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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啊追

    “咚”地一声——

    靳西淮毫不留情地将买来没多久的烟和打火机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拿着新买的一瓶纯净水,折身回到车上。

    将瓶盖拧开,他把水递给蒲灵,慢条斯理道:“喝点,润润嗓子。”

    蒲灵唇腔里的苦味早已被靳西淮唇舌完完全全地勾舔干净,代价就是她现在口渴得要命,急需一些水分来滋润。

    她一口气喝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水,期间,靳西淮支着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喝完。

    脑海里短暂地浮现将蒲灵唇腔里的水分再次夺走的冲动,但理智把关,他终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喝得太快,蒲灵嘴角被水沾湿,身边没有纸巾,靳西淮极为自然地伸手,用干净的掌腹帮她抹掉那几分水渍。

    蒲灵神情微顿,抬起眼眸瞅他。

    靳西淮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问她还要喝吗,得到否定回答后,又接过那瓶水把瓶盖拧回去。

    靳西淮重新发动车辆,路边街景倒退,他状若随意地开口,漫不经心的口吻确认着:

    “还要我后面再教你抽烟吗?”

    蒲灵不假思索:“不用了。”

    “可你拍戏不是得要拍抽烟镜头?”靳西淮一副为她忧虑的体贴模样,佯装教学不力的头疼表情,乔张作致道:“说好的要教你,那总得负责到底吧。”

    蒲灵想起那烟雾呛嗓的难受劲儿,这辈子她都不想再经历一遍,这谎是不没办法圆了,她抿了抿唇,索性实话实说:

    “我骗你的,戏里不需要拍我抽烟的镜头。”

    靳西淮脸上并没有露出被欺骗的不满,指尖扣着方向盘,敛起脸上不正经的神色,很认真地问:“那你为什么突然想学抽烟?”

    经过一番折腾,蒲灵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她垂首敛目,淡淡说:

    “生活太无聊了,想要找点刺激调节一下。”

    靳西淮没被她这话糊弄,拍戏是她喜欢的事,怎么会感到无聊,只可能是别的原因。

    但蒲灵不想说,他便不问。

    只针对抽烟这事提出自己的看法:“烟草对身体不好,以后可以换种不伤害自己的方式寻找刺激。”

    蒲灵不服:“那你以前还抽烟?”

    转弯处,靳西淮抹着方向盘转了半圈,好整以暇道:“所以我戒了。”

    “……”

    -

    寻找刺激不成,反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蒲灵心情郁结得不行,从回到酒店到晚上躺床上这段时间,都提不起什么劲儿。

    如同以往每一个想起自己原生家庭的夜晚,蒲灵情绪恹恹,躺在床上入睡不能。

    望着头顶璀璨夺目的吊灯,眼神空洞,身体一动不动地贴着床板,像是一个被蛀空的果壳。

    直到一旁的床垫往下陷了陷,带着一身清凉水汽的靳西淮躺了上来,蒲灵睁得干涩的眼睛才有意识地眨了眨。

    “怎么还不睡?”

    靳西淮去处理了半天的工作,等洗完澡已经算晚了,本以为这个点蒲灵早已睡着了,没想到回到卧室,灯还开着,人也睁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一动不动地躺着,有种隔绝一切的茫然。

    断线了般,过了好半天,蒲灵才慢吞吞地开口:“无聊。”

    靳西淮:“那就睡觉。”

    蒲灵:“睡觉也无聊。”

    “……”靳西淮挑眉,想起几个小时前两人的对话,闲闲发问:“那怎么才不无聊?”

    “需要一些刺激吗?”

    “……”

    蒲灵眼皮动了动,静默两秒,她调动起僵化得几乎快要生锈了的四肢,磨磨蹭蹭地翻了个身。

    将脸朝向靳西淮,没什么表情地反问:“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刺激?”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有些刺激得过了头。

    “呃……”蒲灵身体猛地抖嗦了一下,受不住地想要逃离,但被一只关节泛着淡淡粉意的大手抓住脚踝,毫不费劲地拽了回去。

    灯影摇晃,周遭的事物都仿佛成了一片虚雾。

    她身居上位,看不到底下的一切。

    未知带来不安,刺激得肾上腺激素分泌,产生口干舌燥的感觉。

    腿夹在了他的头侧,被两只手固定住,提起,打开,随着动作折叠,挂在了靳西淮的结实有力的臂弯里。

    柔韧的触感,像是摇摆不定的旅人,迷失在景色秀美的廊道中,来来回回,周转不定。

    “我……我明天还要工作……”变调的断字声音,透露出投降的征兆。

    自下而上传来的嗓音沙哑,带着浅浅的气音,拂过蒲灵的下肢中心:“知道。”

    “可是……”

    一记重弄,核心被噙住,叫她说不出话来,过电一般,游丝般的酥麻感穿过通身,蒲灵感觉自己成为了一团黏黏糊糊的龙须酥,遇水则化。

    如何让身体不大幅度运动,却能感受到强烈的刺激感,蒲灵今晚算是领教到了。

    常言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金圭玉臬,用在人身上倒也适配。

    无法言喻的感觉,如日初升,喷薄而出,蒲灵无法形容,腰肢拱成桥状,水流泛舟而过,她难以自控地哽咽。

    过载的电流,超出负荷的快意,所有麻木僵死的细胞都仿佛在这一过程中被激活,汇成流动的活泉,悠然潺湲。

    -

    就如靳西淮怂恿蒲灵接受刺激时所言,那样形式的刺激,不仅不会伤害到她的身体,还会多有益处。

    原本如槁木死灰般的细胞和神经被深度激活,一阵活泛,巨大的冲击过后,活人微死的状态再也维持不下去。

    蒲灵浑身卸了力,瘫在靳西淮怀中。

    什么拍摄不顺的电影、什么糟糕至极的原生家庭,统统被她抛在脑后,闭了闭眼,很快便窝在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失眠的困扰一扫而空。

    ……

    章闫志给蒲灵缓了几天时间,将那段感人至深的母女情戏份往后挪,待她调整好状态,找到感觉再拍。

    要说找感觉,现实中找不到,那就另辟蹊径,蒲灵决定从影视作品中汲取。

    电影是生活中的艺术,有深加工,也有平实流露,蒲灵挑了二十余部口碑不错的,专挑里面反映感人肺腑的母女情深的桥段来看。

    反复品尝,腌制入味。

    在把那二十多部作品看完后,蒲灵终于学会把现实抛却,将自己幻想成了一个哪怕没有父亲疼爱,却有一个深爱她至极的母亲的妈宝女。

    生活给不了她,那她就自我构造一个乌托邦。

    趁着情绪最为饱满的时段,蒲灵向章闫志提出拍摄请求。

    一切酝酿完毕,在场记打板后,她睁开眼,将所有情感都寄托在了宁如玉饰演的母亲身上,露出了甜蜜而依赖的笑容。

    “过——”

    表演一气呵成,章闫志没再喊暂停,而是让她一条过,还带头给她鼓了鼓掌。

    “不错,这个情绪就对了。”

    宁如玉摸了摸她头发,笑意真切,慈母式温暖:“真棒啊小灵。为你感到开心。”

    最大的坎就这样迈了过去。

    后面的拍摄对于蒲灵来说无多大困难,欢畅的时光总是流逝得极快,如指间流沙。

    日子一晃而过,蒲灵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顺利杀了青。

    她不是主演,所以个人杀青后,宁如玉等人还要继续拍摄,因为工作原因,蒲灵杀青的次日就飞回了云京。

    靳西淮比她早几天回来,同样因为工作上的事。

    蒲灵返程当天,靳西淮跟她要了航班信息。

    趁还没登机,蒲灵拨了个电话过去:“你要我航班信息做什么?要来接我吗?”

    靳西淮几乎是秒接,悦耳的嗓音通过听筒传来:“嗯,想去接你。”

    他礼貌询问:“可以么?”

    坐久了,臀部发麻,蒲灵往前抻了抻腿:“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像一个司机吗?”

    靳西淮轻巧反问:“有么?”

    蒲灵笃定泰山地回答:“有啊。”

    靳西淮轻笑一声,声息似一根羽毛拂过人的耳廓,挠得人心尖发痒:“说明你对我的接送服务还是挺认可的,看来万一以后我失业了,还能当司机这份职业谋生。”

    “……”

    还不等蒲灵对他这番话发表见解,靳西淮拉长语调,懒懒补充了一句:“但是吧,我还是更想当某人的专属司机。”

    彼时,蒲灵带着鸭舌帽和口罩,正坐在商务舱的休息厅候车,室内有点闷,她往下扯了扯口罩。

    更透气了点,但脸上的热意还是居高不下,她垂着眼,脚上的圆头乐福鞋的鞋尖对碰了几下。

    沉默两秒,她将对话扯回最开始的话题,无情利用:

    “你要来接就来吧,还省得我打车了。”

    靳西淮并不介意她的不解风情,懒散嗓音依旧含着浅浅笑意:“行,晚点见。”

    但这一晚就晚到了下午时分。

    因为航班延误,蒲灵乘坐的飞机比预计时间晚了两个小时抵达云京机场。

    为此,她的午餐都是在飞机上解决的。

    但见到靳西淮的时候,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再去吃一顿吗,听说东城区新开了一家挺好吃的西班牙菜,去尝尝?”

    换做是平常,蒲灵肯定答应了,飞机餐并不好吃,她只潦潦吃了几口,现在也饿了。

    只可惜,刚结束电影拍摄,就有新的工作找上门来了。

    “不了,我待会儿要去公司一趟,签个影视合同。”

    靳西淮并未因此觉得败兴,只露出一个略感遗憾的神情,“Okay,工作要紧。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再去。”

    靳西淮开车将她送到了经纪公司下的地下停车场。

    蒲灵并不清楚自己要忙多久,也不知道靳西淮的想法,但以防万一,她还是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坐公司的车回去就行。”

    这次,靳西淮却表现得没前面好说话,他盯着蒲灵的眼睛,很轻地勾了下唇:“真把我当司机了啊?”

    蒲灵视线瞥过他的唇角,对上他的眼睛:“那你想怎么样?”

    靳西淮扬了扬眉,气定神闲地问:“好歹我也付出了点苦力,你就没点表示吗?”

    蒲灵抬睫:“你要什么表示?”

    这次,靳西淮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气氛僵持片刻,蒲灵抿了抿唇,解开安全带,半撑起身,往靳西淮脸颊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亲完,她没往后撤,因为知道躲也躲不到哪里去,索性神态认真地告知靳西淮:

    “只能这样了,我跟工作人员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我不想迟到。”

    一副警惕模样,像是生怕他会不满意这个看上去有些敷衍的吻,靳西淮觉得好笑,扯扯唇:

    “知道,没打算耽误你,去吧。”

    知道他这是放过自己了,蒲灵道了声别,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但还没等她走出两步,就听驾驶座一侧的车门被打开,靳西淮喊她名字。

    “嗯?”蒲灵回头,不明所以。

    靳西淮从车上下来,长腿轻迈,三两步走到她跟前,洁白指尖捏着个质感高级的黑色细管,递到她面前:“东西掉了。”

    一支裸粉色的口红。

    下飞机出航站楼前,蒲灵去了趟洗手间,站在盥洗池前洗手时,注意到她那因为起早赶飞机而素面如初的脸颊,略有些苍白的嘴唇。

    就在那时,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靳西淮发来的消息,询问她动向。

    蒲灵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几秒,鬼使神差地,从包里掏出一支口红,给自己的唇涂了点颜色。

    涂完后,她便随手将口红塞在了外套口袋里。

    至于为什么会掉在靳西淮车上,大概就是她刚才撑身去亲靳西淮,动作间不小心滑出来了。

    思及此,蒲灵抬眸去瞧靳西淮的脸,发现被她亲的那一块并没有留下颜色,松了口气,看来这口红质量还挺好,不轻易染色。

    蒲灵正要伸手去接那支口红,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灵?”

    蒲灵转身望去,发现是她的经纪人。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毫无防备,“巫琇姐。”

    巫琇踩着高跟鞋,利落地横穿过一行空的停车位,朝两人方向走过来,气质干练。

    她站定在蒲灵跟前,先是问候了一下蒲灵拍戏顺利与否,简单寒暄,而后才将视线转向靳西淮。

    “这位是?”

    停车场光线灰淡,刚才又隔着些距离,巫琇只能瞧见靳西淮的身影,看不清样貌,却也觉得男人身形清颀,长身鹤立。

    现在走近一看,心生讶异的同时,转念又觉合情合理,或许只有这样清绝出众的脸,才能配得上那般优越的身材。

    听到巫琇的问话,蒲灵一时犯了难,不知该怎么介绍靳西淮,以及定义两人之间的关系。

    就在她纠结之时,靳西淮主动打破僵局:“我是蒲灵以前的同学。”

    巫琇有些意外:“高中同学?”

    靳西淮颔首,语气彬彬有礼:“是的,以前高中在一个学校。”

    听到这个回答,巫琇自然以为两人以前是同班同学,但只有当事人知道,近三岁的年龄差距,他们不可能同班,只是校友而已。

    巫琇仍带探究:“那你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靳西淮笑笑,云淡风轻道:“机场碰到了,顺路载了老同学一程。”

    听着靳西淮的回答,蒲灵心理浮现一丝幽微的情绪。

    这人为什么要撒谎,答案显而易见——因为要信守承诺,答应了她不对外曝露两人关系。

    靳西淮适时退场,“抱歉,我还有点事,就先失陪了。”

    他将蒲灵的那支口红再次递过去,当着巫琇的面,不忘解释一下,口吻淡然:“刚才不小心落在了我车上,现在物归原主。”

    人走后,蒲灵随着巫琇的步伐,搭乘电梯前往公司办公地点。

    按了相应楼层,等待间隙,巫琇视线在蒲灵身上停顿片刻,想起她和靳西淮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的场景,还是没忍住确认了一下:

    “你和刚才那人,真的只是同学关系?”

    说实话,靳西淮真的是一个很体贴的情人。

    情人,不是情侣。两者的核心区别就在于关系的公开性与社会认可度。

    蒲灵:“嗯,同学关系。”

    “那你们有进一步发展的打算吗?”

    身为经纪人,巫琇肯定得为艺人的后续发展考虑以及做打算,不由关切问道。

    “没有。”蒲灵摇了摇头,抿着唇极轻地笑了下:“我现在并无任何跟人结成亲密关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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