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真相

    “这批军械不止数不对啊……”

    盛怀安穿梭在堆满军械的院子,指尖掠过其中的刀剑,脑海里的思绪翻涌起来。

    虽然这些军械与他们库部司的样式差不多,但这质量差得也太多了。

    收入库部司由朝廷同意铸造,便不全是精铁,也都是上等良铁,可眼前的这批……明显掺了不少粗铁进去啊。

    盛怀安随意拿起一柄刀,放在阳光下打量,光泽黯淡,刃口参差,便是在战场上厮杀过,也不至于造得如此啊。

    他嫌弃地摇头,忍不住地轻啧道:“这是看我初来乍到把我当傻子忽悠吗?”

    盛怀安将手中的刀随手一丢,那刀却发出一声闷响。

    他转身,那柄刀与与另一透亮的刀相撞,结果……毫无意外地裂了开来。

    看着那地上的裂片,盛怀安更嫌弃了,他转身便要去找蔡霖,可又猛地想起,这批军械就是蔡霖给他的啊……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刚到上任两天,他就要卸任了?

    虽然想到卸任他很开心,但他若整日浪荡京城,无所事事,那选择他的她会被说闲话的……

    想到这里,盛怀安退到那柄裂刀前,望向满院子参差不齐的军械,长叹一口气,脑海里晃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蔡霖有没有别的想法,盛怀安不知道,但他知道,顾允千肯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那日她突然问到蔡霖,就是拍在他脸上的证据。

    是以,盛怀安扫向四周,趁着无人注意,飞速拿起地上裂开的刀,将刀柄塞进靴子,刀身藏进袍子中。

    借着整理腰间玉带的间隙,盛怀安暗中使力,悄无声息的把那裂片震得稀碎。

    确认地上堆积的军械,与来时几乎差不多后,方才大步离去。

    临走前,他还不忘留下一句,“真烦,又要加班了。”

    院子里整理分类的李牧听见这话,放下心中的石头,低头忙着干活去了。

    但这块心里的大石头没有消失,而是移到了库部司的另一官员那里。

    抱着典册检查的百里知远,眉头越蹙越深,原本还算清俊的脸上,此刻如苦瓜般紧皱。

    随即他放下典册,拿起一旁的毛笔,在面前的白纸上,“沙沙”地写起字来。

    他指尖紧握,手腕发力,将心中所有的不平通通发泄在笔上,可最终……也只是把那数据抄了下来。

    看着点点蔓开的笔墨,和比往日更锋利的线条,百里知远挥手,将其揉成一团,趁着外面人不注意塞进袖中。

    然后又拾笔,重新写了一份字迹工整的放在旁边。

    中午,盛怀安看着桌上摆的餐食,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纵然迎春楼厨子的手指再好,可这色香味都在路上流失的饭菜,怎么也不会太好吃啊。

    盛怀安拿起筷子,在每个菜上都比划一下,始终没有夹起一个。

    旁边的苏喜看出自家公子的意思,开口劝道:“公子,您多少垫吧一口,下午还得干活呢!”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盛怀安更头疼了,想起下午的活,他起身,“你吃吧。”

    盛怀安扔下筷子,拍拍衣袖朝外面走去。

    苏喜在后面高声喊道:“公子,你去哪啊?”

    “出去找点吃的。”盛怀安无所谓地挥手,头都懒得动一下。

    “那我也去!”

    苏喜忙着收拾饭菜,见自家公子越走越远,他速度更快了几分。

    可这时,盛怀安手下的官员李牧,突然笑着走来,“盛大人这是去哪了?”

    苏流起身,答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公子出去转转。”

    李牧扫过桌上没动过的吃食,感慨道:“这迎春楼的饭菜可不便宜,盛大人真是暴殄天物啊。”

    苏喜欲辩驳,李牧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继续道:“不过也是,我要是有盛大人的条件,我也这样。”

    李牧眼底划过羡慕,但在刹那间就转做了戒备,“话说,你家大人条件这般好,为何还要来京城趟这浑水啊?”

    李牧静静盯着苏喜,“他”是真想知道这个答案。

    平日散值第一个跑,做事也只做自己份内的,从来不多插手多余的,连百里知远看上去都比盛怀安想升职。

    他偏偏还是个有钱的,无论是他平时的装扮,还是上值时的餐食,都不是指俸禄养家的人。

    那他千里迢迢扬州而来是为了什么?既非图财也不要权,难道是为了心中的抱负吗?

    可盛怀安明显不是一个上进的人啊。

    李牧满眼期待地看着苏喜,可他注定会失望。

    只见苏流一脸坦然,压低声音道:“大人不知道吗?我家公子是被夫人打出来的呀。”

    “啊?”

    李牧懵了,他本以为能打听到盛怀安的消息,却没想到一个下人都这般难缠,这下李牧也更加确定,盛怀安此人不简单。

    察觉李牧的怪异,苏喜假意凑近道:“大人或许不知,我家夫人常年随老爷在外经商,这脾气比寻常夫人更爆些,夫人看我家公子在家无所事事,这才狠了心,将他踢到京城来。”

    苏喜悄咪咪地说出盛怀安给自己立的人设。

    早在科考前,盛怀安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这性格主动入朝为官,肯定会招人怀疑,但他不能把顾允千扯进来,所以,就只能先委屈自家老母亲喽。

    等到时候,他三书六礼,花轿上门,众人也自然就明白是怎么个事了。

    “原来如此啊哈哈哈……”

    李牧一点不信苏喜的话,但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他还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苏流也不管他信不信,俯身将桌上的菜肴一收而尽,便快步去追他家公子了。

    有好吃的,谁不吃,这饭菜啊,还是刚出锅的好吃。

    想到这里,苏喜加快了步伐,三两下的就跑出来殿外。

    身后目睹全程的李牧勾唇,朝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去告诉大人,这盛怀安绝不简单。”

    “是。”

    一身禁卫军装扮的人悄然离去。

    而后面紧追不舍的苏喜,到底没能吃上口热乎的。

    因为他家公子居然趁着这个功夫……跑去了顾家。

    盛怀安一进顾家大门,便见到了与余慕打在一起的景姮。

    他嘴角微抽,静悄悄地越过中间,生怕发出一点动静,直至走到顾允千面前,方才松了一口气。

    “先别管他们了,我有事找你,绝对是你感兴趣的事。”

    他尾音微扬,一回生二回熟地牵起那柔软,带顾允千进了屋内。

    顾允千就站在那里,笑着看向他,她不知道他又寻来了什么宝贝,只静静地等着他。

    可当盛怀安将那柄断刃拿出来时,顾允千愣了一愣,正欲开口询问,可她眼尖地扫到了兵部的印记。

    见顾允千眼神冷了下来,盛怀安轻声开口,道:“这是今早蔡大人以数目不对,让我们重新检查的军械,也是此番要入库的军械。”

    顾允千抬头,似是在思考盛怀安话中的意思。

    而盛怀安则重新伸向那刀身,只见他指尖微微使力,那柄刀……便断了……

    顾允千猛地抬头,震惊地问:“这是扬州回来的那批军械?”

    盛怀安点头,然后不再多言,他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但他知道的是,这可能就是顾允千关注兵部的原因。

    或许,蔡霖他把这批有问题的军械送到他跟前,就是这个意思吧。

    毕竟伪造刻着朝廷私印的军械,是掉脑袋的大罪,若是没有一个重臣坐镇,很难把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拉下马。

    顾允千拿起碎片,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这里面掺进的是粗铁?”

    “嗯,有的是掺进来粗铁,也有的全部是粗铁。”盛怀安回答。

    “你说是蔡霖让你查的?”

    顾允千疑惑,这正是她想不通的地方,蔡霖凭白告诉盛怀安这个事干什么?

    他是猜到盛怀安和她的关系?还是单纯的推卸责任?

    顾允千垂眸,思绪在脑海里疯狂翻涌,如果是前者,蔡霖非但没有异常反而还是个良臣,可如果是后者呢?

    他便是一个偷奸耍滑的佞臣。

    虽然只是一念之间,但结果却天差地别。

    “嗯。”盛怀安点头,看出顾允千的犹豫,他轻咳道,“可能是……之前的流言,还有那晚的馄饨吧。”

    想起刚到京城时引起的流言,又看着眼前思考的人儿,盛怀安嘴角疯狂蔓延。

    那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和她会是这般顺利。

    顾允千没理盛怀安在偷笑什么,她现在压根没空。

    ‘……库部司能保全至今,也全赖于他……’

    忽然,脑海浮现昨日与百里知远的话,顾允千了然,或许真的是她想岔了。

    蔡霖既然肯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盛怀安,他定然是看中了盛怀安身后的顾家,准确的来说,是她的父亲,顾恒。

    可如果,这是蔡霖借盛怀安给顾家设的局,也不是没有可能……

    事关全家,顾允千不得不多想些,但很快她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只听后窗传来一阵轻响,顾允千轻叩两声桌面,赵天佑便从窗外翻进来了。

    他扫了盛怀安一眼,然后小心的从胸口拿出信件,道:“小姐,这是竹曳传来的信。”

    顾允千接过,没有解释盛怀安为何在这,只默默打开。

    当信纸展开后,百里知远的那封锋芒毕露的信暴露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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