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聂望舒守在南舟月床前,看着陷入昏迷,面色惨白的她,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从镜子里出来的那一幕,冲击力太大了!

    孟柠在快要踏出镜子的一瞬间,被一头突然出现的小型天虫一口咬住撕扯,只剩一只手被南舟月拉出了镜子。

    明明,就差一步,就能逃出来了啊!

    南舟月完全懵了,嘶吼着就要冲回去,同时天虫的触角已经从镜子里伸了出来!

    聂望舒赶忙拦腰抱住她,一剑劈断了天虫的触角,迅速用符纸封住了镜子的入口。

    如果有源源不断的天虫从镜子里出来,就麻烦了!

    南舟月抓着那只断手,眼睛通红,整个人跟疯了一样,完全失去了理智,搡开聂望舒就要往里冲!

    “放手!你给我放手!”

    聂望舒死死地抱着她:“没用了,孟柠已经死了!”

    他回头的那一瞬,清清楚楚地看见孟柠的身子被扯到了半空中,惨叫声下,血肉横飞!

    若是南舟月看到那一幕,会崩溃的!

    南舟月怔住了,身子微微发颤:“不会的,她还在等着我去救她!不会的!”

    眼见南舟月不再挣扎,聂望舒的手劲才松了些。不料她突然奋力一挣,竟脱身而去。

    聂望舒心下一急,玄玉剑已经飞了出去,调转剑身,用剑柄击中了南舟月的后颈。

    她动作一滞,整个人软倒下来。

    聂望舒赶紧扑上去接住她,回头看了眼满脸震惊的许怜松:“把镜子,都收起来吧。”

    聂望舒把家里的镜子都封了起来,甚至把昆仑镜也藏起来了,生怕南舟月又不管不顾地冲回镜子里。

    至于孟柠的那只断手,许怜松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把断手包好放在盒子里,又塞了许多冰袋,默默地看着盒子发呆。

    好好的姑娘,大好年华,历尽磨难,到头来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换作谁,也不可能坦然接受!

    南舟月这一睡,竟两天两夜都没有醒来。

    许怜松急疯了:“还是赶紧送医院吧!一直醒不过来,可怎么办?不会脑子被你敲坏了吧!”

    聂望舒摸了摸南舟月的额头:“不会的,我手上有分寸,而且凭她的恢复能力,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怎么还不醒?”

    聂望舒看着她:“可能,是她自己不想醒过来。”

    许怜松愣住了,是啊,太大的精神刺激,会让人产生应激,陷入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

    他不觉有些心疼,好不容易与儿时的伙伴重逢,好不容易死而复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南舟月彻底陷入了无尽的恶梦里,一直在重复,重复着她从镜子里出来,转头看见孟柠只剩一只手的那一幕!

    她就像一个惨死的地缚灵,无限循环着最痛苦的记忆。

    她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质问她:“你不是自诩天赋异禀吗?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总是让他们担惊受怕?让他们受到伤害……”

    聂望舒和许怜松轮流守着她,原本聂望舒不愿去休息的,但拗不过许怜松的生拉硬拽,他背上的伤还没愈合,长时间的奔波,导致他也有些发烧。

    饶是躺在床上,他也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惊醒,起床跑去许怜松的房间,看看南舟月的情况,而后又被他赶回去。

    许怜松给南舟月掖好被子,发现她身子有些发烫。一摸额头,居然发烧了!

    他又搬了床被子给南舟月盖上,而后赶紧去找退烧贴。

    南舟月眉头紧皱,脑子里似有一团乱麻,扯得她头疼欲裂!

    在梦里,她冲回了镜子里,眼见孟柠被天虫叼到了半空!

    她急疯了,她伸手想让天虫爆体,却使不上力!

    她的所有能力都失灵了一样,手忙脚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聂望舒是被许怜松的叫声惊醒的,他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顿时愣在原地。

    只见许怜松捂着淌血的手臂坐在地上,旁边洒落着一滩水和破碎的玻璃杯。

    南舟月坐在床上,似乎吓着了,呆呆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是……是我弄伤了你?”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许怜松扯出一副笑脸:“不……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破了杯子,被割到了。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南舟月僵硬地摇摇头,她潜意识里知道,就是她伤了许怜松。

    她在梦里发疯,在现实里也伤了人!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太自以为是了,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总是要让身边的人包容。

    她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聂望舒连忙上去抱住她:“没事了,没事了,醒过来就好。”

    她从聂望舒的怀里钻出来,推开他:“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带我哥去包扎一下吧。”

    聂望舒看向许怜松,后者点了点头,故作轻松道:“真没事,小伤而已。小月你先歇着,我们去给你弄点吃的。”

    南舟月没搭话,许怜松便推着聂望舒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聂望舒示意他坐下,找来医药箱给他包扎,压低声音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怜松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有点发烧,我想给她贴个退烧贴,结果刚碰到她,她就突然疯了一样伸手乱抓,然后床边的水变成一把刀就划了过来!还好,我躲得快,没抹到我脖子!诶,你别告诉她啊,我怕她多想。”

    聂望舒点点头,其实他也猜到了,这种靠意念控制的能力,如果没有超强的精神控制力,是很容易误伤人的!尤其,是在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情况下。

    “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你最好跟她保持点距离,否则容易被误伤。”

    “我倒不怕,就怕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她接受不了。罢了,给她点空间吧,让她冷静一下,也好。”

    许怜松伤了一只手,做饭不方便,聂望舒只好给他打下手。

    天色已晚,俩人忙活半天,才煮了几样清淡的小菜。

    聂望舒端着粥和小菜去敲房门,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难道睡着了?他轻轻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锁住了!

    他顿觉不妙,赶紧叫许怜松找来钥匙开门。

    许怜松手忙脚乱地从南老太的房间里找到钥匙,打开房门,迎面拂来一股凉风。

    只见窗户大开,房里空无一人!

    聂望舒立马冲到窗边往下看,地上果然有一摊水渍!

    许怜松还在房里翻找南舟月的踪迹,以为她又躲进了柜子里或者床底。

    聂望舒面色发白地回头:“她已经走了。”

    “什么?”许怜松没反应过来,走到窗边探头张望,“你是说,她翻窗离家出走了?”

    “嗯。”

    许怜松慌了:“为什么啊?走走走,赶紧出去找找!”

    聂望舒翻了翻自己的包,昆仑镜还在,她没有带走。

    他稍微松了口气,没有昆仑镜,南舟月估计还走不了太远。

    聂望舒立刻跟许怜松分头去找,可若是南舟月铁了心隐藏自己,他们是很难找到的。

    她漫无目的、浑浑噩噩地四处乱走,一会儿在现实中游荡,一会儿又躲到镜子里。

    镜子里的世界依旧灰蒙蒙的,没有声音,没有生命。

    孟柠,就好像彻底消失了一样,从未出现过在这世上。

    ……

    百寂山深处的地下洞穴,原本是暗无天日、阴森可怖的所在。

    可有那么一处垂直通向地面的洞口,高度足有两三百米,却漏下一束泛着暖意的朦胧日光。

    那束阳光就像神明的施舍,给这阴暗如地狱般的地方添了一丝来之不易的生机。

    然而那洞口的阳光看似触手可及,可山洞四壁光滑,如同一个敞口的玻璃瓶。单凭人手,是不可能爬得上去的!

    且在阳光照不到的暗处,散落着许多失足跌落的动物尸骨。一明一暗,却像天堂与地狱。

    阳光洒落的地面,如同一小块被圈起来的净土,与周围的黑暗有着明显的界限。

    而在那块“净土”之中,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高挑消瘦的身影。

    那是个约摸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孩,皮肤因常年缺少阳光照射,而格外苍白。

    他四肢纤长,却营养不良般清瘦。头发有些杂乱冗长,额前碎发遮眼,但好在干净,透着自然的卷曲,看起来毛茸茸的。

    他低着头闭目养神,一动不动,像是个雕塑一般。

    “又在这儿晒太阳呢?我把这些尸骨收收,省得熏着你。”

    一个身影佝偻,脸上因大片烧伤而严重毁容,显得有些可怖的老头拄着拐杖走过来。打开麻袋,用夹子把零落的尸骨都捡进去。

    男孩听见声音,这才睡眼朦胧地抬起头,眼神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老人。

    他的气息很是纯净无暇,就像不属于这世间一样,只是那阳光中跳动的浮尘。风一吹,就散了。

    而他的五官,他的眉眼,都长得极像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南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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