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喧嚷的人声,甜美细腻的嗓音成为背景音,一位位向导从阿瑞斯的面前穿过,她们抛来目光,略过他,视为背景板,往前走。

    安保人员跟防贼似的盯着他,大抵是因为脖子上的项圈,警示性的红灯闪烁。

    一直到众人尽数离开。

    门开,熟悉的脚步声,频率、步伐轻重,越来越近了,女人穿过走廊,来到转角,先是裤腿露出来,然后才是上身,她今天扎了个花苞头,扭头时锁骨凸显。

    阿瑞斯仰起头,欲要开口,她却瞥向对面的人,很相熟似的,笑着挥手:“卡尔。”

    随后卸下手上的链包,递到他手上,两人并肩,等在电梯前,那个家伙的身躯挡住了视野,她也没往这儿看。

    “徐珊珊向导。”

    听见有人喊,她俯身侧看,才发现穿着真丝衬衫的男人,尖领松扣,胸部把前襟撑得鼓鼓的,纯色素净,一副纯良姿态。

    她发现自己看着他时,有点想歪了,比如衣服下的场景,在窗边逆光扭腰,垒块分明的肌肉间的沟壑,流畅的线条。

    他来干什么?因两人认识方式的缘故,她总觉得,他们的关系,是放不上台面的,尤其到了现在。

    她有意疏远他,再掩饰再找说辞,想摆脱的心思也愈发难以掩盖。

    她知道,自己如果有意,他们也不会拒绝,甚至阿瑞斯还跟她求过几次。

    实际上,也没有任何舆论风险,在这个世界,她只是过不了心里这关。

    哨兵和向导之间的关系并不平等,这样的感情,能算爱情吗?还是说,因为她身上有他们需要的生存资源,所以才乞怜讨好她呢?

    她想不明白,也没有把握做海王,人怎么可能不偏爱呢?哪怕是两支水笔,都有更喜欢的那支。

    洒脱的人倒没这烦恼,就算只有□□又如何,反正他上赶着,别人见了,也只会说他高攀,被甩就是没有魅力。

    徐珊珊移过头,她的脑子里还残存着上个世界的思想,现代的,前现代的,没法快速扭转过来,总想着拨乱反正。

    对与错颠倒,这个世界鼓励她做的事,正是上个世界所鄙视的事。做的事,正是上个世界所鄙视的事。

    她仍拿不定主意,只是没想到男人会找上门来。

    阿瑞斯走近,三人一同进入电梯间,显示屏上的楼层数不断减小。

    卡尔:“下午顺利吗?”

    徐珊珊向上伸了个懒腰,嘟囔道:“还行。”

    今天下午来访的哨兵,精神体是鳄龟,她当时心里想的是:这群蜥形纲的赖上她了是吧。

    什么鸟、鳄鱼、蛇、蜥蜴、龟鳖,全见过一轮了,除了小鸟的体温高,抱起来暖乎乎,像个暖水袋,其他都比人体温度低一些。

    鳄龟的咬合力也是很恐怖了,明明行动缓慢,动静也不大,摸龟壳,觉得痒了就扒拉走,全程没张过嘴。

    在疏导的时候,它有点情绪激动,一口把桌腿啃了,声响发出,而桌上的摆饰,随着倾斜的桌面一路滑到地上,发出哐当声。

    那名哨兵事后醒来,连忙向她道歉,然后赔偿,其实这个报上去,会有人来修,但说是给她的精神损失费。

    系统现在给她分配的人,污染情况好像要严重些,可能是在给她升职转型,打预防针。

    电梯开合,关闭,路过食堂,队伍所在楼层,阿瑞斯都没有离开,好似跟定两人。

    三人通过检查岗,路边等车。

    卡尔:“阿瑞斯队长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阿瑞斯剜了男人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只对着她:“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车头转近,顶部数字正是她要等的,徐珊珊看向光脑,既然还有时间,她也不妨把话跟他说清楚。

    “卡尔,那今天让他送我吧,你去帮我跑个腿……”

    她将卡尔支走,只剩下两人,列车停下,两人相继上车。到站后,下车,乘坐电梯直达附近的街区。

    两人走进一家餐馆,他应该也还没吃饭。

    点完餐,饮品先被端上桌,两人各坐一边,她将手肘靠在桌上,摁着后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男人将礼盒推过来,包装张扬,她没接手,端起冷饮,吸入酸梅汁,被冰得眯上眼睛,一下喝太多了。

    “我这杯是热的。”

    男人举起另一杯热饮,她摇头拒绝,“一杯就够了。”

    他笑着含糊过去,只是笑得勉强,“最近挑了支援队,听说有个人要死在洞里了。”

    她的思绪漂移,不知道他提的是否是布鲁诺,“我觉得,应该没事。”

    “如果他死了,你会怎样,你会一辈子记住他吗?”

    徐珊珊皱眉抬头,他说的人应该是布鲁诺了,不然也扯不到这话。

    但是,这些人动不动就死不死的,她不悦地将玻璃杯放回桌上,“不会,我记性很差,第二天就忘了。”

    男人失望地敛目,不久又神采飞扬,“那我要好好活着。”大不了把他们都熬死,实在不行就制造一点意外。

    “这才对。”

    见他被拐上正途,徐珊珊这才满意地点头,活着才有未来嘛。

    阿瑞斯:“我听说有些人会爱一个人,在他死后,终身寻找他的替代品。”

    这让她想起了某部古装电视剧,总觉得这样对谁都不太公平,低声念叨:“有点渣啊。”

    “这个人,你也认识。”

    她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谁啊?”

    而阿瑞斯给出的答案却超乎她的预料,她还以为是哪个哨兵,但结果却是她的老师,薛柔姐。

    她还记得那位穿山甲哨兵,压抑、顺从,好像在关系中处于下位,她以为是姐弟恋的缘故,没想到,还有更劲爆的。

    “她不是白塔人,最初和一位哨兵一起逃难到这儿,身受重伤,刚到这里时,还没觉醒,只是个普通人。”

    阿瑞斯比了比桌面,“大概这么高,两人以前是邻居,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来白塔后也是形影不离。”

    “然后呢?”

    尽管这么问,她心里也浮现出答案,薛柔姐身边换了人,全是年轻人,没有同龄人。

    “他死了,在外出任务时,在她成为向导后不久。”

    当时两小无猜,他保护她穿过危险的污染区,来到新的地方。但现在只余下回忆,恐怕这么多年过去,连那人的面容都模糊了。

    命运弄人,也不好评判什么。

    徐珊珊:“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

    在徐珊珊的心里,这怎么会不是秘密呢?

    但这怎么会成为一种秘密?

    偏爱是那么明显,就算当事人不知道,对手会不清楚吗?

    当时,男人的死引发一阵轰动,也正是因为他,白塔才更加深入地了解污染区。

    薛柔姐人也很好,很有魅力了。但她觉得,哨兵还是太卑微,把对方奉若神明,自己做虔诚的信徒。

    应该是脑子坏了,玻璃杯中只剩冰块,被放在桌面,菜肴被端上来,她盯着餐盘上的摆花,恍然发觉,好像跑题了,她想说什么来着?

    对,她要和他说再见。

    徐珊珊抬眼,撞进男人的幽深的眼神,听见他开口:“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

    她没法回应,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我不可以。”

    “……为什么?”

    徐珊珊:“我对他打下了精神烙印,他需要我,我要对他负责。”

    “他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她反问道:“那你呢?”

    “你的意思是,你比他更需要我,是吗?”

    男人认输,点头回是,反正他也不是多有道德的人,“你不想要我吗?”

    徐珊珊被他的直白噎住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吧,这大庭广众的。

    “……我不需要。”

    “好。”他明白了。

    阿瑞斯将目光抛向远方,在街角发现一双鞋尖,若有所思地将双手交叉,她的哨兵好像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度和听话。

    两人沉默地进餐,直到结束,徐珊珊才发现,他肩上少了点什么东西,他的精神体,那只由雾气组成的狮子,与之相替的是一条闪着红光的项圈。

    “你的污染情况不太好,需要疏导吗?”

    阿瑞斯的手在桌下抓紧,黑狮在脑中叫嚣,他选择无视它,“你愿意吗?”

    这话不太对劲,她抬头看了眼,发现他脖颈间的黑纹,皱眉起身,俯身,将男人衣领扯开,那东西像印在皮肤上一样,之前是没有的。

    她靠近时,阿瑞斯也配合地往前坐,仰起头,目光往旁边一扫,很快转回身前的人,任由她打量。两人形成错位,远远看去,十分亲密。

    “没什么不愿意的,这是我的工作。”

    一顿饭末了,阿瑞斯将她送回训练营地,等人彻底没影后,才将憋得狠了的黑狮放出来。

    它显然很不满,不愿再挂他身上,他并非病了,而是进阶了。

    路边的园圃,风吹动花骨朵,一个男人从后方缓缓走出,阿瑞斯转过身,一点也不意外,当枝条朝他冲来时,他已做好准备迎战。

    上交光脑前,徐珊珊向卡尔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别担心,却迟迟没回应,也许他有其他事,她没再等,将东西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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