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话音落下，一时寂静无声。
看他们三个眼神接触后，表情全都一言难尽，法医忍不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有什么问题吗？”
他赶紧拿过林鸣手里的尸检报告快速浏览了一遍，疑惑抬起头。
“我说错什么了，还是报告有问题？”
“没有。你是专业的，我们当然相信你的专业水平。”
林鸣长长叹了口气，省去了通灵的部分，只说他们怀疑上了姜彩霞的弟弟姜远。
“他们是亲姐弟，而且听邻居说姜远有女朋友，应该不太可能对自己的亲姐姐做出这种事。
“所以我们刚刚在想，姜远这条路是不是行不通。”
法医用夹着尸检报告的文件夹轻轻磕着下巴，摇头，“心理变态的人太多了，怎么能因为他有女朋友就排除对他的怀疑？”
“林sir，”他眼神戏谑上下打量着林鸣，“该不是你也有姐姐，由己及人，觉得姜远不可能犯罪吧？”
想到自己姐姐，林鸣冷淡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莫名打了个哆嗦。
“确实有这个原因，但我跟姜远接触过，感觉他不是这种人。”
“对了，楚小姐。”他扭头看向楚慈，“你和姜彩霞熟悉，那个姜远也跟你熟络，你觉得姜远和他女朋友的感情怎么样？”
楚慈努力想了想，抿了抿唇角。
“据我所知，姜远和他女朋友的关系很好。
“姜彩霞以前跟我说过，他弟弟和女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算是知根知底。他弟弟从小就喜欢这个女朋友，一直想把人娶回家。
“只不过那女孩儿的父母想让女儿嫁到有钱人家，以后好帮衬家里，所以要的彩礼特别高。这几年姜彩霞和她弟弟一直在努力攒钱，想尽快把彩礼钱攒齐。”
沈修和：“这么说，姜远更不可能做出强迫自己亲姐姐的事了。”
法医喝着咖啡，突然提出新猜测，“有没有可能，凶手不止一个？”
“什么？”
在场的其他三人纷纷抬头看过去。
“我的意思是，”法医把手里的咖啡杯放下，“有没有可能，姜远是和别人合作杀了他姐姐？”
“啊？”沈修和五官皱成一团，“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
“是啊，这么做他有什么好处。”法医摊手，“既然没好处，你们干嘛怀疑死者弟弟？”
“……”
室内再次归于寂静。
看他们三个不想多说，法医打了个哈欠，拿着尸检报告出了工作间。
“你们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他一边收拾，一边对楚慈三人下逐客令。
“现在时间太晚了，我要回家睡觉了，三位请回吧。”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林鸣带着人走出去，离开时不忘提醒法医，“如果还有其他发现，别忘了通知我。”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从警署出来，林鸣三人直接上了车。
林鸣：“我送你们回去吧。”
“林sir，”沈修和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你打算怎么查？”
“还是先查查姜远吧。”
林鸣揉揉发胀的额角，眼神带着社畜下班后特有的麻木。
“毕竟姜彩霞指了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说到这个，他就又想到了楚慈。
“楚小姐。”
他从车内后视镜中看向楚慈。
“我觉得你这个能力挺好的，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警署做个真正的顾问？”
“林sir，你想抢人啊！”沈修和瞪大眼，“楚小姐是我们观塘区的人，就算去警署工作，也要来我们观塘警署啊！谁天天跑这么远到你们九龙城区！”
他赶紧问坐在后面的楚慈，“你说对吧，楚小姐？每天通勤时间这么长，时间长了身体肯定吃不消啊！”
楚慈斜了他们两个一眼，扯了扯唇角，“你们谁还记得我开着香火店呢？我如果走了，我的店岂不是要关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香江的鬼神文化太浓厚，这两位警官耳濡目染，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她通灵的设定。
这如果放在她上辈子，高低得被拉去精神科检查检查脑子。
沈修和：“楚小姐，我们警署的薪资可是很高的！你那个香火店收入再好，难道比我们警署的薪资高？”
楚慈笑望着他，“你日薪多少？”
“日薪？”沈修和歪头想了想，“这个我没算过，但我月薪在九万到十二万之间。”
“多少？”楚慈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她原本还想用今天晚上成天材给的四万块钱做做文章，没想到身边藏着一个超高级牛马！
“九万到十二万之间？”
回答她的是林鸣不敢置信的反问。
“我们的职位相同，都是警司，凭什么你这么高？！”
“我是英籍嘛，”沈修和拍拍他的肩，“身份加成。对了，你月薪多少？”
林鸣失落，“各种补贴加在一起，零零总总，好的时候能有三万多吧。”
“多少？！”
楚慈再次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三万多？！”
之前找她来算命的女记者辛辛苦苦在出报社挣扎这么长时间，月薪才三千！
她颓唐坐回去，无力靠在背椅上，脸色变了又变。
沈修和眯眼扭过头，刚想调侃两句，就见她脸色变来变去，活像个调色盘。
？？？
“你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楚慈幽幽叹了口气，不想看他这张高级牛马的脸。
“我之前还觉得你们办案总被记者围攻，日子过得太辛苦……
“可谁能想到，你们竟然拿着这么高的薪水。”
她如果是记者，看到他们浪费这么长时间还破不了案，她也要上去围攻。
难怪之前看各种电影里，经常看到有角色大骂警察浪费他们交的税。
她现在也想骂！
沈修和没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我是身份加成，林sir是职位高，普通警员没那么高薪水，就是普通水平，几千块吧。”
听他这么说，楚慈没感到半点安慰，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偏偏沈修和不会看眼色，还问她：“你呢？你开店一天能赚多少？”
“不赚钱，饿了吃土，渴了喝西北风。”
沈修和：“……”
楚慈低落的情绪一直维持到她进电梯。
一般晚上这个时候都没什么人乘坐电梯，但这次却不一样，电梯在8楼停下了。
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她就听到了一阵嘈杂声。
“我是真的喜欢你！这跟白安娜有什么关系？就算她家再有钱，还能控制我的心意吗？”
“够了，你别说了！我不喜欢你！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能听懂！我说我不喜欢你！”
听到陈欣欣的声音，楚慈神色一凌。
电梯门完全打开，门外陈欣欣正在和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儿拉拉扯扯。
男孩儿穿着校服，身姿挺拔，五官俊秀，一双桃花眼格外好看，即使此时情绪激动，也漂亮得惊人。
他一直紧紧抓着陈欣欣的手，执拗望着她。
此情此景像极了青春片中的小情侣吵架。
但楚慈并不这么觉得。
陈欣欣气得眼圈通红，伸手去掰男生的手腕，一只脚想往电梯里走，却被男生死死拉住。
“韩朗，你放开我！”
她对着男生的手又抓又掐，有种实在没招了的崩溃无奈。
可她都把这人的手抠出血了，他还是不放手。
“韩朗，你爱玩这种深情游戏，能不能去找别人？我都转学了你还追过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叫韩朗的男生伤心望着陈欣欣，痛苦中带着一丝宠溺的无奈。
正想把人拉到自己怀里，陈欣欣的另一只手突然被人抓住。
“欣欣？”
楚慈从电梯里伸出一只手抓住陈欣欣另一只手的手腕，抬眸看向明显自作多情的韩朗。
“欣欣，他是谁？”
看到楚慈，陈欣欣眼睛一亮。
“阿慈姐！”
她突然有了底气，一口咬在男声手腕上，趁着他痛呼松开手，赶紧躲到楚慈身后。
“阿慈姐，他是我之前学校的同学。”
她指着男生，一脸厌恶。
“跟狗皮膏药一样，我都躲到这里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我住址，竟然跟了过来。
“我实在没办法，原本打算乘电梯去15楼找你的……”
楚慈盯着眼前的男孩儿，总觉得“韩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不过今天她经历的事情有点太多，脑子转不过来，怎么也想不起来跟这么名字有关的剧情。
看到楚慈，韩朗的态度还算礼貌。
捂着伤口低下头，卷长纤细鸦黑睫毛轻颤，“阿慈姐，你好。我叫韩朗，是欣欣之前学校的同学。”
“你够了韩朗！”陈欣欣被他的称呼恶心到了，“我们之间有这么熟吗？你该连名带姓的叫我！”
韩朗红着眼看她，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对陈欣欣足够了解，知道她这个时候还没有谈恋爱，楚慈一定会觉得这两人是小情侣。
这个韩朗的神态表情，还有所作所为，都实在太让人误会了。
她拉着陈欣欣走出电梯，见韩朗眼睛一亮，他正想说话，楚慈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问他们两个，“我刚刚听到你们提到了白安娜，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