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笙盯着少年手臂部分，缓缓探出手。
她想要掀开外层的数码条，却遇到了小难题。
包裹在玩家身上的数码条严丝合缝，不像物品那般能简单找到缝隙。
甄诚感觉古怪又危险，那双纤细的手与往常无异，可在红眸冷漠的注目下，有种被彻底看透的毛骨悚然感。
“额，姐姐，玩家有什么不同吗？”
“我能看到你的内在。”
徐乐笙没有放弃探索破开数码条。
她双手并用，扒拉着那些滚动的绿条，挨个试探何处是弱点。
甄诚感觉自己汗毛全都炸立起来了，下意识缩了缩手，却被一把抓住。
“要不就这样吧，我大致知道你天赋异变是什么样的了啊——”
他没能挣脱她的手，怪叫惊悚着看到她的手指融进了自己手臂里！
徐乐笙无意中碰到数码条上某一点，手指顺利插进数码条中，碰触到了里面的红色光块。
她手指弯曲，恋恋不舍勾着红色光块，最后还是没有吸收它。
“大概就是这样。”
徐乐笙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莫名的躁动不安。
那些红色光点对她有着极强的诱惑力，吸收物品中小光点时没有那么强的感受，碰到如此大块强盛的光点她就明显感觉到了。
甄诚噔噔后退十来步，和她拉开距离后才心有余悸摸着自己手臂。
“你手指刚才，扎进我手臂里了！”
那种感觉对他来说简直就像噩梦，毫不夸张地说，那一瞬间他有种手臂乃至全身都要被人蚕食的恐怖预感。
徐乐笙闭上眼，舒缓着内心涌动的强烈渴望，再次开口察觉到喉间的沙哑。
“抱歉。”
她重新睁开眼时，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看到十几米开外的人，神情微妙。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怕我？”
甄诚可不避讳这些，毫不犹豫点头承认。
“你刚才像个魔鬼，我信你碰上邪神了。”
简直就是大写的邪乎，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刚才状态不对，更别说身怀全知天赋的他。
“你想吃了我的手臂。”
徐乐笙咽了口唾沫，按压着手指关节，没有否认。
“在我异变的天赋中，你和刚才那些物品一样，都变成了被绿色滚动数码条包裹着的红色光点，你的光点特别大，跟人形一模一样。”
甄诚脚尖轻点，不动声色又倒退了一步，全身冒出了鸡皮疙瘩。
“在至尊世界是这样，不知道回到地狱列车或者进副本会变成什么样，总之……”
徐乐笙再次深呼吸，彻底平缓了内心异样的食欲。
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少年，有点无奈。
“你怕什么，我又没对你做什么，现在你总归相信我了吧。”
甄诚点点头，却没有上前。
“信是信，但你让我静静。你还没做什么？！你可是把手指插进我手臂里啊！”
他想起刚才那幕就无法冷静下来。
“你那一手，副本鬼怪都不遑多让。”
徐乐笙看着自己手掌，想起刚才碰到光点的感觉，无意识吞咽了口唾沫。
她也发现了，自己这是拥有了类似透视眼，可以看到并触摸到更本质的东西。
“你静静，我也想静静。”
徐乐笙变出一个果冻吸溜，在吮吸间平复心情。
过了半天，甄诚才期期艾艾挪近，看着她欲言又止。
“姐姐，有一件事你必须得知道。”
徐乐笙正在发呆，思考着自己眼睛的异常，听到这话渐渐回神。
“什么事？”
甄诚严肃看着她，“在至尊世界，所有玩家都不能使用天赋。”
他看着她的眼睛，他也是在冷静之后才发现这个问题。
“准确来说，除了预言性质等无杀伤力的天赋，所有攻击力强的天赋都被禁止了。”
甄诚手中出现一把剑，随手挽了个剑花。
“在至尊世界，玩家们可以心想事成，本身也不太需要天赋，同时也不会真的伤害到人，但你现在不一样。”
徐乐笙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同时也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我知道了，积分就先不还你了。”
甄诚努起嘴，有点不爽，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件事短暂落幕，两人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彼此不再深究。
甄诚扯出一包鱿鱼丝，磨着牙口。
“大青龙他们联系我们了，要见见吗？”
徐乐笙眸中红意闪过，这次她注意到了至尊世界里的变化过程。
——在少年拿出鱿鱼丝时，一个红点从他身上分裂出来，变成了鱿鱼丝。
“当然见啊，你怎么想？”
甄诚提前跟她说明，“自然是见面，我想请求他们带我去闯一个副本。”
徐乐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她之前可没看到这家伙如此上进，竟然会主动进入副本。
“你没有积分了？”
这是她想到最有可能的答案，不然完全无法解释一个懒洋洋的信息贩子怎么会奋发图强。
少年只有赚钱最积极。
甄诚上下牙齿摩擦，捂住自己的玩家手环。
“定金给了你，你别太过分。”
徐乐笙摆摆手，为自己辩解。
“我不是贪图你积分，我又不缺那三瓜两枣，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打鸡血进副本。”
“那个副本可不简单。”
甄诚看向她的眼睛，眼底划过晦暗不明的光。
“所有玩家都向往那个副本，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乐笙听着他不明所以的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就经历了两个副本，我能知道什么啊，你别卖关子了。”
甄诚看着她无语的样子，露出快活的笑，手心朝上晃晃。
“现在不免费了，299，我就告诉你。”
熟悉的抠门奸商笑容就让人很想打他。
徐乐笙碰手环转账，还多给了他一积分凑了个整。
“好了，现在不生气了吧。”
她语气无奈但柔和，像是在哄小孩。
甄诚被哄得心花怒放，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傲娇。
“我本来也没有在生气。”
他一脸故作玄虚，伸出食指朝天晃，一脸老神在在。
“原因只有一个，据说，那个副本里有升级天赋的道具。”
*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正在举办一场假面舞会，往来宾客神态各异，面具栩栩如生，男方绅士女方貌美，在流淌的音乐中翩翩起舞。
但两个戴着奇异牛皮纸面具的人却打破了舞会的唯美，在一众亮晶晶的面具里，两个牛皮纸袋子就像外卖袋子般随意，上面还不伦不类用红色毛笔写了个头字。
徐乐笙摆正头上的牛皮纸袋，声音闷闷传出。
“我们为什么要戴这个？”
假面舞会可以选择的面具那么多，甄诚却拿出了两个破烂袋子，硬是要戴这个出场。
少年穿着剪裁合适的黑西装，身姿挺拔俊朗，手中还优雅晃着杯香槟。
“这是接头暗号，看到这个头套，大青龙他们肯定能认出我们。”
徐乐笙看着面前的昏暗，有点郁闷。
“好像小孩子啊，还搞这种接头暗号，你们直接约定个地点不是更方便嘛。”
她比划着眼睛的方向，想给牛皮纸袋戳两个洞。
“聊正经事，怎么整得像是地下党接头。”
甄诚晃着香槟的手一僵，出于习惯使然，他没有跟大青龙约定详细的碰面地点，只是说了舞会见。
他不自在转了转牛皮纸头套，原先觉得聪明绝妙的点子现在看来像个笑话。
“这是策略，既能隐晦传递信息，又能让我们低调行事，在这场舞会里能够安心谈事。”
话音刚落，一个戴着金色面具、左侧插着根羽毛的高挑美女来到两人面前。
美女很有礼貌提着裙摆微微弯腰向两人示意，“你们的面具很特别，请问可以一起拍张照片吗？”
徐乐笙没忍住笑出了声，戳了戳身旁少年。
“你的眼光得到了认可噢。”
甄诚差点捏碎手中的高脚杯，僵硬站直。
虽然被嘲笑了，但嘴上依旧不示弱。
“第一个认可我的人不就是你，快站好拍照，美女姐姐还在等着我们呢。”
笑归笑，闹归闹，徐乐笙也不是扭捏的人，大大方方站在美女另一边，抬手比了个耶。
美女笑意盈盈拍完，迈着小步子退场。
两人刚松一口气，美女朋友上前，提出了同样的请求。
“请跟我也拍一张吧，我最先注意到你们的。拜托啦~”
话说到这里，两人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顺势又拍了张。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美女朋友退出，美女朋友的朋友又上来……
不知不觉，两人周边围了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个相机。
——这就是你说的，低调行事
徐乐笙头套下的脸已经僵住了，比耶的力气都没有了。
甄诚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同样僵硬地站在一边。
——这个头套还不够低调吗，这些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徐乐笙也想问这个问题，一开始两个美女还能说眼光独特，现在这乌泱泱的一群人又是怎么回事？！
事实证明，哪怕进入了无限流世界里，人类还是人类，爱凑热闹的天性无法磨灭。
在拍了一波又一波后，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上厕所，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两个牛皮纸头套吉祥物退去，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大厅又恢复了原先的随意舞会氛围。
在大厅角落，三三两两聚合在一起的人们放下手中酒杯盘子，抬脚走向厕所。
带着橙黄色面具的青年下半张脸痘印密布，他含笑闻着为首的强壮男人。
“老大，是她们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