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楼小憩一会后回到学校，喻语迟神清气爽，心里计划着找梁姨指定明天的菜谱——蟹黄面。
中午的蟹肉还有蟹黄的颜色黄灿灿的，实在是诱-人，扑鼻而来的香味更是让喻语迟直咽口水。
咸鸭蛋也很好吃。
也许是喻语迟表现得太过明显，离开时穆屹宸还用纸袋给她装了四颗咸鸭蛋，让她带回家吃。
喻语迟将纸袋挂到桌肚侧面的小钩上，在桌面翻到上次补习的笔记，打算复习一下，免得耽误今晚的补习进度。
她的野心不小，想要在期末考试时再进步一些。
喻语迟的专注力炉火纯青，她把上一次补习的题目重新演算一次，用蓝笔查漏补缺。
咚咚——
程悠树弯曲两根手指敲了两下桌角，她的表情有种风雨欲来的前奏。
喻语迟蹙眉，刚想开口询问就被程悠树打断。
“你跟我出来一下。”程悠树的语气凝重。
喻语迟把试卷压-在笔袋下 踱步跟在程悠树身后。
教室所处的楼层在三楼，程悠树直接带喻语迟下到一楼，找到一个没人在的小亭。
喻语迟很想说要上课了，不能走太远，但看着程悠树的背影，终究没说出口。
小亭中间摆着一张石桌，四只石椅固定在四周，石桌上是未下完的棋盘。
喻语迟坐在程悠树对面，启唇询问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程悠树双手交叠在石桌，她的眼光透着寒气，“我知道荀宜珍为什么请假了！”
“啊？”记忆里程悠树和荀宜珍没什么直接交集，所以喻语迟不懂程悠树怎么突然关心上荀宜珍了。
“她昨晚发高烧，身体很虚弱所以晚自习请假。从嘉如下自习放学自己的钱包不见了，就笃定说是荀宜珍偷的。
“荀宜珍不承认，但还是披了件衣服下床和从嘉如解释，结果从嘉如特别贱，喊隔壁几个宿舍的人到她们宿舍，七八个人一直逼荀宜珍承认。
“荀宜珍否认自己没做缺德事，但是隔壁宿舍有一女的一直破口大骂，说敢偷不敢当。”
喻语迟眉头紧锁，“这和严刑逼供有什么区别？”何况荀宜珍是抱病之身。
她没忍住追问:“所以钱包是怎么不翼而飞的。”
程悠树收敛神色，“呵，佟雅淇最后来当老好人了呗，说从嘉如钱包落她那了。”
到头来，这是一场乌龙。
程悠树接着说:“我猜是佟从两人自导自演，听说上次月考从嘉如和荀宜珍刚好分配在前后桌，从嘉如想让荀宜珍给她看答案，荀宜珍不肯。”
喻语迟一愣一愣的。
口说无凭就肆意妄为是不明智的选择。昨晚荀宜珍虽然发高烧，但被一群人无端攻击的滋味应该比身体不适更加难耐。
程悠树的猜测估计是道听途说，喻语迟也不想附和。
她转移话题:“那我同桌为什么回家了？”
程悠树看着手腕的手表，距离上课时间只有四分钟，她示意喻语迟走出小亭。
“听说是半夜高烧不退，请假回家的。”
喻语迟微不可察叹气。
她莫名很想知道，从嘉如最后有没有诚诚恳恳给荀宜珍好好道歉。
那些听风就是雨的女同学也有没有道歉呢？
-
荀宜珍隔天就回到学校上课，一切看起来是恢复平静，也没人再讨论那天晚上在宿舍发生的事情。
喻语迟仍遭受学业的折磨，但好在每周都有几次补习，现在学起来不像之前那般吃力。
晚上外婆和按照惯例打视频通话，喻语迟把手机架在支架上，捣鼓着乐高。
外婆的咳嗽已经见好，老人家心情看起来不错，坐在躺椅上。
喻语迟抬眸对上黎秀方的眼光，娇嗔道：“阿婆你怎么不讲话了呢！”
黎秀方换手拿手机，乐呵呵的：“我们语语专心搭礼物，外婆不想让你分心。”
“可是我想听听外婆的声音呀。”
“那语语想听外婆讲什么？”
“什么都行！我就想听外婆的声音。”
“嗯...”黎秀方思索，“我几天前去你佬舅爷的茶园，现在规模更大，还带了几盒龙井等你元旦回来一起试试。”
喻语迟搭乐高的动作停顿住，她深吸一口气，“我元旦就不回去了，等放寒假再回。”
老太太眼底闪过失落，隐藏着情绪。
喻语迟耷拉着头，解释道：“我现在转理科生，还没很好适应这个改变，期末考就快到了。”她嘟着嘴，“我和我的补课老师商量着趁元旦放假有时间，再加几节课，我不想期末没有进步。”
黎秀方莞尔，表示理解，“阿婆都懂，元旦离寒假很近，还是学习重要。”
喻语迟仍未抬头，“嗯”的一声如蚊子的嗡嗡声。
“语语，学业固然重要，你不要有太大压力，要劳逸结合。”
喻语迟嘴边漾起笑意，示意手里捏着的乐高积木，“我这不就劳逸结合了吗？”
老太太正要出声附和，听到喻语迟那边有人道别。
喻语迟转头，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她跟黎秀方说：“是梁姨，她收拾完要回家了。”
“哦哦。”黎秀方温声询问，“这个阿姨对你好吗？”
“好的呀。”喻语迟不假思索，“之前我得流感，也是她忙前忙......”喻语迟嘴没把门，一个劲地说出口，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报忧”了。
她讪讪抬眼。
黎秀方敛着脸色。
“阿婆，其实我流感早就好了。有时候生病也能促进身体新陈代谢呀。”喻语迟企图转移黎秀方的情绪。
黎秀方表情缓和了不少，语气严肃：“语语以后要对我知而不言，知道吗？”
“知道了阿婆。”
“阿婆有点难过。”
“您难过什么？”
“难过语语现在瞒了我很多事情，就连转为文化生我也是你小姨说漏嘴才知道的。”
喻语迟没心思搭乐高，把乐高积木撇一边，探身拿过手机，举在身前。她有些着急忙慌，“我怕您担心，阿婆不要难过，我以后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她撇撇嘴，“可是您不也瞒语语了嘛，您上次生病也没及时告诉我。”
黎秀方抿着茶水，闻言笑出声。
“语语这个小机灵鬼，阿婆答应你。”
“好呀好呀，阿婆最好了。”
“感觉搭乐高吧，不是说要搭好几个送给朋友么？”
喻语迟想着元旦即将到，自己来莱睆也有好几个月光景。期间受过程悠树他们以及同桌很多帮忙，想着搭一个独一无二的乐高小摆件送给他们。手工制作的，聊表心意甚好，正所谓“礼轻情意重*”。
-
许是离元旦小长假越来越近，学校的风气前所未有的好。大家伙一个一个精神饱满，就连上课都很少同学趴下睡觉。
喻语迟从书包抽出礼盒，径自放在书桌。
荀宜珍意外地抬头，“给...我的吗？”
“是呀。”喻语迟言笑晏晏，摇头晃脑。
荀宜珍手指点着礼盒，很不好意思说：“我收了你太多礼物了。”
“哪里有，你圣诞节那天还和我分享蛋糕了呢！”
“你也送我蛇果了。”荀宜珍垂着头，“你的蛇果还是进口的，很好吃，肯定很贵。”
喻语迟倏地一怔，第一次觉得荀宜珍耳边的旧发夹很晃眼。
好半晌，她找回了声音：“宜珍，你日常给我讲题，这才是最贵的。你不要想太多。”喻语迟握住荀宜的手，“我来附中，最高兴的就是和你当同桌。我听说我们现在分完班，到高中毕业都不会换班了。那么，我们一直做同桌吧，好不好？”
荀宜珍眼眶湿润，“可是...我人缘很不好，很多人都不喜欢——”
“我喜欢和你相处呀。”喻语迟截住对方的话头。
“好，我们一直做同桌。”
-
寒风呼啦呼啦狂啸，树叶簌簌作响，遍地落叶成堆。
喻语迟打了个喷嚏，打算到糖水铺把外套穿上。现在在走路不方便，她并不想喊停大家的脚步。
“把外套穿上吧，别着凉了。”穆屹宸突然转头对她说。
喻语迟下意识拒绝：“不用不用。”
程悠树也劝道：“穿上吧喻喻，你刚才都打喷嚏啦。”说罢便自顾自扒拉喻语迟的书包，“我给你提着，你赶紧穿上。”
“前面两个！等下我们！”程悠树朝嵇扬识和迟青厌喊。
喻语迟乖巧站着，凭程悠树摆布。
“书包给我吧。”穆屹宸伸手拿过书包。
喻语迟点头，穿上连帽羊羔绒毛呢外套，果然暖和了不少。
“你这布料一看就很好摸。”程悠树没忍住上手。
喻语迟躲开，朝穆屹宸伸手，“书包我来背吧。”
“不重。”
程悠树也把书包放下，挎上嵇扬识的手臂，“那你给我提吧。嘿嘿，你们一人一个。迟狗体弱多病就不勉强了哈。”
喻语迟笑得前仰后翻，倒是不忘和穆屹宸道谢。
迟青厌恼羞成怒，提着喻语迟帽子盖住她的头，“胡说八道你们！”
-
“想吃什么？”穆屹宸拿起笔。
迟青厌率先回答：“我吃姜撞奶，这个天气就得喝点暖身子的。”
喻语迟看着墙上的菜单，“我要一碗五谷羹。”
“不点红豆双皮奶了？”穆屹宸抬眸问。
喻语迟摇摇头，“这几天不方便，不敢喝生冷的。”
“冬天有热的双皮奶。”
喻语迟两眼发光，“那我不要五谷羹了，改成红豆双皮奶吧。”
“好。”穆屹宸侧头问程悠树，“你俩点什么？”
程悠树摆着手，说是自己纠结症犯了，再犹豫一下。
嵇扬识单手托腮，“我不吃了，今晚有聚餐。”
“行。”
喻语迟悄悄从书包拿出几个礼盒，往桌上一放。
迟青厌眼尖得很，伸手碰礼盒，“哟，今天要当一回礼物姑娘哦。”
“闭嘴。”喻语迟拍掉他手。
“哇塞哇塞，今天什么好日子？”程悠树接过喻语迟递来的礼盒。
喻语迟回答：“这是给你们的元旦礼物，里面是我自己搭的乐高。”
嵇扬识手指勾着提手，“有心了有心了。”
喻语迟脸上泛起一圈红晕，“你们喜欢就好。”
-
元旦已过，期末考接踵而来。喻语迟也迎来了寒假，这几天一直在家收拾行李，想了想还是舍不得绿萝孤零零在家，便问程悠树说Flower是否需要伪猫薄荷。
程悠树秒懂，连发几串哈哈哈，说需要需要！
喻语迟见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便问程悠树在不在家，自己现在就把绿萝带去程家。
-树fafa：【我不在家哦】
-树fafa：【我在我小姨这】
-糖醋带鱼：【那等你回家告诉我一声】
-树fafa：【好哦】
过了一会，程悠树突然说穆屹宸有东西要给喻语迟，问说反正长辈不在家，三个人约一顿饭如何。
-糖醋带鱼：【可以呀】
两人敲定了一家泰餐馆。
“冬阴功，烤猪颈肉配甜酱，芒果糯米饭——”程悠树大刀阔斧点餐。
穆屹宸出声打断：“我们才三个人，不要点太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程悠树蹙眉，又点了三道。
“服务员。”穆屹宸见服务员点完单欲走，赶忙喊道，“把点单页面点开我看看。”
程悠树很不满：“你要干嘛？”
“你有没有发现，你点太多了呢。”喻语迟无奈开口。
穆屹宸抬眼一记眼刀，手指在屏幕上删除几道菜。
服务员离开后，穆屹宸将身旁的纸袋递给喻语迟，“迟到的元旦礼物，或者你当成新年礼物。”
喻语迟没接，嘟着嘴笑说：“这是礼尚往来2.0吗？”
闻言穆屹宸眉梢上挑，“可以是。”
“你们在对什么暗号吗？”一旁的程悠树云里雾里的。
“你别胡思乱想。”穆屹宸盯了会程悠树，转而看向喻语迟，“拿着吧。”
喻语迟没扭捏，“谢谢你。”
饭后回家，喻语迟第一时间插开包装，发现是一副油画。
——和唐记糖水铺一模一样的装修，一张木桌占据画面的百分之七十，上面摆放着红豆双皮奶和红豆钵仔糕。
喻语迟张大嘴巴，满脸笑意。月光穿透玻璃，在她脸上停留，无声无息地陪伴她。
这时，她发现纸袋还有一张明信片。
隽永潇洒的字体。
——礼尚往来2.0
霎那间，有股神秘力量助力月光，撞击着喻语迟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