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楚慈想过韩朗会被报复,但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

    她看着对方乌黑的印堂,有点好奇,“怎么回事?”

    老太太被儿媳妇扶着坐在沙发上,一边哭一边抹泪,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原来韩朗的不对劲儿,从昨天晚上就已经出现端倪。

    老太太:“昨天晚上我孙子从外面回来,整个人浑浑噩噩,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人,让他吃饭他也不动,就一直在沙发上坐着。

    “后来半夜,他突然起床,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砸了,连带着反光的金属制品也没放过。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一直贴着墙站着,慌慌张张地说他背后有人,说有个老太太正趴在他背上。

    “为了这个,他连床都不敢睡,就一直紧紧贴着墙,还让我把家里的镜子、金属都收起来,把窗帘也拉上,说他能在这里面看到背上的老太太……”

    大晚上的,何丽华和方师太作为介绍人跟着旁听,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太太抹了把泪,“我大孙子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我本来是松了口气的,可他突然就醒了,跟变了个人似的,到处找东西上吊……”

    想到大孙子当时的惨状,老太太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大孙子才十六岁,他还没成年啊!

    “哪家食屎的短命游魂,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七孔屙出老鼠虫!竟然缠上一个孩子!

    “大师,我要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一边哭一边骂,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她骂完以后,她身边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也跟着骂,但比起老太太要文雅许多。

    “大师,您尽管开个价!只要让这只不长眼的孤魂野鬼离开我家阿郎,多少钱我都出得起!”

    楚慈扫了他们一眼,又去了眼韩朗的爸爸。

    他四十来岁,头顶已经秃了,啤酒肚高高隆起,眼下乌青,脚步虚浮,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

    相较于韩朗的奶奶和妈妈,他几乎是最平静的,仿佛跟着一起过来只是走个过场。

    察觉到楚慈的眼神,他抬起头笑了笑,附和他太太的说法。

    “大师,只要能解决这件事,保我儿子平安,多少钱你随便开。”

    楚慈:“……”

    她估摸着他家现在还很有钱,还没到后来为了钱逼韩朗娶了白安娜的地步。

    只是他儿子是让白安娜针对郭妙桐的罪魁祸首,惹上了郭婆,他家还能有钱到什么时候?

    想到郭婆,她垂下眼睛,走上前按了下韩朗的人中。

    剧痛之下,韩朗苍白着脸幽幽转醒。

    看到楚慈的那一刻,他迷茫眨了眨眼,“你是……”

    突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始挣扎大叫。

    “有鬼!有鬼!郭妙桐她阿嫲来了!她变成鬼了,她真的变成鬼了!

    “她要杀了我!她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他一边大叫,一边疯狂去摸自己的后背,仿佛后背上有什么东西。

    楚慈看了眼静止不动的引魂铃,看着他满地打滚,身边的奶奶和亲妈差点急疯。

    “大师!”韩朗奶奶眼看大孙子要拿脑袋装墙,赶紧来求楚慈,“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孙子吧!多少钱都行,求求你别让他继续受折磨了!”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楚慈却只是把目光落到了韩朗爸爸的身上。

    “韩先生。”

    她突然开口,韩朗爸爸扭头看过来,露齿一笑。

    “楚大师,您想要多少钱?”

    韩朗的妈妈可是看了自己的丈夫,又看了看楚慈年轻漂亮的脸,突然警惕站在两人之间。

    声音里暗含警告:“楚大师,要钱可以。多少钱我们韩家都能出得起,但前提是你得把我儿子治好。如果治不好……”

    她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朗的奶奶一把薅住头发,扯到一边。

    “你闭嘴!你儿子都撞邪了,你还敢去威胁大师,我看你就没盼着我孙子好!你个丧门星!”

    女人被婆婆抓着头发,疼得直求饶,但她婆婆丝毫没松手。

    楚慈无视这场闹剧,看向韩朗爸爸,平静道:“我不要钱,这件事也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

    “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当然,如果你不清楚,也可以去他的学校查。

    “这次的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决,就登报给受害者道歉……”

    她话还没说完,韩朗爸爸的脸色立刻变了。

    “不行!”

    他还没往下说,韩朗的阿嫲就闹了起来。

    “不行?什么不行!”

    她冲上去捶打自己儿子。

    “我大孙子都这样了,你还不行?行,登报就登报!”

    “登什么报!”韩朗爸爸气极,“我刚和外资谈好了一笔大生意,让他们看见我登报道歉,这笔生意就毁了!”

    “生意?生意能比你儿子的命还重要吗!”

    韩朗奶奶扯着儿子的袖子,拼命拍打。

    “你跟你那个早死的爹一样,满脑子都是钱钱钱,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登报,必须登报救我孙子!”

    眼看自己亲妈闹起来没完没了,韩朗爸爸眼珠子一转,稳住亲妈,一指楚慈:

    “妈!你别信这个骗子的话!阿郎妈妈说得对,她这么年轻,能有什么本事,哪儿比得上惠婆?

    “再说了,妈,你听过谁家驱邪是要登报的吗?”

    他最了解亲妈,这么一说,脑子被冲昏的亲妈果然不闹了。

    甚至望向楚慈的眼神都变得怀疑起来。

    楚慈冷睨了一眼韩朗爸爸,手一指门口:“既然这样,那就慢走不送了。”

    韩朗奶奶动了动嘴唇,看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最终还是挤出来一丝笑容。

    “大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楚慈打断她,“不用多说,这件事只有登报道歉才能解。至于其他办法,你们想试就试吧。”

    她都这么说,韩朗奶奶脸色不太好看,但大概是出于对鬼神的畏惧,所以并没有多说。

    连带着离开的时候都很有礼貌。

    等他们进了电梯,带人来的方师太和何丽华有点尴尬。

    方师太:“大师啊,我原本只是想着他家有权有势,就想介绍给你,让他们欠你一个人情,谁知道……”

    谁知道这家人来的时候说得好好的,一进来就变脸,竟然还说要去找惠婆。

    就那个能把怨偶说成金童玉女的嘴,能解决这么大的事?

    楚慈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关系,他们家儿子做了孽,我本来就没想帮他们。”

    方师太和何丽华对视一眼,对这件事都有点好奇。

    但看楚慈脸色不太好,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她们也没有再问。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两个人告别,“大师,阿嫲,你们都早点睡啊!”

    目送她们两个进入电梯,楚慈一扭头就看到阿嫲站在身后,正一脸忧愁望着门外。

    “阿嫲。”她走过去,“刚刚的事情,你都听到了?”

    “他们这么大动静,我听不到才怪呢。”

    阿嫲无奈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坐回去,脸色苍白的陈欣欣坐在阿嫲身边。

    抬起头,紧张望着楚慈:“阿慈姐,韩朗他这样,是因为……桐桐的阿嫲吗?”

    楚慈给自己倒了杯,点点头。

    见她脸色实在难看,开口道:“这段时间实在不想上学,就不要出去,好好在家待着。”

    虽然说她现在刚刚转学,正是该好好上学的时候,可上学没有命重要啊。

    按照郭婆的性格,她很担心郭婆会迁怒陈欣欣。

    陈欣欣大概也是这么想的,立刻点点头,“那我明天给老师打电话请假。”

    暂时这么定下来,时间也不早了,陈欣欣回房间里睡觉。

    阿嫲却坐在桌子旁边没动。

    她死死皱着眉,望着楚慈的同时,眼神却涣散,明显在走神。

    “阿嫲?”

    她拿手在阿嫲面前晃了晃,阿嫲这才回过神。

    她看着楚慈的眼神严肃,再一次强调:“阿慈,韩家跟白家走得近,你别管韩家的事,万一白家找上门,你也别管。知道吗?”

    楚慈:“……”

    “阿嫲,”她眼神探究,“你和白家……是不是有什么过结?”

    阿嫲不想多说,只是叹了口气,侧过身摆摆手。

    “时间太晚了,我去给你煮碗安神的药,你喝了就赶紧睡。”

    楚慈还想问,但看着阿嫲仿佛一下子佝偻下来的身影,最终没有问出来。

    喝了药以后,困意袭来,她终于睡了三天来最舒服的一觉。

    而就像阿嫲猜的那样,白家在今天晚上也出事了。

    白安娜带着一身烟酒味从酒吧里出来,嘴里叼着烟,在冷飕飕的夜色中吐出一口浓烟。

    她站在路边,等了半天才等到家里来接她的车,一脸不耐地坐进车里,重重关上门。

    “你怎么回事啊!”

    她还没坐稳,就开始对司机发脾气。

    “外面这么冷,你竟然让我等你这么久?信不信我让我老爸辞退你啊!”

    面对她的无理取闹,司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发动车子。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白安娜狠狠踢了一脚驾驶座,“你舌头长疮流脓了?打三棍连屁都崩不出!”

    老实巴交的司机依旧没说话,稳稳看着车。

    白安娜白了驾驶座一眼,酒精上头的感觉让她有点恶心难受,躺在后座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不知道到达多久了。

    她骂骂咧咧找茬:“到了家也不叫我,你属哑巴的!”

    她推了推车门,没推开,不耐烦高声骂道:“你干什么啊死木虱!开门啊!”

    被她骂做“死木虱”的司机没动,过了几秒钟才好像反应过来。

    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像朽了的木头一样扭过头,露出一张熟悉苍白的脸。

    郭婆的舌头发黑,几乎垂到胸口。

    顶着青白色的脸对她一笑,口齿不清道:“抱歉啊小姐,我说话不太方便啊。”

    “啊——”

    白安娜惨叫一声,连滚带爬从车里出来,直冲自己亲妈的卧室。

    “妈!救救我!妈,你开门啊!”

    她拍门拍得“咚咚”响,门后很快传来脚步声。

    她妈卧室的门被打开,开门的却是她许久没见的亲爹。

    看她脸色白得像鬼,亲爹狠狠皱起眉,“大晚上的,浑身酒味,你又去什么地方鬼混了?!”

    白安娜根本不搭理她,哭嚎着往床上的亲妈怀里钻。

    她妈赶紧抱住她,被她冰凉的身体吓了一跳,“安娜,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啊!”

    扑倒妈妈安全的怀里,白安娜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妈!我撞鬼了,郭妙桐她阿嫲来找我了!她来找我了!”

    白妈脸色一沉,跟白爸对视一眼。

    白爸皱紧眉,白妈赶紧抱着女儿轻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她怎么可能还来找你呢?你一定是看错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安娜尖叫着打断。

    “不是的!真的是她,就是她来找我了!她开着车把我送回来的,就是她!”

    看她一副被吓傻的样子,白爸赶紧让人去查。

    没一会儿,管家惨白着脸,哆哆嗦嗦跑过来回答:

    “老爷,小姐说的是……是真的!

    “咱们门外真的有一辆纸扎的冥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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