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侄女,我与你们太傅府无冤无仇,你何故如此呢?”
左侍郎软下声音劝道。
“是啊。”顾允千似是同意他的话,接连点了好几下头,“所以我只是来要东西,若大人肯给我,我立马就走。”
左侍郎眼神一件,仿佛在黑夜中看到一束光,可想起那东西背后的人……
他面露犹豫,但语气间却满是暗示,“顾侄女要的东西,我有,只是……”
顾允千不接话,只静静看着他表演。
左侍郎无奈耸肩,直接道:“我现在也不奢求什么了,只想保住这条小命,我什么时候安全了,你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顾允千笑眼盈盈地看着他,依旧什么都没说。
或许就是这一举动,让对面的人胆子愈发大起来,“或者顾小姐回去劝劝你父亲,让他放我一命也行,日后我必然为太子殿下效忠。”
顾允千无语地撇嘴,这人真是蹬鼻子上脸,“既如此,那就是没得聊了。”
“余慕,把他带走。”
“侍郎大人,我们慢慢玩,。”
左侍郎一慌,正欲出言辩解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小心!”
盛怀安上前一步,将顾允千紧紧护在身后。
钟叔迅速甩出手中的竹杖,将那支利箭撞得偏离轨迹,而后又快步上前,挡在左侍郎面前。
马车旁的余慕也同样没了身影,在钟叔出手的瞬间,他便像烟花一样窜了出去。
“我没事。”
顾允千戳了戳盛怀安的腰间,示意自己无碍。
盛怀安后退半步,顾允千上前半步,两人并肩而立。
“钟叔,带他走。”
“是。”钟叔拎着吓懵了的左侍郎,快步往后退。
可还没等他退几步,迎面便杀来一群黑衣人。
余慕被绊住脚,钟叔手上有个大累赘,盛怀安倒是想去帮忙,可他身后的人更为重要。
看出他的犹豫,先一步出声道:“钟叔把他打晕,丢这边来。”
钟叔抬起竹杖,并未来得及打晕他,只趁着手中空档,将左侍郎丢到了马车附近的墙角。
左侍郎虽还清醒着,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把他吓丢了魂,他呆滞地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前的人忙着互杀,马车上的两人在你侬我侬,“早些解决,我们早些回去。”
“好。”
盛怀安瞥了眼地上的人,确认他四肢都被摔错位,没有办法对顾允千造成伤害后,方才飞身而起。
随意踢起一柄刀,拿着它便穿梭在黑衣人中间。
他虽出了手,可却一直在马车周围绕,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那抹紫色上。
这边,顾允千也没闲着,她跳下马车,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笑眯眯地看向吓傻的人。
“左侍郎,还不肯告诉我吗?”顾允千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笑着说道:“你看啊,你拼命帮他隐瞒,他却只想置你于死地,这真的划算吗?”
左侍郎吞了吞口水,满脸恐惧,“你……你带我去周王府,我把所以东西都给你。”
“不行啊。”顾允千遗憾地摇头,“若把你带走,明日进天牢的就是我顾家了,况且……你确定周王会救你?”
“会的会的,我帮他做了那么多事,他肯定会救我的。”
他似是抓住最后的稻草般,拼命地说服顾允千,他一遍一遍地重复,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瞧着他自欺欺人的模样,顾允千轻叹一口气,“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东西给我,我帮你报仇。”
左侍郎一愣,眸光瞬间变得清醒,他盯了顾允千良久,而后突然大笑道:“哈哈哈……给你,然后让你父亲再给我加一项罪证吗?”
这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做梦!顾恒不过是个老匹夫腌臜货,也想要老夫……”
顾允千上前,泛着寒光的匕首出鞘,猛地穿透他的肩膀,“侍郎大人见过干尸吗?或者……侍郎大人想过自己变成干尸吗?”
“啊——”
左侍郎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想去碰身上的伤口,可却怎么也抬不起摔断了的手,只得无力悲嚎个不停。
“告诉我,我给你个痛快,不然我多戳几个窟窿,让你快些看到干尸的模样。”
顾允千浅笑出声,拿着染红的匕首在左侍郎脸上晃。
感受那冰冷的靠近,左侍郎额间泛起一阵冷汗,当感觉到自己的血滴到自己的脸上时,他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我没有商刃的书信,都是周王……是周王吩咐我做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左侍郎越嚎越大声,越哭越心碎,他就是一个听命办事的,怎么就落得这个下场了……
“周王……”
顾允千狐疑地盯着他,努力辨认他话中的真假,结果却被耳边的哭声唤醒。
在二人说话之际,盛怀安和钟叔也解决了周围的人。
余慕倒是还在远处纠缠,但同他交手的几人,却已经开始显露败迹。
顾允千看向一地尸体,无奈叹了口气,“又白跑一趟……”
“没事,我们下回接着找就是了。“盛怀安上前一步,轻声安抚着。
可地下的哭喊声着实太大,扰得他直心烦,“他怎么办?”
“有人背黑锅,咱们就先走吧,至于他……给他个痛快吧。”顾允千扫了左侍郎一眼,心下不耐。
哭哭哭,早干嘛去了……
“便宜他了。”
话落,盛怀安手起刀落,瞬间就没了那哭天喊地的声音。
钟叔收起竹剑,道:“小姐先回去,这有我和余慕就够了。”
顾允千点头,踏上马车后,她狐疑地看向宅子里面,这么大的动静,怎么没一个人出来?
不过最后只归与左侍郎身上,想来应是他为了逃跑,把人都调走了吧……
顾允千不再去想,而是将注意力锁定在周王身上。
周王是皇子,还有个将军做舅舅,她得怎么做?才能拿到商刃的证据……
晚风拂过她的发丝,盛怀安驾着马车从原路返回,身后的余慕和钟叔,在细心清除他们的痕迹,而一墙之隔的院子,却仍闪着烛火。
远处的马车里,商刃靠着车厢,闭目休息。
马车外的黑衣人一脸凝重,“大人……”
“侍郎大人走了?”
商刃阴森的声音传出,他深夜来此,就是为了送送这位左侍郎。
毕竟,偌大的兵部除了他,就只有李牧知道那批军械出自他手。
来之前,他已经处理好了,现下就只剩这一个祸患了。
黑衣人支吾地开口,“走……走了……”
想起方才看到的场景,左侍郎确实走了。
听出他话头不对,商刃声音嘶哑地问:“到底怎么了?”
“属下等按照大人的吩咐,在水井里下了药,在清点人数时,没见左侍郎的身影,属下便派了三十人去找他,可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三十人一个都没回来?!”
商刃猛地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知道左侍郎明日倒台的人不多,可偏偏这些人都有事,顾盛两家今日大喜,顾恒现在还醉在床上,蔡霖也跟申燮喝了个开怀,这两人都没办法出现在这儿,
且顾蔡两家暗地里的人手,今夜压根就没动,太子府那边也安静的很。
他带来的人手,虽不是顶级身手,但也不是轻松可以解决的,是谁?到底是谁?是谁在与他作对?
商刃在脑海里将人逐一派出,最终也没能得出个结论,他冷着声音吩咐道:“去查,到底是谁?”
“是。”
隔着车厢,外面的黑衣人也感受一股子冷气,得了命令后,他夹着耳朵就跑,生怕自己被波及到。
“难道不是顾恒?”
商刃在马车里自说自话,可除了顾恒外,他再想不到别人了……
“莫非是沈泓?”
他在里面继续猜测,但下一瞬,脑海里就涌现出一个新名字,“盛怀安?”
“让人去查查那个盛怀安,今晚在何处?”
“是。”外面驾车的马夫很快应声。
很快,巷子里响起车轮滚动的声音。
又一阵掀起的风吹过,它带走了地上的落叶,也带走了马车驶过的痕迹。
另一边,盛怀安在外面驾着马,顾允千也毫不在意地坐在踏板上。
车帘被高高掀起,两人之间再没了无碍。
顾允千坐在车厢内,看向外面被月光偏爱的男人,轻声道:“盛怀安,你怪我吗?”
“嗯?”
盛怀安被这话问得一愣,他确定马儿可以自行避开障碍后转头,“怪你什么?”
顾允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扶着车厢两边,缓慢地挪动上前,直至挪到了车框处,她才停下。
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本是天上自由的鸟儿,却被我拉进这无尽的漩涡,不仅失了自由,还要担起一堆事儿来。”
看出她眼中的内疚,盛怀安粲然一笑,“说什么傻话?我哪里失了自由,我明明是改邪归正,开始上进了!
你都不知道,昨日我爹娘见了我,把我好一顿夸呢!”盛怀安笑嘻嘻地回答着,好像他真的很喜欢一样。
可顾允千知道,他并不是……
她侧身,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体顿时一僵,但很快,他们就习惯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吹着晚风,朝闹市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