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官员五一不认识这个被侍卫带上来的男子,前刑部侍郎。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何要将他带到这来。
只见那段思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指着明阳王的鼻子一阵痛骂,骂的好生……难听……
最后,段思槐红着眼睛,朗声状告明阳王刘南江,“明阳王勾结蜀郦人蓄意陷害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官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一些尚且还不知明阳王背后竟然会是蜀郦人,听见段思槐这一声声状告,他们愤恨,他们唾弃。
说这明阳王刘南江就是大明的蛀虫,要不是先皇心慈,他哪里还有今日?
紧接着刘韶枳被薛谭明攥着手腕拉到明阳王身侧。
薛谭明眼眸阴鸷地看着这条大明的蛀虫。
“明阳王,你我之间貌似并无半点仇怨,为何偏偏要对我的家人动手?”他的声音低沉,压制着话语间的颤抖。
“我只恨当初没有将你也一并杀了去。”刘南江仍旧是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他瞪着薛谭明,又是一阵大笑。
“看着家人全部都死了的感觉很不错吧?”如今他已然不在乎他这条命了,今日夺取皇位失败,他便已经活不成了。
薛谭明瞬间红了眼眶,泪水在眼中打转。
“你这无耻的样子,当真是叫人愤恨。”他一拽刘韶枳的手腕,刘韶枳往前一步踉跄,她皱皱眉头睨了薛谭明一眼。
自那日后刘韶枳便被薛谭明锁在自己身侧,她做下的孽债,于薛谭明而言只能通过这种形式来偿还。
她毕竟还是大名的福云公主。
刘韶枳将手上的一张卷起来的纸张丢在刘南江面前。
纸张落地的一瞬展开,刘南江看见上面所绘制的内容时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什么也不用本公主多说。”薛谭明攥着她的手腕用力了一些。刘韶枳吃痛瞪了薛谭明一眼,随后对着在场官员朗声道:“明阳王刘南江串通二皇子刘满盗取大明京城城防图中内容,并在京城中部分地区与蜀郦人合谋实行放毒,烧杀等行为。”
她将目光落到刘南江身上,“其罪,当诛!”
薛谭明落下一滴泪。
“明阳王四下豢养兵士,暗中对我薛府屠杀,至使薛府满门被害。若非我不在京中,恐怕我也早已成了明阳王的刀下亡魂。”
“但,幸亏我不在京中,不然……”薛谭明红着一双眼睛,阴鸷地盯着刘南江看去,“我薛府满门怕是要含冤而终。”
“今日,下官薛谭明远永驻他乡,治理民情,只望皇上能替下官做主,让该死之人堕入地狱。”
他重重地行了一记叩拜礼。
“明阳王刘南江枉顾大明律法,私下豢养兵士对我薛府实行屠杀,实乃天理难容之大罪,其罪,当诛!”
不少官员都落了泪,他们都对这件事有所耳闻。
前吏部尚书薛敬阳是个极好之人,就是苦了他生了一个玩世不恭的次子,亦苦了他当年不得不将爱女薛甄嫁入明阳王府。
状告落幕,百官齐鸣。
“望皇上定明阳王重罪,凌迟处死!”
“望皇上定明阳王重罪,凌迟处死!”
……
刘崎听见这样的答复十分难以,他微不可查地勾起半边唇角,对着在场所有官员说道:“那朕便赐他凌迟处死!”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
在一声声恭维的话中突然出现一道不同的声音,只见一位身着太监服饰的人匆匆跑了进来,同刘崎说道:“报!禀皇上,刚有人来报,说是明阳王府突然燃起大火……”
刘崎点点头,他并没有多意外。
反而是听到这句话的付君仪突然愣住,好半晌才追问那太监,“你方才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太监又重复了一遍,“回少将军,刚有人来报,说是明阳王府……突然燃起大火……”
突然燃起大火。
这六个字就如同六块巨石一般压在付君仪心口,他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他奋力跑出皇宫,直奔着那燃起大火大的明阳王府赶去。
刘崎眯起眼,看着付君仪离去。
当付君仪赶到明阳王府时大火尚未扑灭,脑中一段画面一晃而过。
那是淮中县的那场大火。
血液,火焰……
夺走了他最重要的祖父。
身边无数人撞过他的身体,木桶中的清水洒落在他的身上。
付君仪不知现下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希望姐姐能够平安无事。
他二话没说躲过一人手中都水桶,在那人错愕的目光中将整桶水倒在自己身上,便冲进火海之中。
一扇扇木门被推开,里面都没有发现付璃的身影,直至付君仪寻到内宅一处偏僻的院落,那处院落的院门是从外面被锁住的。
付君仪将门闩打开,推开院门。
院中都花草有被践踏过的痕迹,墙面之上留有些许血迹。
他正要往屋中走,去看看屋子里面是否有他寻找已久的姐姐,脚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他低下头,是一块淡粉色的衣角。
付君仪将手缓缓抬起,将院门缓缓合上,就见付璃安安静静地躺在墙边,心脏的位置还插着一柄短刀。
她不是死于这场大火,而是死在了他人手中。
付君仪紧绷的神经在见到付璃那一刻猛地一松,他无助地跪在付璃身前,颤抖的手缓缓拉起付璃的手。
“姐姐……”无人回应。
泪水滑落至鼻尖三两滴聚在一起后重重落在地上,付君仪低着头,实在不敢看付璃那张满是遗憾的脸。
“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
“我不该让你嫁到这里来的……”
他想象不到付璃当时是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的,没有人可以帮她,那扇唯一可以逃命的门也被锁死。
外头的救火的人寻至此处,付君仪只觉一阵耳鸣,他晃了晃头,无意间瞥见付璃不远处的一具尸体。
那是付璃用尽浑身解数才杀死的。
付君仪瞥见那人腰间挂着的一块令牌。
“皇室……”
两个字缓缓吐出口中,付君仪在悲伤中昏迷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然身处将军府,他从那张熟悉的床榻上下来,踉跄两步走到屋外。
陆春此时正倚靠在门边,听见开门的声音他一扭头,看见付君仪是摔着出来的可把他吓了一跳。
“少将军!”陆春连忙抓住付君仪的胳膊。
付璃的死状就好似一场梦一样。
付君仪红着眼睛,扒开陆春的手,踉跄着走出院子。
他一步一步缓慢地行至付璃的院前,不知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他才将手搭在那扇尘封已久的院门上。
院门刚要推开,付君仪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兄长。”
那道声音要比平常听见的更加低沉,还有一丝沙哑。
付君仪转过头去,看见付子喻眼眶微红地站在他身后。
“母亲在等你。”付子喻同付君仪说道。
付君仪收回放在院门上的手。
也是,姐姐走了,不会再回到这间院子了。
付子喻搀扶着付君仪行至主母院。
于磬坐在屋中一言不发,下头坐着的只有沈梅青一人。
老祖母得知付璃身死的消息一下子晕了过去,现下正由董玉和秋嬷嬷还有汀竹照顾着。
九月和十月得知自己等了这么久的大小姐身死双双抱着对方痛哭一阵,全都哭晕了过去。
付君仪和付子喻走了进来,过去好半晌于磬也没说半句话,她只看着这空旷的屋子,眼底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疲惫。
“进来就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于磬的声音也满是疲惫,她见到付君仪与付子喻坐下后长长叹息一声。
“璃儿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件事以后也别在你们祖母那边提起。”
付君仪始终低着头,是他一步一步将姐姐推进火坑。
皇室。
他不该轻信皇室。
“君仪,你也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若是我早能知道璃儿的心意便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你,也是好心。”
付君仪咬紧牙关。
好心,好心的结局怎会是这样……明明就差一点,就差最后一点……
明明……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付子喻微微侧眸看见付君仪现下这般样子实在有些心酸,“兄长身体尚未恢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于磬没说话,沈梅青看着他们也不由得心酸起来。
付璃怎么说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很善良,她想不通为何善良之人的结局却是这样的。
付子喻扶着付君仪从主母院出去,付君仪拍开他都水,“我自己能走。”
他的双目仍旧空虚无神。
付子喻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手松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行至付君仪院前时陆春从将军府院门的位置跑了过来,“少将军,外头有人找你。”
付君仪微怔,随后便往将军府院门的方向走去。
将军府院门缓慢打开,是一个太监站在那里。
“皇上叫奴家来叫少将军入宫一趟。”
付君仪低眉,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轻抿起唇,“好,容我先回去换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