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爱是什么?
爱是成熟者的引导。它尊重你的人格完整,不将他人意志强加于你,它健全你的心智,陪伴你在跌跌撞撞中不断成长,它带你亲手补上过往的创口,却从不抹去伤痕带来的警醒。它最终的目的是放手,目送你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我不行以爱之名的伤害,我不予以你为由的囚禁。你属于无垠的天空,你属于不羁的自由,你属于你自己,最后才是属于我。
奥地利小镇的晨雾还未散尽,薄纱笼罩的街道木质百叶窗缝隙里漏进几缕淡金的阳光,落在吧台前的铜制咖啡秤上。你坐在高脚凳上,指尖捻着一枚烘焙后的咖啡豆,在掌心反复摩挲。空气中浮动着浅度烘焙的果酸香气,混合着窗外松针的清冽,这是久违的、属于和平的味道。
“叮当、叮叮当——”
木门上挂着的门铃好一阵摇晃,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回响。来人一手夹着装满食材的购物袋,一边肩头扛着一个巨大的快递箱,只能用脚笨拙地抵开大门,侧着身子艰难地挤进来。随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随后还有滚落物体撞击地板的脆响。你循声回头,正看见Krueger手忙脚乱地去捡滚出来的苹果——就算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也只有两只手,可怜的被不规则球体们玩弄于物理定律的股掌之间。
他身上那件棕绿拼接的战术内衬被箱子蹭的皱皱巴巴,伪装网松垮地缠在脸上,露出没有涂双色战术油彩的上半张脸,浓密的眉毛因这小小的混乱搅在一起,拿着苹果困扰地看向你,像一只被毛线缠住的大型猫科动物控诉你为什么不来帮忙。
你忍着笑意,上前接过他手里购物袋,放到吧台后面的水池里。
“新一套的碗具送到了——快来看看,Y/N,我挑的这套绝对比打碎的好看!”Krueger终于空出双手拆开了快递箱,捡起了泡沫保护套里的购货单,对着你扬了扬,语气里满是邀功的雀跃,“快来,我们一起拆。”
你挑眉看着他金棕色的眼眸,觉得那双褪去战场血腥肃杀的宝石闪的比太阳还亮。你拿起毛巾擦掉手腕上沾着的咖啡渍,如他所愿地来到这箱赔罪礼品之前——辛苦你给他足够的时间放下冰冷坚硬的枪支,来适应这柔和的、软绵绵的日常生活,原谅他不熟悉洗碗的流程,失手打碎了不少瓷盘。
小心地拿出包裹碗具的泡沫塑料,一层层展开包装纸,当看到里面碗碟上不同寻常的色泽和阿尔卑斯山脉速写的花纹,你不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确实够好看——不过,你是花大价钱上哪里定制了一套?”
Krueger单手叉着腰,得意地摆摆手,随即得寸进尺的向你讨要“奖励”。明明打碎碗碟的罪魁祸首是他,此刻却颠倒黑白地期待你夸奖他。
你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伸手勾过他的伪装网,在他凑过来的脸颊上轻轻落了个吻。还没你撤退,便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扣着后脑正经地吻了下去。唇舌交缠间,你能感受到他唇上伤疤蹭过你柔软的唇瓣,带来微小而奇特的触感。你的舌尖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虎牙,放大了些许疼痛。松散的伪装网在这甜蜜的“偷袭”中彻底散开,乱七八糟地挂在他的脖子里,磨得你们裸露的锁骨泛起红痕。
你们喘着气稍稍分开,鼻尖相抵。
“你熬了焦糖?可真甜,Schatz(宝贝)。”他拿指腹蹭了蹭你的唇角,眼底带着未散的情欲和戏谑,“再来一个?”
“不要。”你摇摇头,向拥有尖牙利齿的男人,展示了一下渗出血珠的舌尖,“我更需要一杯冰水。”
他突然伸手环住你的腰,将你紧紧禁锢在怀里,脸埋进你颈窝。作战服上残留的阳光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他特有的、混杂着硝烟与皂角的气息。“不许走。”他闷声说,声音发紧,“哪都不许去。不要离开我——”
“……我在。Krueger。”你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你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绪有何而来,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你的鲜血总是不经意触发那场噩梦般的回忆。你们来到这里多久,就这样安抚过他多少次,直到Krueger因创伤应激产生的极端行为慢慢弱化,不再阴暗地强调要将你囚困在身边。
“没有任务,没有炮火,没有伤害。和平。只有你和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等回家了再胡闹。”你凑在他耳边轻笑,帮他把散开的伪装网重新整理好,结扣系在脸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这场漫长的休假,是尼古莱塞给你们的“福利”——自重伤救治之后,你的身体陷入了持续的虚弱,医生严禁任何高强度活动,连Price和Ghost严令禁止你参与下一段追击马卡洛夫的任务;而奇美拉正忙着联合反恐框架下转型的事宜,正好给了尼古莱一个正当理由,把Krueger打包扔给躲进小镇休养的你。
风铃将你带去了不远的回忆里。
重伤濒死后听觉是最先回归的感官。你在监护仪“滴滴”声的背景音里,隐约听见朦胧而轻柔的诉说:
“Y/N,我相信你是与我并肩的……爱人。
“我敬佩你是拥有独立灵魂的强大战士。
“我祈求你垂怜的看我,记住我……
“别丢下我一个人。”
你挣扎着,终于重新拥有了视觉。第一次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一个趴在床边的虚影。再次睁眼,你看见了Krueger。他的伪装网不知何时滑落在地,露出布满胡茬的下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你动了动手指,他几乎是瞬间惊醒,猛地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红血丝。奥地利小镇出生的男孩已经长成了成熟而强大的男人,甜蜜的糖罐子装满了颠沛流离的苦痛,无法再向你掏出什么安慰的话,所以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死抓住你的手,一遍又一遍指腹摩挲着你手背上青色的输液针孔。
“Krueger。”你用尽全力,艰难地扯出个笑,“你的告白我都听见了——我将你置于未来的起点,永远不会丢下你……”
后来养病的日子里,你的病房成了奇怪的聚会场所。
Soap一进门看到摘下头盔和面罩的你,当场呆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发现你是女人,捂着脑袋抓狂,Ghost恨不得把拳头送进苏格兰白痴的嘴里,真正的手动闭麦。
尽职尽责的副指挥中尉先生送来了最新的情报,宣告局势在好转,他把141特遣队女士们选的花放在床头柜上,退到边上站着,像一个大号的沉默的祝福。
养伤的Roach坐着轮椅被Soap推着进来,你们两个病号一上一下面面相觑。Soap兴奋地告诉你马卡洛夫被抓住了。尼古莱叼着伏特加瓶,拍着你的肩膀,把奇美拉的识别码从你的战术终端移除,一并拿走了你在起没来的军牌,宣告彻底从负债中解放。
连远在墨西哥继续执行任务的Zimo都百忙中抽空拨通了你的电话,在枪炮声的背景里隔着屏幕喊:“Y/N!你可得快点好起来,白人做的饭快把我逼疯了!”
任务交接的文件在两周内陆续签完,谢菲尔德的余党被肃清,暗影公司的重组进入正轨,联合反恐框架的细则最终敲定,中维和部队的负责人亲自前来,交接了你的工作。顺便一提,迈哈克果然信守承诺,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找了合适的时机公开了谢菲尔德的阴谋。
你看着窗外掠过的流云,突然意识到那些曾经压得你喘不过气的责任与仇恨,已经散去,正在被某种更柔软的东西取代——是爱吧。自心苏醒的责任,是迷雾中理想的点灯,唤醒了沉睡的人性。
“发什么呆?”Krueger的声音把你拽回现实。
“迈哈克的就职晚宴就在最近,我准备了两套礼服。”你噙着微笑,捧起他的脸,在那片金棕色的海洋里沉沦,轻声问道,“你可以帮我挑挑吗?”
【啊,我将违背人类喜新厌旧的天性,悖逆悸动的生理选择,遵从永远爱你的誓言。上帝不可染指,命运不可阻拦,我将向你奔赴,越过千难万险,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