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好的头发散落下来,乌藻般披在肩头,蒲灵视力受阻,只能凭其他感官感知外界。
她听到男人短促而急躁的呼吸,闻到清冽似高纬度的洁净气息,炙烫如烧的热息喷洒在她耳垂。
空气仿佛都因此粘稠起来,沉闷,黏滞,令人难以呼吸。
视野尽黑,他魔怔般的低喃成倍放大,钻进蒲灵耳朵里,挑动她每一根神经。
“蒲灵。”
“小灵。”
“灵灵。”
“我是谁?”
蒲灵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脖颈皮肤绷紧,睫毛轻颤,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靳西淮。”
话音刚落,宛如一个救赎的信号,靳西淮呼吸骤停。
心脏却鼓噪地跳动起来。
他抬起头,手臂依旧严丝合缝地将她搂在怀里,膝盖抵着她的腿,将覆在她眼上的领带揭下来,吻落了下去。
滚烫的唇瓣轻触冰凉的眼皮,而后是颤动不止的睫毛,秀翘鼻尖,柔软的唇瓣,一路逶迤向下。
蒲灵身体发软,撑不住地往下欲倒,靳西淮扶着她的腰,后来干脆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书桌上。
“咝……”
皮肤贴在没什么温度的办公室桌面,寒凉感浸透,蒲灵忍不住发出轻嘶声。
“靳西淮……冷。”
“抱歉。”靳西淮将她重新搂回怀抱里,手臂横在蒲灵腰间,腾出一只手去拿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又把身上的西服马甲脱了下来,垫在了蒲灵背后。
矜雅清贵的服饰被脱下,只余最里面单薄的衬衫,很快也不再齐整,被混乱的动作弄得松垮,随着靳西淮俯身的姿势垂散,露出大片冷白紧致的胸膛。
肌肉线条流畅而利落,结实地收束在腰间,蕴藏着绝对的力量感。
像是束缚被彻底解除,靳西淮偏头凑近,轻咬着蒲灵的耳垂,濡湿的触感,又痒又麻。
饶是身下垫着厚厚的衣服,但蒲灵觉得自己仿佛化身为了豌豆公主,一点点坚硬的触感都忍受不了,更别提除了后背,还有其他地方也被一处硬挺硌着。
前后都硌得慌,蒲灵有些恼,在靳西淮再次俯身过来亲她的时候,她忍不住咬了下他的指尖,牙齿紧合,半点劲都没收。
但靳西淮眉毛都没蹙一下,也没嘶声,而是闷笑了一声,揉上她的唇瓣,“牙齿不疼吗?”
他低了低头,将自己唇角展露在蒲灵面前:“咬这里,不硌牙。”
当她不敢吗?
蒲灵径直咬了上去,力道一点也不含糊,顿时淡淡的铁锈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
嗜血般的滋味,并不美好,靳西淮却像是爱极了这种味道,唇舌追上来,扣住蒲灵后脑勺的力道加重,疯狂地汲取她的唾-液,一滴不剩地吞吃入腹。
喘息声断断续续,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蒲灵与他交颈厮磨,宛如两尾搁浅的鱼,缺氧,渡气,抵死缠绵。
靳西淮用手把蒲灵的头发拨到脑后,将她翻了过去,从后面充满。
蒲灵又一次看不见他的脸,却无时无刻不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卡住,弧度完美贴合,又离开,蒲灵闭上眼,腰腹不住发颤。
不知为何,靳西淮今晚格外用力,像是要把她钉死在他怀里,镂骨铭心的力度。
箍住她的手臂肌肉鼓起,青筋一根根簇起,如蜿蜒起伏的叶脉。
蒲灵神志恍惚,记忆突然回到学生时代的一个午后。
褚婴宁拉着她去看学校校队打篮球,室外的篮球场,骄阳高悬,响起一阵接一阵的球鞋摩擦地面,以及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
扎堆的人群,蒲灵一眼就瞧见了篮球场中央的少年,身影颀长,不会轻易被人群淹没的帅气。
火红的球衣,利落的短发,硬朗分明的侧脸,她无比笃定他的身份——靳西淮。
篮球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灵魂,操纵自如地运球,绕过所有试图阻拦他的障碍,纵身跳跃,展臂勾手。
“哐——”
极具暴力美学的扣篮。
棕黄色的篮球从高处掉落,猛地砸地,弹起,再次落地。
如同靳西淮现在的力道与节奏。
一记猛击,蒲灵的尾椎骨一路麻到了天灵盖。
璀璨的烟花在她脑海里炸开,带着她极速升空,一道白光闪过,蒲灵头眩目眩,大脑一片混沌。
就在这时,靳西淮从后贴近她的脊背,低哑的嗓音自耳畔响起,“蒲灵。”
“我喜欢你。”
-
蒲灵是被靳西淮一路抱上车的,裹进他宽大的外套之中,脸深深埋在他胸口,好在夜深人静,乘着专属电梯下去,一路都没碰到其他人。
潮红的脸被布料遮挡,蒲灵蜷缩在靳西淮怀抱中,似是累极,她紧紧地阖着眼,一动也不动。
只是在某个瞬间,蒲灵睫毛窸窣眨动,脑海里又响起靳西淮附在她耳边的那一句告白——
“我喜欢你。”
靳西淮喜欢她?
不可否认,蒲灵在刚听到的那一霎那,心脏仿佛撞在了蹦床上,急速蹿高。
但在一阵躁动过后,她想到什么,升温的情绪很快便冷却了下去。
一晌贪欢,情-欲作祟。
那句喜欢,或许只是在性本能的驱动之下,讨人欢心的虚妄之语罢了。
这样一想,蒲灵因那突如其来的告白而杂乱不堪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恢复成旧日平静无波澜的状态。
可饶是如此,次日,她还是拒绝了与靳西淮出去吃饭的邀请。
理由是她和褚婴宁许久没见面了,要去赴闺蜜的约。
对此,靳西淮并无异议。
“那需要我晚点去接你吗?”他体贴地问。
“不用了。”蒲灵摇头,拒绝道:“我晚上在她那里睡。”
很久以前,蒲灵就时不时会去褚婴宁家睡觉,陪她一起夜聊,看国外秀场直播,但多数时候,都是褚婴宁察觉到她心情不好,为了不让她独自一人承受和消化那些情绪,所以找借口邀请她去家里玩。
褚婴宁的爸妈很开明爽朗,也很喜欢她,每次知道她要来,都会特地嘱咐家里的阿姨准备几道符合她胃口的菜。
每到这个时候,蒲灵便像是抓到了喘息的间隙,不必担心会被邱姿和蒲义平突然质问成绩如何,可以尽情享受着餐桌上的齐乐融融,心情轻松而愉快。
这晚,蒲灵和褚婴宁吃完饭,各自洗漱完,穿着宽松柔软的睡衣躺在一张床上。
蒲灵问起褚婴宁她和那个混血儿sexual partner的进展,“他现在还对你穷追不舍吗?”
褚婴宁玩着手机,闻言顿了顿,随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没有,他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联系我了。”
“不联系你?”蒲灵诧异,但短瞬后便想到了原因:“你又对他说了什么很冷酷无情的话吗?”
“什么叫冷酷无情!”褚婴宁不满地侧过身,瞧着自家闺蜜,撇了撇唇:“我那是善意的提醒和劝诫。”
“我已经和他说过很多次我和他不合适,不可能在一起。哪怕在一起最后也不会长久,让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继续耗下去只会耽误他自己。”
蒲灵并不意外褚婴宁会说出这些话。她的性格向来如此,骄纵直接,喜新厌旧,贪图新鲜感,不可能和一个男性保持长久的交往。
而那个混血男孩,根据褚婴宁和她聊天时透露的一些信息,蒲灵大概能拼凑出对方的性格,家教很好,斯文俊秀,纯情内敛,和褚婴宁有过one night stand后,就仿佛认定了她,对她穷追不舍。
只可惜,温顺专情的绵羊遇到了玩心重的狐狸,注定要狠狠地跌跟头。
蒲灵弯唇笑笑,看穿道:“可我怎么感觉你已经有些舍不得他了。”
“哪有?!”褚婴宁矢口否认:“我巴不得他不要联系我,我上次开完秀场跟那些模特去聚会,他几次三番发消息让我不要喝酒,我都烦死他了,现在可清净多了。”
“是吗?”蒲灵眨眨眼,揶揄着:“那今晚你怎么时不时就看一下手机,在等谁的消息呢?”
像是心思被戳中,褚婴宁恼羞成怒,放下手机,朝蒲灵扑过去。
一把抱住她,伸手捏上蒲灵的脸,“才没有,你不要胡说!”
蒲灵被往两边轻扯住脸,她憋着笑,说话含糊,“好,是我胡说,你才没有一直看手机,等着他的消息。”
“……”
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看似否认,实则强调。
褚婴宁更是羞愤,手脚并用着搂着蒲灵,轻挠她的腰,蒲灵怕痒,想要躲开,褚婴宁不让,两人挨在一起,像以前一样,亲密地滚作一团。
但没过多久,蒲灵突然就感觉褚婴宁停下了动作,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身上某处。
顺着褚婴宁的视线,蒲灵侧头低眸,看向自己身上。
才发现两人恣意玩闹间,她的睡衣领口不知何时散了开来,露出了细长的脖颈及白皙的锁骨。
而锁骨旁边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一枚显眼的、叫人浮想联翩的痕迹。
“这……我……”蒲灵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却被褚婴宁打断。
“桥豆麻袋!”褚婴宁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一副肚里装了秤砣——明明白白的表情,“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跟我说这是蚊子咬的?但是,现在这个天气还没蚊子呢!”
蒲灵:“……”
“即便你说是别的虫子咬的,我也不会信的!”
褚婴宁胸有成竹:“按照我的经验,这显然是一枚草莓印!”
“…………”
蒲灵什么都还没说,就被堵得无话可说。
“说吧说吧,这是谁弄的?”褚婴宁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全然忘记她和混血小绵羊那档子糟心的事儿,兴致勃勃地审问起蒲灵。
蒲灵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话。
她没打算瞒着褚婴宁,之前选择隐瞒只是因为她和靳西淮才刚发展起那种关系,还不稳定,说不准下一秒就一拍两散了,跟她说了反而容易节外生枝。
现在说,一是因为瞒不住了,二则是她觉得,自己接下来应该会继续跟靳西淮保持那种关系,长此以往,褚婴宁迟早会发现,纸总是包不住火的,索性现在就摊开讲明。
“我靠***”因为过于震惊,褚婴宁飙出好几个不太文雅的语气词,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蒲灵:“你是说,你和靳西淮现在是炮友关系?!?”
“……”蒲灵坦然地承认了:“嗯。”
“不行不行,我得冷静冷静。”褚婴宁用手扇风,平定着剧烈起伏的心绪。
半晌后,她抓着蒲灵的手腕,以一种万分崇拜的口吻:“圈圈,我真佩服你。”
蒲灵不明就里:“佩服我什么?”
褚婴宁:“你竟然能把靳西淮这混蛋压在身下!”
蒲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