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龙小队在舞会开始时就来了,全部分散开享受着副本后的轻松惬意,看见徐乐笙两人属实是必然。
舒芙蕾戴着一个紫色面具,穿着一身同色的旗袍,有种温婉舒良的含蓄美。
“这两人也太高调了。”
水煮蛋戴着和他肤色一样的绿色面具,完全是无效遮掩。
他扫了眼舒芙蕾,精准点评。
“真是恶趣味。”
海绵宝宝调和气氛,“我看两人挺喜欢鸢姐送的礼物,玩得很开心啊。”
紫色旗袍女人轻轻掩嘴,笑声柔和,“我的朋友们都很满意,那个头套实在少见啊。”
大青龙小队一行人边聊边走到厕所门口。
这个舞会是至尊世界里的玩家集合点之一,在一座城堡里举行,大厅辉煌金碧,厕所的豪华程度也不容小觑,大理石全覆盖,缝隙中藏着一连串夜明珠,空气中飘荡着浅浅熏香。
这里的厕所不分男女,毕竟在至尊世界里厕所只是个摆设,玩家们不会真正有排泄需求,只是假装有,完全模拟现实世界罢了。
大青龙一行人刚到门口就发现了异常,那雕刻着天使神像常年闭合的大门此时大开,浓郁的血腥味从门后传来。
海绵宝宝纳闷:“在至尊世界怎么还能闻到血味,你们谁模拟出这个味道的,在副本里还没有闻够吗?”
大青龙脸色一变,率先冲进厕所。
舒芙蕾给了青年后脑勺一巴掌,“哪个神经病会模拟血味,出事了!”
她话刚说完,大青龙表情凝重拎着两个牛皮纸袋出来。
“人不见了。”
他手上两个牛皮纸袋还沾着血,目光落在舒芙蕾身上。
“里面还有一具尸体,是斯碧春。”
斯碧春,那位戴着金色面具的大美女,大青龙小队假名舒芙蕾、真名舒鸢的好朋友。
舒鸢脸色骤变,提起旗袍,踩着高跟鞋飞奔进了厕所。
一进厕所,脚下就是黏稠的质感,大理石上挂满了血肉,金灿灿的底色上是暗沉艳红,人走进来像是误入了血池。
整个厕所隔间离奇消失,只剩下长方的空白空间,在这处空间正中躺着一个干瘪的人。
舒鸢捂住口鼻,哪怕是在副本里见识过许多恶心场面的人也顶不住面前这一幕。
那个人是字面意义上的干瘪,内脏血肉脂肪全都被糊在了墙上,两颗眼珠干瘪成两点落在脸颊旁,骨头被按压碾碎,整个人从立体的变成了平面的。
那金黄面具都比人立体,遮盖着脸庞,依稀能看到女人生前的美丽。
“我的天!”
紧随其后进来的人看到面前这一幕,皆脸色大变,有些实在顶不住跑出去呕吐。
在那密闭血腥味十足的空间里,连呕吐都成了一种酷刑。
海绵宝宝面色苍白,眼睛都不敢乱飘,死死盯着自家老大。
“这里是至尊世界,斯姐不会出事的吧,她在地狱列车里应该不会有事吧?”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在至尊世界里玩家也能死亡。
大青龙与舒鸢对上视线,什么话都没有说,下一刻紫色旗袍女人便下线了。
“舒鸢和斯碧春在同一个车厢,按理来说不会有事,你为什么这么问?”
之前也发生过至尊世界死亡案例,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比说是在一个所有人都可以随心随意的世界里,哪怕玩家集合点被限制了大部分幻想权限,还是有些阴损的玩家用天赋在集合点杀人。
但之前所有被杀的人,毫无例外都没什么大碍,至尊世界终归不是现实,只是一个幻想世界,就像游戏一样,死亡下线回到地狱列车中,多交一些积分又能卷土重来。
海绵宝宝手指灵活把玩着手中的白色骰子,神色忧虑。
“经过灯光之城那个副本,我越来越怀疑地狱列车。”
这俩列车如同它的名字,是把玩家们带往地狱,它真的会让玩家好过、轻易返程吗?
至尊世界无论怎么说都是地狱列车的产物,甚至可以说是最大的产物,是让玩家们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大部分玩家离开副本都会沉浸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只要想象力丰富,玩家们甚至可以在至尊世界里建造城池、称王称霸,在至尊世界无需积分,没有在地狱列车里的生存压力,没有副本里的鬼怪威胁,这是一个天堂般美妙的世界。
“闻小天,你怀疑它什么?”
大青龙把手中两个牛皮纸袋折叠好,冷静看着满脸痘印的青年。
假名海绵宝宝,真名闻小天的青年难得听到自家老大这样叫他名字,一时不察,白色骰子卡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缝隙里。
“我们真的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列车回到现实世界吗?我们闯的副本是真正的世界吗?鬼怪到底是人还是鬼?我们又是什么呢?”
他拿起白色骰子,指尖一捻,骰子便粉身碎骨,化作星星点点落在血浆地面上。
玩家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天赋,他们还算是人类吗?
大青龙把两个牛皮纸袋递给他,听完他的话,神色没有一丝动摇。
“你们预言类天赋的人大多悲观主义,容易想太多。”
闻小天:“也许吧,但这些都很重要啊,老大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稍息、立正!”
大青龙看着他那丧气样,提气大喝。
闻小天下意识站直身体,昂首挺胸抬头,一脸懵逼看向他。
“好奇归好奇,想归想,但别耽误做事。”
大青龙指着他手中的牛皮纸袋,直接下令。
“现在,拿着这个东西,趁舞会没散,去外面找人。”
他中气十足:“知道了吗?”
闻小天好像回到了军训时,那种被教官支配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报告教官……知道了老大。”
他悻悻收回敬礼的手,快步走出了厕所。
但大青龙交代给他的任务也有力缓解了他的无力恐惧感,把他拔出内耗的泥潭,让他有了目标的活力感。
就在闻小天出去不久后,舒鸢从地狱列车上线回归,见到大青龙的那一刻,她眼泪瞬间滴落。
她带来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坏消息,“斯碧春在地狱列车里暴毙了。”
大青龙看向那个只剩下一层皮的尸体,眉头皱紧。
这是第一例,在至尊世界死亡的同时也在地狱列车里暴毙。
他脑海中闪过刚才闻小天说的话,眉头皱出的褶子能夹死苍蝇。
脑海中只有一个确定的念头:暂时还是不要让那个多愁善感的预言家知道这件事。
闻小天不知道他老大对他心理健康的维护,正拿着两个牛皮纸袋满大厅找人。
之前舒鸢小小的恶作剧如今竟然带来了巨大好处,舞会上大部分人都知晓徐乐笙两人的存在,凭空多了一群眼目。
“是穿着黑西装的那两个人吗?她们去了厕所。”
“我也想找她们拍照,还在等她们从厕所里出来。”
“……”
“我刚才看到我朋友给我发的信息,好像在花园看到两人,不过她们戴的不是这个面具,我就不敢确定。”
闻小天精神振奋,“花园是吗,具体是哪里?”
“就在花园喷泉那里。”
得到位置信息的青年立刻屁颠屁颠跑出去,两个牛皮纸袋子迎风臌胀。
舞会举办的城堡类似于中世纪古堡,外面是巨大的花园,绿草坪五彩鲜花中,巨大的喷泉在阳光下水波流转。
闻小天远远就看见喷泉旁两个黑色身影,穿着黑西装的两人在风景如画的花园中无比显眼。
“玛利亚,橙又成!”
他的呼唤响彻天际,惊得鸟儿扑闪翅膀从花丛中飞出,两人同样被吸引回头。
是熟悉的女人和少年面庞。
徐乐笙抹去嘴角碎屑,看向那面具都挡不住的痘印,心里有数。
“还真找到我们了。”
甄诚三两下消灭手中最后一块小蛋糕,“他们一直在旁边看我们好戏,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
他拍掉手里的蛋糕碎屑,有点不解。
“比我预计的时间晚了很多,是出了什么事吗。”
闻小天一个脚刹,停在两人面前,拿下面具用一双狗狗眼期待望着她们。
两人的面具早就被丢到了厕所,一直以真面目示人,面对这个眼神,少年伸出了手。
“海绵宝宝,你好。”
闻小天眼里闪着泪光,双手握住他的手,猛地上下摇晃。
“可算找到你们了,我叫闻小天。”
徐乐笙也察觉出了他异常的激动,青年的激动带着些庆幸,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真名叫徐乐笙,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大青龙呢?”
甄诚文质彬彬递了张名片,“甄诚,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他从喷泉边缘上的盘子里拿出一块草莓小蛋糕,笑容亲切。
“吃点平复心情,还有咖啡要吗?”
闻小天看着草莓的红,想起了厕所里的惨状,兴致缺缺接过小蛋糕放到一边。
“什么咖啡,你们怎么在这里啊,不是进了厕所吗?”
甄诚撑着喷泉边缘,伸手在那池泉水里翻找着,紧接着翻出一个咖啡壶。
“冰美式。”
徐乐笙拿着三个小茶杯排开,放到少年面前。
“我们上厕所又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不想回去大厅合照,然后顺路拐到了后厨,拿了点吃的来野餐。”
甄诚把三个杯子倒满,扫了眼青年手中的牛皮纸袋。
“我们在厕所给你们留了信息,就在纸袋里,没看到吗?”
闻小天一口气灌下咖啡,内心的恐慌奇迹般平复少许。
听到这话,他呆了一秒,然后打开牛皮纸袋,就看到了里面的字条。
答案原来一直在他手中,那他费时费力挨个问人算什么?
“是我傻了,没想到这一层。”
闻小天合上牛皮纸袋,默默把茶杯往少年面前推。
甄诚微笑着又给他倒满了一杯,“是有什么事发生吗,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闻小天再次灌下冰凉的咖啡,咖啡因和冰冷让他头脑冷静。
“出事了。”
“厕所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