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席

    福王摸了摸下巴,难不成萧庭安这么快就将他那没下落的夫人抛掷脑后了。

    他见过萧庭安夫人一面,不施粉黛坐在一众世家女间,分外清丽,叫人一眼就望见了。

    这样的妙人就此殒命,他还觉得挺可惜的。

    “人各有命,你别太难过,可能是你与那位嫂夫人没有缘分吧。”福王说罢,自顾自一声叹息。

    萧庭安另一边坐着的俞昭听得真切,只是她一开始听福王说萧庭安年假与好友去青楼时,她心里只是有些波澜,可听到说他以为自己死了时,她才忽地抬眸望着萧庭安。

    萧庭安垂眸看向俞昭,“别信他,他喝多了。”

    福王看自己说了这么多话,萧庭安都不回应,反倒偏头过去跟别人讲话,他不乐意了。他拉开萧庭安的肩膀,想一看究竟,可是视线在看到一张清冷精致的脸时,蓦的屏住呼吸。

    他眼睛睁大望着萧庭安,指着俞昭,声音结巴,“这……这是……”

    福王手指挠了挠额角,“这是你从哪找来的,是挺像……”

    他只见过俞昭一面,还是秋日里在东宫那次。

    但这女子的脸美得更直观,让人挪不开眼的那种。

    萧庭安低眼看着俞昭,下巴朝他一扬,“福王殿下。”

    “福王殿下,新年好,我就是俞昭。”她还没死,俞昭笑容得体,一整个上午她说了无数遍新年好。

    听到这女子就是俞昭时,福王眼睛瞪得不可思议,望着萧庭安求证,萧庭安则点了点头。

    紧接着,福王低声道:“嫂夫人何时回来的,你怎的也不通知我一声?”

    萧庭安轻笑一声,“通知福王殿下后,殿下是打算带她去哪?”

    福王抿了抿唇,心道在俞昭面前失言了,喝酒真误事,他放下酒盏,拿出面见父王时才有的端庄,看向俞昭。

    他轻轻颔首,“嫂夫人福如东海,方才本王的醉话做不得数,改日请子慎和嫂夫人一起来府上,本王再给嫂夫人赔罪。”

    俞昭面无表情,听他一口一个嫂夫人,总觉得他叫的不是她。

    她听福王又道:“子慎一向洁身自好,闲暇之余也不与我们来往,将才那些是小王我妄加揣测,还请嫂夫人见谅。”

    福王一个劲的替萧庭安找补,毕竟有丈夫的女子听到这种事,几乎都是要拈酸吃醋的。

    俞昭惶恐,看了眼萧庭安,又看向一边低首的福王,他身着锦袍,面容周正贵气,和刚听到他说那些流里流气的话一点都不一样。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没关系的,我不生气。”

    俞昭笑着摆手,萧庭安脸色则倏的冷了下来。

    自从发现俞昭在场后,福王变得格外拘谨,不轻易言笑。

    偏头与萧庭安聊正事时,与俞昭对视上,他就朝她浅笑。

    萧庭安和福王讲话,时不时给俞昭布菜,俞昭也无正事要聊,便靠吃东西打发时间,殿内众人走动并不频繁,她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

    ……

    高堂之上的侧首,李诗筠将殿中的情形尽收眼底,以袖遮面,饮了一小口酒,在宽袖挡住视线的一霎那,她眼底浮现出一丝愠怒。

    真没想到俞昭居然能活着回来。十一月俞昭在冀州边界被匪徒掳走这一消息并未在京中散开,只有少数人知晓内情。

    外界风平浪静,所以也根本不知俞昭其实是失而复还,众人也只当深宅院里的萧庭安夫人露面了。

    萧庭安将舆论控制得很好,起初李诗筠也只是以为他不想让别人议论他,没想到这间接也保护了俞昭。

    看他们举案齐眉,萧庭安还为俞昭布菜,那状似随意,却又熟稔的动作,李诗筠捏紧了手中玉盏,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端庄笑意,突起的额角却能看出几分狰狞。

    俞昭的清白在那消失两月中成了谜,萧庭安还能与她相敬如宾,究竟是因为他喜欢俞昭,还是根本就不在意她?

    无论是哪种,看着他们能挨得这般近,李诗筠只觉眼中扎了一根刺。

    太子见状以为李诗筠身体不适,问她是否要先向梁宣帝告退,回寝殿休息,她也只是摇头。

    她眼眸里带着失落,再度静默坐在一边。

    俞昭回萧府的消息,是姜渺告诉她的。那日姜渺只是见到萧庭安去追了一名女子,并不知她是谁,可是当姜渺去寻问刘夫人时,才得知了那竟然是俞昭。

    姜渺听后既惊诧,又觉得烦躁,但面上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进宫告知李诗筠,哭着让李诗筠想办法,李诗筠也是难以置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诗筠垂眼,看着俞昭许久,直到俞昭侧脸与萧庭安说了什么后,离席跟着宫女出门。

    ……

    萧庭安不时为她夹菜,俞昭只是在面无表情地咀嚼,宫内宴席,摆盘精致,但她没甚胃口,可突然间腹中传来剧痛。

    许是葵水来了,俞昭皱眉,这是宫内,并不能随意走动,她问了一边的宫女,好在宫中有为女眷们考虑,宫女带着俞昭出了宴会厅,走出宫墙后,又是好一段路,拐进拐出,才到了一处公主居住的寝殿,换上了月事带。

    俞昭轻声叹息,殿内有许多女子,方才的宴席上她都见过,所以心下不算紧张。带她来的宫女已返回殿中,她沿着来时路返回。

    宫墙虽长,但沿路有人结伴而行,俞昭跟着他们也不会走错路,只是走着走着,她总觉得自己可能在哪处路口拐错了方向。

    正当她提裙往回走之际,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人,他步伐如风,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鼻尖传来钝痛,俞昭顾不上去揉,当即先克制着低首向后退,口中连连道歉。

    宁王在殿中饮了许多酒,正欲出来透气,不想却撞上个女子,他顿时心生烦躁,想将人推开,可视线落到那人慌张胆怯,鞠着躬的模样上,心头气莫名消了些。

    宁王负手背后,下巴仰得高高在上,“谁人这么大胆,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俞昭听这人自称王爷,心道闯祸了,她飞快抬了下脸,转又垂了下去。这一眼,她望见了一束发金冠,身着青绿丝绸袍服的年轻男子。

    男子华服胸口处的刺绣样式,与福王的一模一样。俞昭眼睫紧闭了下,真的碰到不该碰的人了。

    女子抬脸速度很快,长睫垂着,宁王眯眸看了眼,女子的脸蛋堪称绝色,京中少见,清冷沉静的面容,却透着一丝惊慌。

    让人骂不出口,只觉我见犹怜。

    宁王喉结动了动,暗眸垂下,嘴角的笑轻佻狂放。

    美艳女子虽多,但不动声色就叫人心疼的还真没几个。

    虽是她撞上了他,那秀眉蹙起的紧张模样,却让他觉得是自己错了。

    宁王轻笑一声,问:“你是哪家的小姐?”

    俞昭拧眉,“民女已嫁为人妇。”

    闻言宁王眸色冷下,顿觉扫兴。

    一阵静默后,宁王不太死心,“你丈夫是谁?”

    俞昭脸垂得更低,如实回答:“萧庭安。”

    怎的是他?宁王眼眸一紧,视线直直地落在女子的发顶上。

    萧庭安一直是他欲拉拢的对象,可是他的亲信用尽浑身解数,文房四宝,名家诗画,美女金银,房宅土地……都对萧庭安无效。

    久久听不到这个王爷回应,俞昭以为他不认识萧庭安,仔细回忆了下,她只知萧庭安在兵部任职,便说:“兵部萧庭安。”

    宁王蓦地嗤笑一声,很冷,这个萧庭安效忠于太子,而且他对萧庭安不薄,也算是耗尽心力却得不到他半分动心。

    他对萧庭安的耐心也耗到了极限,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也就只能除掉。

    思及此,宁王视线肆无忌惮落到眼前女子的身上,怪不得歌舞姬妾对萧庭安没甚用处,原来绝色已在他府内。

    他前些日派出去盯着黄联晖的暗线说,萧庭安的妻子被黄联晖手下的人劫走玷污,可就算这样,萧庭安仍旧压着消息,派人出去寻她,想必也是耽于这女子的容貌。

    宁王眼眸眯紧,从上而下看着女子,似现下已经在温暖如春的玉榻上,将她压在了身下。

    萧庭安会死,但他妻子可以留下,宁王嘴角笑意更甚,情不自禁伸手去摸这个他即将到手的囊中物。

    宫墙外头穿堂风屡屡刮过,不似殿内暖和,这王爷耗着,她也不敢轻易走掉。

    俞昭冻得双臂蜷缩,可眼前突如其来伸过来一只手,即使身体麻木,也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轻声惊呼,眼眸睁大,盈满惊讶,望着眼前唐突的男子。

    女子往后退,这反倒让他激起心里的征服欲,宁王抿唇笑,步步逼近,享受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猎物,看她溃散的快感。

    宁王声音讥诮,“本王知晓你的遭遇,你也不必惺惺作态。”

    “好好伺候本王,本王考虑放了你那夫君一马,嗯?”他扯着嘴边,视线牢牢锁在俞昭身上。

    他出言不逊,俞昭心中警铃大作,即使他是王爷,她现下也得要赶快逃走才行。

    正当俞昭提着裙子,一鼓作气往后跑时,手臂却叫人紧紧攥住向后带,她当即惊叫一声,这是皇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不会轻易被带走的。

    女子的惊叫刺破宫墙外的天空,但也只一声,俞昭嘴巴就叫宁王捂住,她攥着他的手臂往下扯,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除了萧庭安,那群劫匪应该也玩过你吧,怎的就在本王面前故作姿态。”

    “难道本王还比不上你以前的男人?”

    情急之下,俞昭连声音都听不太清,手臂胡乱挣扎抵向身后人的腰际,正当她惊慌失措之时,一声熟悉的声音喊她。

    “俞昭。”

    宁王循声望去,紧抓着俞昭的手当即松开,力道大到将俞昭甩了出去,萧庭安快步上前接住,将她抱了个满怀。

    宁王轻笑了声,眼神轻蔑,神色如常,带着白玉扳指的手理了理两边的衣袍,丝毫没有被人撞见不轨的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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