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雾气缭绕的早晨。
生活不像很多电视剧一样,一来到墓地,天公作美,不是阴雨连绵就是电闪雷鸣。
初秋的寒露微冷,在木叶无名碑四周罩上一层乳白的纱。她紧紧跟在轻车熟路的旗木卡卡西后面,距离稍微远一些,人影就显得绰绰。
朝阳一丝光芒,刺破雾霭,似乎预示着这里等到太阳升起时,一切皆会散去。
徒留空白的现实。
卡卡西把枯萎的百合拿出来。
那是一贯用来给带土的——看来,在他外出的几日,没有人来过。
他把皱黄的枯叶捧在手里,放到花篮的角落,再拿出抹布,细细擦拭这块不言的石头。
慰灵碑矗立在这片生与死的界限,棱角坚硬,割破柔软的雾气,耀着冷冷的光芒。
榭间沉默地看着卡卡西做这些事情,娴熟的步骤,每一步像是经历过千百遍。
——终于知道他的过去,知道旗木茂朔、带土、琳和四代目的死,对他意味着什么。
“卡卡西前辈。”
“哟,夕颜,你也来了呀。”
榭间抬起头,她早感知到紫色长发的暗部忍者。
卯月夕颜穿着灰色制服,右肩纹有暗部的红色标志,在雾色里渗血一样的明显。
她看了一眼二人脸色,在这沉重的氛围中艰难开口,“很抱歉。暗部有紧急任务,召您回去,卡卡西前辈。”
青年回过头,望着榭间。少女打起精神,给卡卡西回了个微笑。
“啊啦~忘记某人已经脱离苦海了。”卡卡西打趣到。
榭间对夕颜点头示意,对卡卡西嘱咐道:“去吧,注意安全。这边就交给我吧。”
卡卡西浅笑,揉乱了榭间头发,挥挥手,转身离去。
“嘛,虽然这两天住的很开心。有空的话,记得帮我把房子修一下哟——”
“知道啦,回来要报销的。”
“嗨嗨~OK。”
说完,青年带着笑意瞬身离开。
榭间望着他离去,蹲下,学着卡卡西模样擦起了慰灵碑。她把一枝紫荆花的枝桠轻轻放入竹筒,一簇簇的粉紫小花,是眼前这个褪色世界里最鲜艳的一处色彩,香气馥郁,和那个女人一点也不搭,称不上人如其名。
榭间想了想,对那个女人的第一印象,是一头金色长发,很霸气,很靓丽。
然后是强硬的性格,锋利的棱角。
所以,你应该代号叫——金砂,金子,金刀,金铁块......
好没文化的排比。
她简直要把自己逗笑了。
她口中反反复复念了几遍她的名字,果然啊,还是你这个起得好。
紫荆,紫荆,紫、荆——
“如果可以......"
“好希望能和你早点把误会都解开。”
她最后望了一眼一尘不染的那块石碑,转身离开。
——
一味沉湎过去是没有用的,带着逝者的那份继续好好生活,才是唯一的出路。
榭间回到公寓,先是预约了村里的施工工人,约定好了上门时间、工期和预估费用。然后暂时用土遁捏了一个墙,把墙角给补上了。
她仰起头,洞里面没有任何管道漏水。看来这个破的地方真是巧妙,正好在卡卡西床底下,没有埋水管和地暖。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柜子上有什么东西闪着银光。
哦!原来是那个救了她一命的宇智波秘药,差点忘了这回事了——
榭间一拍脑门,准备上门去找小少爷道谢。
她循着记忆,沿路走到那条新街区。
榭间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似乎感觉,这里比上一次来的时候热闹多了,倒不如说,变得更有人气了。
阿婆的团子店门庭若市,来往的人络绎不绝,甚至排起了队。
榭间好不容易等这波人都走掉了,才挤到柜台。
柜台是个漂亮的宇智波女人,她得体地笑着,问榭间想要什么。
“您好,我来一串三色团子——”
话音未落,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后厨急匆匆地走出来。是那位做糯米团子的小摊阿婆,如今有了自己的铺子已经荣升店主。她手里还沾着点面粉,衣襟上带着些油渍,却顾不得拍干净,眼睛在落到榭间的那一刻,立刻亮了起来。
“等一下——”她喊住了人。
阿婆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榭间的双手,力气大得出奇。
那双布满皱纹与裂口的手心粗糙,却透着热烈的温度,仿佛要把感激之情整个传递过去。
她一边紧紧攥着,一边仔细打量榭间,眼角竟泛起了点泪光。
“哎呀,小姑娘,那天,就是你吧。腿上好些了没?我一直惦记着你呢。”
榭间又惊又喜。
她赶忙点头,语气轻快:“喔!阿婆我没事的!这几天在外面有任务,没能来看您。”
阿婆听了,眼里更是闪着光,连连摇头:“没事没事。要是没你帮我挡那一下,我这条老命早没了,更别说能有今天。小姑娘,你是我的贵人啊!是多亏了你,我这个小店才能开起来,日子才有点盼头。”
说着,她忽然把榭间往怀里一揽,动作笨拙却真切,就像拥抱自家孩子。
榭间愣住了。
她从未感受过来自祖辈的关爱,令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肢体僵硬,个头高高地缩在阿婆怀里。在这朴素却分量极重的爱意里不过几秒,却感觉浑身都变得温暖热乎。
阿婆转身对着柜台的店员吩咐:
“以后呀,这姑娘来,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全免!她带的朋友,也都算上。”
“阿婆,这......”
她态度坚定:“哎,这是我老人家唯一能做的了。”
榭间面上为难,只好轻轻笑了笑,低声道:“阿婆......这点小事,真的不算什么。”
阿婆却还舍不得松手,不住在榭间肩膀上轻拍着,满脸风霜的皱纹也漾出笑意,
“小乖呀,让你收着,就收了吧。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榭间被这发自肺腑的流露的谢意感动,应了下来。
“谢谢阿婆。”她接过两串儿热乎乎的三色团子,“我以后一定常来看您!”
“好好~你忙你的,有空就来见见我啊!”
“嗯!一定!”
她离开团子店。
榭间把三色丸子揣在内兜里,挡住秋风的凉意,想着,还可以给佐助带一串吃。
她记得鼬最喜欢吃的就是甜食——应该,他弟弟也是一样的吧?
榭间上了公寓楼,抬手,敲了敲门。
没想到大门紧闭,连风吹过都显得空荡。
不在家?
她愣了片刻,闭上眼,顺着感知一路追寻,直到在木叶最大的训练场找到那个熟悉的查克拉。这小少爷可并非真的少爷,就算是节假日,也放不下修行。不过,她怎么觉得......佐助把自己练的太狠了呢?
练到查克拉都在不稳定地跳动。
——可别把自己逼到极限了。
哎,真不令人省心。
榭间靠近训练场时,佐助已经收起了手里剑,正弯腰喘着气。她没有开口打扰,只是走到他身边,捡起散落在地的几枚手里剑放到靶前的草地上。
佐助直起身,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倦意,却没有拒绝。
“不要妨碍我。”他冷冷说。
只见他对自己毫不留情,又开启新一轮的手里剑训练——哪怕榭间能感知到,他查克拉已经见底,体内荧蓝的光微弱的像飘摇的火烛,随时可能熄灭。
弱小的身影,却像一根被逼紧绷的弦,一次次将手里剑投向木桩。动作急促,由于脱力而变形、僵硬,带着几乎要把自己掏空的狠劲。喘息声夹杂着风声呼啸,哪怕掌心磨出血,也仍旧不停。
榭间站在一棵树后,没出声。只是看着最后那柄柄手里剑歪斜落下,叮当滚在地上。
佐助咬牙,再次举起手,指尖因用力颤抖。
“嘶......”
直到他手臂彻底抬不起来,才停在半空,重重地回落下去。
宇智波佐助倒吸一口凉气,像被抽去全部力气。
榭间这才走上前,弯腰,默默把散落在地的手里剑一一收好。她安静地观察,是怕打扰那份灼热到近乎绝望的执念。只是手指碰过那些带血的刃具时,心口凭空生出一种钝痛——那可不是孩子该有的执念。
佐助侧过头,眼神冷硬,像随时会把人拒之门外。
哪怕气息凌乱,他的声音却依旧带着倔强的锋芒:“我不需要别人帮忙。”
榭间顿住,指尖沾了尘土,没反驳,只是把最后一柄手里剑放在他脚边。
随后她抬起头,神情认真。
“和我过一场吧。”她说。
少年只是点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他抽出苦无,姿势端正,动作透出一股不容轻视的认真。榭间应势抬手,两人很快交上了手。
榭间没有拿出武器,伴着苦无一次次划破长空,她都用手掌击打在佐助的手肘、小臂、下盘,巧妙化解攻击的同时,这种格斗招术,能最大程度地在近战的时候节省体力。
榭间知道小少爷悟性很强。
她希望佐助能看懂,然后至少,学会点皮毛......
很快,佐助摸索到了她攻击的节奏,是一个刚好喘得上气、不累,但是又很紧凑的训练速度。他明显缓过来一点,肺里不再像要爆炸一样难受,胳膊上,榭间拍到的穴位也酸酸涨涨的,很奇妙的,还带着点放松疲劳的功效。
佐助的动作很快,却并不鲁莽,每一下都带着经过思索的力度。
他知道自己并非能击败榭间,于是抱着要试探出自己还能走多远的心态,一点一点地突破极限。
榭间感受得到这种分寸,于是也不再只是化解,回敬一些带着压迫的招数。少年额角渐渐冒出薄汗,呼吸急促,却始终咬牙跟上。榭间忽然加上一点手劲儿,逼得他后退两步。他没有恼怒,只是稳住身形,再次迎了上来。
那股执拗的劲儿,让榭间眼底生出一丝说不清的欣慰。
她于是收势,气沉丹田,将查克拉一下凝聚!
有如实体的气波猛地震荡,以她为圆心,向四周震出冲击。
佐助的苦无被震落在地,肩膀微微颤抖。
他抬眼望着榭间,那眼神里没有不甘,反倒带着一份清醒的接受。
宇智波佐助轻声道:“我还差得远。”
榭间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已经在半路了。”
“嘁,净骗人。”小少爷不领情地抹了抹汗,揭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