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
周围的同学都离开了,只剩应怜一个人留在原地。
原本沈明姝是想过来的,可能考虑到应怜还在生气,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心里堵得难受。
可偏偏应怜现在最不该待在教室。
其他人都离开了,这很能说明一个问题 —— 校规极有可能有关于中午必须吃饭之类的要求。
应怜该跟着这些学生一起离开,这才是最稳妥的求生方案。
但她不要。
应怜决定冒一次险。
这个副本已经放过她两次了,那为什么不能有第三次呢?
应怜不想坐以待毙。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搜查。
整个教室都极为整洁,没有丝毫死过人的污渍和痕迹。
应怜数了数课桌数,这一个班级只有十几位学生,但全盯着她看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像有几百号人一样。她没有多少时间,所以决定这次只看三个地方。
首先,她走上了讲台。
老师在这里,应怜认为老师既然有权纵容和处罚违反校规的学生,那就证明老师一定是一个关键的 npc。
那么这个关键的 npc 会不会无意中留下什么线索就是应怜该找的了。
讲台桌上十分整洁,应怜看不到任何一点粉笔末,大概归功于学校的经济实力雄厚,给老师配得起无尘粉笔。
应怜继续去看。
桌子上只有一本普通的教案,她记得是老师来上课的时候放在这的。
她翻开了教案。
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应怜忍不住俯下身去看。
“你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猛地从门口传来,吓得应怜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她僵硬地扭过头。
站在门口的是老师,她正拿着饭缸要去吃饭,并不是故意蹲守在这里等待应怜犯错。
有了基础判断后的应怜转身,努力压下眼底的惊慌,抬起头说:“我想看看教案是哪位老师的,一会儿给老师送过去呢。”
老师审视的目光在应怜身上转了几圈。
她问:“是这样吗?”
听老师怀疑的语气,应怜的心跳都在加速,但同时应怜也意识到事情没有到不可扭转的余地。
“是这样。” 应怜开始紧急编故事,“下课之后…… 我原本要去吃饭,但我看到讲台上有书,担心老师以为东西丢了着急,就想看看是哪个老师留下的,等下送过去。”
这番解释没有任何问题,除了不符合大小姐的人设。
好在不知道老师是不是真的不了解大小姐骄纵的本性,听完应怜的解释后就信了七八分,甚至还忍不住赞赏地看着应怜。
“你的细心老师都看在眼里。” 老师笑着走上前,伸长了脖子看清了教案,“哦!是我的,那我就先拿走了。”
“只是也要记得吃饭。” 说完,老师就笑眯眯地走了,留应怜一个人在原地。
蒙混过关了……
应怜浑身都卸了力气,整个人直接跪坐在讲台的地板上。
刚刚她的满脑子只有那个死相凄惨的男学生。她生怕下一秒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不行。
一定要找个时间见到那个理事长哥哥。
应怜觉得自己的身份牌肯定和这个副本有联系,所以了解有关自己的事也是必要的。
过了片刻,应怜强撑着从地上站起。
今天不能再继续了。
应怜一定要吃饭,哪怕只吃一口。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连拥有处罚他人权力的老师都要遵守 “好好吃饭” 的规则,更别说她了。
她扶着墙壁站起身,双腿已经因为刚刚脱力的一摔开始泛疼,但应怜不敢耽搁。她记得高中学生吃饭是有时间限制的,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脚夫呢?脚夫去哪了,快点出来了,没看见大小姐受伤了吗?」
在应怜没看弹幕的期间,直播间的各位已经把沈明姝的叫法彻底偷了。
「要脚夫有何用?用他的时候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而无名的黑皮男人已然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在直播间他只有一个称呼 ——“脚夫”。
「哎,看得我好揪心,逃游凭什么不可以中途加入副本?这样我就可以抱着小怜走路了。」
「如果真有这功能那全直播间都要涌进这个学校了。」
「听起来不错,我们还可以联手炸副本。」
应怜没工夫看弹幕,她甚至顾不上发疼的膝盖,急匆匆地往楼梯处赶。
她疼得快掉眼泪了。
可脚下的步伐却不敢有半分停滞。
这栋教学楼已经空无一人,应怜在那一刻不只是被未知的吃饭时间逼迫着往前走,更是有种奇怪的恐惧。
教学楼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看,只要她走得再慢一点就会被杀死。
很多吓死的人其实是被自己吓死的。
而不是真正的鬼吓的。
应怜现在就是在自己吓自己。
刚刚被老师吓到她没哭,现在觉得有东西盯着自己才是真的要哭了。
她的眼里噙满了泪花,一声不吭地下楼梯,甚至恨不得一次下三节楼梯。可应怜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不是那个黑皮男人,太过着急只会让自己受伤。
不知不觉,她到了二楼,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
应怜早就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了,她只是在凭着习惯向下走。
可她忘了一件事。
自己才刚来这个副本,对这里的一切哪有什么习惯而言?
接着,不出意外。
应怜踩空了。
那一刻,应怜脑子什么都没想。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滞空的身体和无法控制的坠落。
下一刻,应怜闭上了眼睛。
“砰 ——”
摔倒的同一时刻,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亲眼看到血腥场景的恐惧、遇到老师的惊险、对教学楼的恐惧,早上所经历的一切全部都在这次不小心的跌倒中爆发了。
这是压垮应怜的最后一根稻草。
“呜……”
她再也没办法去想不吃饭会不会被杀死。
她只知道,好可怕。
这里的一切都好奇怪。
同学好奇怪,老师好奇怪,贫困生好奇怪,就连她自己也变得奇怪了。
应怜啜泣着,突然,一只大手轻拍了拍她的背。
那人戏谑地笑:“没摔着你哭什么?”
低低的呜咽声止住了。
应怜擦了擦眼前的眼泪,这才发现自己摔在人身上了。
那人被应怜扑倒了也不吭声,就这么好整以暇地被她压在身下,直到她哭出声了才开口。
“对、对不起……” 明明心情糟透了,应怜还是本能地想要起身。
男人挑了挑眉,圈在她身后的手挪到了她头顶揉了两下,轻笑开口:“我们小怜真是长大了,还会道歉。”
这亲昵的态度和语气让应怜原本快停转的大脑再一次动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男人身高腿长,就算被撞倒在地上还是懒散地用一只手撑着地。男人睫毛很长,盯着应怜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
他穿的并不是校服。
而且不关注表情,光是看脸的话应怜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应怜不确定地问了一声:“你是……?”
这次,男人不容拒绝地把应怜捞进怀里。他深色的瞳孔泛着暗光,嘴角勾起一个不留情的弧度:“哭得那么惨,连哥哥都不认识了?”
应怜在他怀里,身体被这一句话说得僵住了。
也正因为男人如此紧密的举动,让她根本无暇思考他们两个的拥抱已经不属于正常兄妹之间该有的距离了。
她讷讷地垂下脑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放心说吧。」系统突然开口。
「嗯?」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说完,系统不再言语,应怜也开始思考他话里的含义。
最后她想到了一套自洽的逻辑。
系统的意思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那么就等于她什么都能做,就算 ooc 也没关系。
应怜又回想起自己的过去,她原本是有一个表哥的,但长大后变得不熟络了。
可他们小时候很要好。
所以…… 小时候她怎么和表哥一起玩,现在就怎么和 “哥哥” 交流?
最终应怜试探性地在他怀里开口:“哥哥…… 我被吓到了。”
……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就在应怜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想要逃离这个怀抱时,她感觉到身后的手紧紧锢住了自己,让她没有丝毫出逃的机会。
“是谁吓到乖乖了?嗯?”
“哥哥来解决,好不好?”
应怜听到哥哥的气息似乎并不是很稳,一边说话一边在她耳边喘气。
如果应怜稍微看一眼弹幕,就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干什么了。
只是她现在脑子太乱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脸很热。
「笑晕了,宝宝一声哥哥直接给他叫迷糊了。」
「?谁家孔雀开屏了。」
「说话就说话,喘什么喘。」
「没事的,大家宽容一点,毕竟他只是旅馆我才是宝宝的家。」
「楼上梦男又发癔症了,谁给他拽去精神病院看看?」
直播间里基本是清一色的嫉妒怨夫发言,只有渡挑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原本以为沈明姝就已经够离谱的了。
没想到还有更奇怪的 npc。
其实沈明姝那会他也没看全,几乎是沈明姝刚说要抱应怜,系统就把直播掐了。
具体全过程大概只有当事人和系统才知道。
渡只看到了最后一瞬间:沈明姝没有等应怜同意,就将应怜圈入自己怀里,随后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抱起应怜证明自己,反而在紧紧盯着应怜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