给母亲送进房间后,她融入到我们的闲聊中。

    当时的话题应该很有意思,我们聊得基本上忘了时间,还是己家的司机不知怎么来敲门,提醒己晚上父母另有安排,是时候出发了。于是我们就此同丁道别。

    出了丁家大门,热浪滚滚袭来,我们不约而同地扫了眼我的小挎包,想起了瞒着丁的共同秘密。但己坐上停在楼下的私家车,直接由司机带走;丁将我们送到家属院大门口,楼下的小卖铺被遗憾错过,找到第二家小卖铺前,戊和庚先后到家,被母亲催着去吃晚饭。

    最后剩下的乙、丙与我三人,干脆到了丙家,正好她家是开烟酒百货店的。我们如愿吃到冰糕,却只动了小挎包里理论上要平分给我的那份。丙吃自家卖的东西当然免费,而乙让我付款时,丙的父亲以为她没带钱,是在问我借,拍板决定把她的冰糕钱挂在她父亲一月一结的烟酒账上。

    小挎包是我的,包里的钱也顺理成章地归我保管。我带回家,顺手挂到门后,没太放在心上,周一开学也没特意带到学校。其他人竟也没有再主动提起过,像是因为这周连下两天雨后,气温降了下来,没人想吃冰糕,自然也就忘了买冰糕的钱。

    不过,这件事还有后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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