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怜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要对哥哥说是教学楼吓到我了?
在她还在想怎么说的时候,应述已经盯着她泛红的膝盖皱起眉了。
“怎么弄的?刚刚明明没有摔倒。”
应述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被应怜压在身下,应怜没有在那时候磕到地板。他也自信不可能让应怜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伤。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他亲爱的妹妹被不知名的东西伤了。
应怜回忆了一下,乖乖垂下了脑袋,有些窘迫:“自己摔的……”
当时老师离开,她浑身没力气直接摔到了讲台上,这种事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丢人。
可偏偏应述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刚刚的那一幕他记得很清楚,眼眶泛红的应怜从楼梯上急匆匆地跑了下来,明显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妹妹有骗自己的必要。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吓到应怜的是她不知道的事。
应怜不知道的事有很多,具体是哪件呢……
在应述思考的时候,应怜已经悄悄挣脱他的怀抱自己站起来了。
应怜站起身后也没走远,就乖乖站在原地,“哥哥,我去食堂了哦。不然再这么下去我就吃不到饭了……”
吃不到饭事小,违反校规事大。
“嗯……?”还没思考出来,应述的思路就被打断了,但他并没有丝毫不快,反而再次看向了应怜泛红的膝盖,“先和我去包扎,吃饭的事再说。”
应怜迷茫地歪了歪头,“可以不吃饭吗?”
“嗯,你受伤了。该先处理伤口。”应述三言两语打消了应怜的顾虑,随后站起身向应怜伸出手。
听起来很有道理。
如果应怜没有亲眼见到违反校规的男生原地去世的话应该会觉得更有道理。
她没有动,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可以。”
这次,应述收起了平日里称得上懒散的语气。
他知道应怜在说什么。
应怜刚刚索取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不吃饭的合理理由,她要的是一句郑重的许可。
她认为自己有赦免违反校规的人的权力。
想到这里,应述忍不住笑了。
真是……特别聪明的宝贝啊。他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呢。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应怜松了口气,终于把手搭上了应述的手,准备跟着应述离开。
应述松开了她的手。
“哥哥?”应怜疑惑。
接着,应述走上前几步,打横抱起了自己的妹妹。
“唔!”应怜吓了一跳,不敢乱动。
应述看着就像不正经的痞帅孔雀男,而应述给应怜的印象也是清瘦的。可就是她以为很清瘦的男人却轻轻松松地抱起了自己,甚至还颠了颠。
只听他小声嘟囔:“怎么这么瘦?平时不吃饭的吗?”
“……没有,有好好吃饭。”应怜回想了一下近况,上个副本每天都有人做饭,她甚至觉得副本结束后自己都胖了一点。出了副本之后还有系统每天准时准点叫她吃饭,结果就是她一顿都没有少吃。
「平时不知道,但在这个副本宝宝是必须要吃饭了。」
「救命……有点可怜又有点好笑。」
「哥我真求你了,让我抱会儿呗?我从小到大没求过人。」
「求也得排队。」
应怜最后被应述抱进了副驾驶里。
直到应述坐到主驾驶座上应怜才反应过来,“我们不是去校医务室处理伤口吗?”
“当然要回家看私人医生啊。”应述理所应当地回答,“这里的医生哥哥怎么能放心?”
回家。
应怜直到跟着哥哥出校门的那一刻脑子还是懵的。
「在吗?系统。」
「在。」
「我好像出逃成功了。」
虽然系统也很希望是这样,但他还是打破了应怜的幻想:「这是求生副本,限时三天。」
「……嘻嘻,当我没说。」应怜尴尬地脸颊忍不住泛红。
应怜回家的路上嘴巴就没合上过。
路边华丽的街景已经让应怜看得眼花缭乱,回到家之后她发现居然还有更离谱的。
学校和家离得很近,应怜都要怀疑这是应述专门为了工作买的学区别墅。应怜甚至不想把这里称作别墅,这里大的像个庄园,应怜连这里的花园都望不到头。
来这之前,应怜原本以为玛丽苏小说里从大门入口开到别墅门口需要二十分钟的描述太夸张了。
现在应怜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有钱人的奢侈程度。一路上,每一片花丛都有专门的园丁照料,甚至还能看到许多穿着统一装束的女仆和男仆。
她家已经不仅仅是有钱了,那是相当有钱。
“干什么呢?”应述哼笑一声,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好像没见过自己家一样。”
说的人无意,听的人有心。
应怜身子僵了一下,又突然想起了学校有宿舍。
应怜摸不准应述什么脾气性格,但她还是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是什么德行的,无非是非常骄纵跋扈、不服管教。在这种前提下她不认为自己是自愿去学校宿舍住的。
“就是好久没回来了嘛。”她扭过头瞪了应述一眼,“谁让我一直住在学校。”
接着,她听到应述懒散地开口:“这不能怪哥哥,想回来住你只能找应怀远去闹了。”
这有年代感的名字应怜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父亲。
“我哪敢啊。”应怜轻哼一声,嘴上这样说可脸上还写着不服气。
应述笑了一下,停了车,两人一起进门。
“啪——”
应述打开门,应怜刚想进去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脚下炸开了。
应怜被吓了一跳。
下一秒就被应述直接拉进怀里。
而屋里的人似乎还并没有发现打开的房门。
“都是因为你!”一个女人在房间里厉声尖叫,“都是因为你,害得我和宝宝不能经常见面!你要把她关在那个牢笼里多久才肯罢休啊?”
年长的男人叹了口气,“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啊,你看看她,都被你宠成什么样子了?”
“宠?”女人冷笑一声,“那你呢?你为宝宝做过什么?你每天只知道你的公司你的事业,宝宝出生后你有一天好好陪着她吗?你都没有照顾过她,凭什么剥夺我见宝宝的权利!”
应述终于听不下去,敲了敲门。
“爸、妈。”
吵闹声戛然而止,屋门也被应述完全打开。
父母的视线立刻投了过来,最终落在了被应述抱在怀里的应怜身上。
“宝宝?”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门口这个乖巧可爱的漂亮小孩。
没错,这就是她的宝宝。
此刻的应怜没有先去看屋里的人,她第一眼先看向了地板。
刚刚被砸在门口的是一个漂亮的透明花瓶,现在它碎得彻底,玻璃渣、百合花和水撒了门口一地。
应怜和应述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进门。
可门内的女人眼里只有应怜。
她急匆匆地跑来,一把从应述怀里把应怜夺了出来。
女人紧紧抓着应怜的肩膀,生怕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真的是你……宝宝……”她的眼眶瞬间就湿了,“你回来了,你是来看妈妈的吗?”
这个自称“妈妈”的女人有股温婉的气质,她的头发烫了卷,却因为许久没做护理显得有些干燥。那双含着泪的眼睛如秋水,明明眼睛已经很难受了,可她依旧不敢眨眼。
她生怕这一切不过是一个荒诞而可笑的梦。
“妈、妈妈。”应怜僵硬地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下一刻,她就被紧紧抱在了怀里。
应怜能感觉到妈妈靠在自己身上,泪水浸湿了她的肩膀。
“妈妈的至宝……”
伴随着女人的呜咽声,应怜也慢慢回抱住了她。
至宝这两个字很重。
重到这位出身名门、爱打扮自己的女士会牺牲自己全部的形象在家里和自己的丈夫大吵大闹。
“妈。”旁边的应述打断了母女重聚的温馨场面,“先进屋再说吧?”
很尴尬的是没人理他。
应述撇撇嘴。他当然也是裴娇的孩子,曾经的裴娇虽说偏心,却也没到无视自己的地步。
看来裴娇是真的被应怀远折磨疯了,她眼里现在只有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
没办法,应述看向了应怜,指了指屋内。
“……妈妈。”
应怜开了口。
拥她入怀的妈妈几乎秒回:“嗯,怎么了宝宝?”
“外面有点热,我们进屋说好不好呀?”对待长辈,应怜总是忍不住撒娇讨好。
原本就不可能拒绝应怜请求的裴娇听到应怜在她耳边用这样的语气请求时更是二话不说地同意了。
裴娇放开了应怜,却依然紧紧拉着应怜的手。
这次,她终于有心情看地面上的玻璃渣了。
她有些懊恼,早知道不乱砸东西了,这肯定会吓到宝宝。
“佣人呢?怎么不及时打扫?”但眼下并不是反思自己的时候,她该先让应怜进屋。
应述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他们两个吵架,裴娇肯定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佣人哪还敢守在客厅,等着被牵连进去吗?
等应怜进屋之后,她终于近距离见到了那个“严厉”的父亲——应怀远。
男人铁青的脸色在接触到应怜时才有些许缓和。
“回来了就先吃饭吧。”
就在这时,裴娇看向了应述,这个从出现她就没正眼看过的孩子。
“你是怎么照顾你妹妹的?”她的话语冷淡中夹杂着恨意,“为什么腿上会摔成这样?”
“我每天说让你照顾好宝宝,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应述的唇角也挂不上平日里虚伪的微笑了。
裴娇每天和他说的话屈指可数,其中十句里有九句在关心学校里的应怜。
最后一句就是嘱托他一定不要让妹妹在学校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