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穗当天回去后,马上与藤原叔叔分享她的想法,并在藤原“随你折腾”的许可后开始规划。
首先,瑞穗整理出整个神社的范围。祸津日社范围不大,不计参道和手水舍,只有本殿、神木、宫司邸,和球场。藤原从以前起便喜欢到庙裏找住持打网球,现在在神社裏也照葫芦画瓢特地兴建了个多元用途球场,让他可以进行各种球类活动,可是根本没人陪他玩——真浪费钱,瑞穗心想。
花卉要种在哪儿呢?参道两旁有树荫遮挡,是最适合的地方。本殿范围也不可忽视……宅邸门槛那边要种一些吗……不过参道的杂草丛生,要雇人过来清理吗?神社的流动资金应付得来吗……不建那玩意的话说不定有足够资金吧……
瑞穗不自觉地用铅笔在课本上画出一连串没有意义的螺旋图案,同桌用胳膊肘轻轻推了她一下,她回神过来,发现班长柳莲二正站在自己面前,看著自己的涂鸦。
瑞穗啪的一声合上书本,朝柳莲二灿烂一笑,“柳同学,怎么了吗?”
柳莲二倒也不介意,扬了扬手中的通知信,敛眉温和地说,“瑞穗同学,球技大赛的通知信。”
“啊、啊啊。”瑞穗这才记起,下周就是球技大赛,今天他们要交回通知信,同时决定自己选择的球类运动。
瑞穗从文件夹拿出原封不动的通知信,匆匆往上面选了“闪避球”,便双手递给柳莲二。瑞穗瞄见通知信上各项运动项目,有足球、篮球、排球、网球、乒乓球??
她手一顿,若有所思地说,“这么多项目??都要训练的吧???”
瑞穗的大脑高速运转。最后,她倏地向班长柳莲二建议,“班裏要举行联合训练吗?我家神社有个大球场,可以免费作训练场地哦——大家还可以一起除草……欸,可以增进感情!”
瑞穗想,班裏三十多个同学应该可以很快清除乾净杂草吧。
瑞穗的邻桌一听,惊恐万分地坐直身体,“瑞穗,不要提出这么可怕的建议啊!训练什么的,饶了我们吧……”
“……”瑞穗笑容一僵,打著哈哈,“嘛……的确,光是留校的训练已经够呛了。”
——嘛,果然不可能呢,免费的除草人员。
“……哦?”柳莲二兴致盎然地注视瑞穗,双手接过她的通知书,好奇地问,“是什么球场?”
“欸……是24x22的塑料硬地综合球场,含一个标准篮球场及两个标准网球场!”瑞穗一边回想著藤原的说辞,一边仰视著身形高大的柳,“柳同学,你是篮球队的吗?需要集训的话无任欢迎!祸津日社提供住宿及膳食~若有需要可以再作查询!”
瑞穗笑得比任何一个推销员都更灿烂。
柳莲二把注意力放在瑞穗的后半截,颔首沉吟,“那??的确是很不错的体验??”
“对吧对吧~有需要就联络我吧?”瑞穗拿出电话,与柳莲二交换联络方法。
柳莲二离开后,瑞穗的邻桌才与她悄悄解释,“柳同学是网球部的正选啦??他可是三巨头之一。”
“网球部?”瑞穗看著柳的背影,好奇地问,“他是幸村君的队友吗?”
“嗯,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莲二——可是网球部君临天下的三巨头!”邻桌越说越激动,看来是网球部的粉丝。
邻桌把立海大称霸的故事娓娓道来,瑞穗不明所以地专心聆听,时不时点头回应。邻桌的语气越发澎湃,直至他说起上年的事情。
出于尊重,邻桌并没有在幸村患病的经历说得太详细,只是轻轻用笔墨带过。之后,邻桌以不甘的语气,诉说上年立海大与冠军擦身而过的遗憾往事。
瑞穗并不觉得比赛输掉是多有多不甘的事情。瑞穗歪头,不解地问,“那他们当中,有人因这次落败而放弃吗?”
邻桌一愣,弄不清楚瑞穗说这种话的意思,“不??怎么可能?”
“对啊。没有放弃,说明这些挫败会成为他们无可替代的原动力。”
“可是??可是他们当时明明可以赢的??”
瑞穗听毕,轻轻笑了,平淡地说出残酷的话,“‘明明可以赢’,最后却输了——竞技运动不存在确认的胜负哦。有时候就是会败得很突然、没有道理、不可理解、不可抗力??受不住的人就只能逃跑了。”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就是这么残酷,人们才会被吸引。”
邻桌听得一愣一愣,“瑞穗同学,总感觉很有感触的样子……”
瑞穗随即爽朗一笑,轻拨自己的浏海,一副“你上勾了”的愉悦模样说,“我也觉得!”
邻桌后知后觉,无奈笑道,“你还挺会装深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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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莲二之后向瑞穗询问了更详细的说明,比如说是收费、膳食、生活设备等等事项,瑞穗对答如流,两人的交谈友好得像是好客的房东和守规则的房客。住宿是不收费的,条件是替她清理参道两旁的杂草;神社提供简单的一汁三菜,但若想吃得丰盛些,建议自行采购,并交由神社方烹煮;房间是典型的和室,可以打通成一间大房间。
柳莲二还挺喜欢这种传统的、神秘的场所。他想,这或者是个适合与朋友游玩的独特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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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将要末入地平线,天际残红映照在空无一人的网球场上。
离开球场的网球少年结伴成行,身上缠绕著止汗剂清爽的气味。期中考刚刚完结,他们的话题离不开考试分数和切原赤也的英语成绩。令人惊讶的是,这次他的英语居然合格了。
切原看著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恨得牙痒痒,“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又不是笨蛋!”
柳生托了托眼镜,绅士地回应,“还真是槽点十足的发言。”
丸井咬著口香珠,吊儿郎当地说,“这可是本世纪最令人震惊的发现。”
“puri。”仁王没有多说话,但总感觉这两个音节莫名嘲讽。
切原欲哭无泪,一扭头看著他最友好的柳前辈寻求支持,“柳前辈——”
柳莲二思考一会儿,看著玉川说,“这就是你俩早阵子经常私底下偷偷摸摸进行的事情吗?”
柳莲二本来在考试前都会找切原替他复习,但今年竟然被切原拒绝了——“柳前辈!请不用替我担心,请好好准备考试吧!”
没有我的帮助也能够顺利合格吗......
柳莲二心情有些复杂。
一副模范生模样的玉川笑了笑,狡黜地解释,“切原他要求的——他说“身为社长还不合格实在太丢脸了”——还不想被前辈们知道,想让你们好好称赞他呢。”
切原慌张地双手捂住玉川的嘴巴,他极力否定,但通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笨蛋!你怎么——我才没有这样说过!”
“呵......”与真田走在队末的幸村轻笑著,他欣慰地看著切原,“有模有样呢,赤也。”
幸村身旁的真田轻哼一声,严厉地说,“还不错吧。”
柳莲二倒也坦率地称赞,“赤也,很了不起喔。”
玉川轻松地挣脱切原的双手,得逞地笑著看切原。被三巨头称赞的切原固在原地,一时连走路都忘记了。
丸井见状,上手把切原的头发揉来揉去,用哄骗他弟弟的语气刻意温柔地说,“哇哦——了不起了不起——”
丸井身旁的桑原忍不住笑出声,“文太,他的头发被你揉乱了。”
走在丸井身后的仁王则懒洋洋地说,“赤也和丸井的弟弟们是差不多的水准呢。”
柳生和仁王一唱一和,文绉绉地说,“仁王君,切原君会害羞的。”
被前辈调戏的切原没有还手之力,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把怒火转移在玉川身上,追著看戏的玉川跑,“玉川——都怪你!”
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玉川看见切原气沖沖地迎面跑来,便也开始逃跑,打笑道,“喂喂,我可没弄乱你的头发——”
——总而言之,这对他们来说,是平凡不过的日常对话。
柳莲二笑著笑著,终于记起自己今天特地找瑞穗询问的事情,“对了,大家要不要一起去神社过夜?”
“在神社过夜?”众人不明所以地复述一遍。惟有幸村喃喃地复述,“......祸津日社?”
柳朝幸村点点头,“嗯,想不到精市你也知道呢。”
之后,柳向众人解释。众人听毕都兴致盎然,有的是喜欢神社那种古朴的氛围,有的纯粹是因为可以乘机吓某些怕鬼的朋友。
翻了翻时间表,他们决定周末,在学校训练结束之后前往神社,并在翌日中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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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瑞穗收到了来自柳莲二的确认讯息。
而瑞穗心想,好耶,除草有著落了。
在瑞穗安详入睡后,她的电话传来几声震动,萤幕亮起,显示著几条新讯息,她被人拉进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