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温喻的手机屏幕亮起。

    青崖的消息跳出来：

    「24/7第一天怎么样？」

    温喻盯着这条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回复。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浴室——镜子里的人影嘴唇发白，眼眶微红，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没擦干净的绿色痕迹。

    狼狈。

    太狼狈了。

    她最终只回了一句：

    「……还好。」

    青崖秒回：

    「撒谎。」

    紧接着又是一条：

    「周叙白欺负你了？」

    温喻苦笑。

    ——不是欺负。

    ——是她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第二天早晨，温喻站在餐桌前，盯着那杯加了蜂蜜的芹菜汁。

    淡绿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微微晃动，蜂蜜的甜香混着芹菜特有的青涩气味飘上来，她的胃部立刻条件反射地抽搐。

    周叙白坐在对面，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可以选择不喝。”

    温喻摇头，手指紧紧握住杯子：“……我试试。”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甜味在前，苦味在后。

    蜂蜜的安抚只持续了两秒，芹菜的腥涩立刻翻涌上来，像某种无法驯服的野兽，直接从喉咙里往外冲——

    她猛地捂住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绿色的液体从指缝间溢出，顺着她的手腕滴到地板上。

    温喻的眼前瞬间模糊，眼泪和呕吐物一起狼狈地糊了满脸。

    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身，背对着周叙白，声音发抖：

    “别……别看我……”

    ——太丢人了。

    ——同居第二天，就在他面前吐得乱七八糟。

    ——她明明想保持一个“合格sub”的形象，结果却……

    周叙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静得近乎残酷：

    “转身。”

    温喻摇头，肩膀微微发抖：“……求你了。”

    “温喻。”他的语气加重，“现在。 ”

    她僵了一秒，最终还是慢慢转过来，却仍然低着头，不敢看他。

    一块温热的毛巾突然贴上她的脸颊，周叙白的手指隔着布料，轻轻擦过她的嘴角、下巴、脖颈……

    ——动作很轻，却不容拒绝。

    “昨天拒绝尝试，是怕这个？”他问。

    温喻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几乎听不见：“……嗯。”

    “为什么？”

    “因为……”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衣摆，“……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难看的样子。”

    周叙白的手顿了一下。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发红，眼眶湿漉漉的，像只被雨淋透的鸟。

    “听着。”他的声音低沉，“在DS深度关系里，这种‘狼狈’会经常出现。”

    他的拇指擦过她湿润的睫毛：

    “高强度工具辅助时，你可能会哭到失声。”

    “感官过载时，你可能会失禁。”

    “甚至某天，你会在我面前崩溃到语无伦次——”

    他俯身，呼吸扫过她的耳廓：

    “而这些，都是我想要的。”

    温喻怔住。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周叙白对她说过的话——

    “你可以搞砸，可以脆弱，可以需要我。”

    ——原来他早就允许了她的不完美。

    ——是她自己，一直固执地想要维持那个“优雅得体”的假象。

    她的喉咙发紧：“那……芹菜汁……”

    周叙白松开她，走向冰箱：“换成羽衣甘蓝。”

    他拿出一盒深绿色的蔬菜，语气平静：“同样的营养成分，没有让你呕吐的味道。”

    温喻眨了眨眼：“……可以换？”

    “当然。”他将蔬菜放进料理机，“生理性厌恶不在‘规则’范围内。”

    他侧头看她，嘴角微扬：

    “我的目的是‘掌控’，不是‘折磨’。”

    当晚，青崖又发来消息：

    「第二天了，还活着吗？」

    温喻看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拍下那杯羽衣甘蓝汁——深绿色，但不再有令她作呕的气味——发给青崖。

    「改良版。」

    青崖秒回：

    「？？？周大律师妥协了？」

    温喻想了想，回复：

    「不是妥协。」

    「是规则之内的……温柔。」

    发完这条消息，她抬头看向书房——周叙白正在工作，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锋利。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过来。

    温喻下意识地眨了三次眼。

    周叙白的唇角微微上扬，用口型无声地说：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