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的车紧追不舍,但就像是秦远说的他有准备一样,在他们的车又拐过一个弯的时候,支路上很快使出来好几辆车,天衣无缝地跟路人的车一一占据每一个车道行驶,将后边的车死死堵住,就算是想超车,也无路可超。
秦远卡了一眼后视镜,而后迅速在保镖的配合下,拐进支路。
“他们应该是没有想到,我们这边有准备,不然,不可能只有这点人手。”秦远说道。
他分析得确实对,后边的人见自己的车被拦住去路,能每一次能钻空子往前超车跟踪的时候,边上的车总能很快地上来别住他,挡住超车的位置。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司机的素质问题,但每一次都这样,那些人也明白了,这些人就是被派来故意针对他们的,于是很快给幕后的人打去电话,“我们跟丢了,那女的有人接应。”
幕后的人显示很愤怒,声音隔着手机充斥着整个车厢,“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猜到。”
秦远也很好奇这个问题,在甩掉跟踪的车后,便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下飞机之后会有人堵你?”
“猜的。”
秦远挑了挑眉,“说说看?”
柯抑看了他一眼,“岑寂也受了伤,他肯定不想让我知道,他周围能告诉我的人,只有你,但是你又一早被他封口了,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给我通风报信的,难道匿名邮件发我一段他被划伤的视频,让我着急这事好玩吗,所以肯定不是我们周围亲近的人干的。”
“既然不是我亲近的人干的,那就只能是想针对我们的人干的了,”柯抑顿了顿,“之前岑氏落难的时候,我爸妈临阵逃脱,想跟岑家撇清关系,所以,我收到邮件的时候,其实有想过是不是他们想借由此事,骗我回来,所以,我才想着找你帮忙的。”
“有想过?”秦远问道,“那就意味着,现在你觉得不是柯氏了?”
柯抑意外地看了秦远一眼,秦远立刻不满意了,“我说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我难道还不能偶尔聪明一会,从字里行间察觉到什么吗,每次我一聪明,你们就这么看我。”
柯抑笑了笑,提到岑寂也,她心情总能欢快很多,她继续说道:“现在,柯氏毕竟是靠着岑氏在前进,更何况,前阵子岑寂也才压着柯氏向他借钱,现在多多少少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他们两个人现在应该巴不得我能紧紧跟着岑寂也,好像外界表明岑氏是柯氏的靠山,所以没必要对我下手,还有就是,之前我被他们绑回浔苏,岑氏出事那会,岑宇楷去找过我,我总觉得,他的野心,还没散。”
机场离岑氏大楼有段距离,在接下来的路程里,秦远也变得格外小心。
而与此同时的岑氏大楼里,陈秘书刚跟岑寂也汇报了城东项目的进度,正要退出去,又问道:“岑总,我刚刚下楼的时候,瞧见那个领头的还在,要不我下去试试,再请他上来看看?”
上午岑寂也让他下去请人的时候,那个蒋齐赫然拒绝了,甚至大声喧哗,扬言这些有钱人肯定是想请自己上去收买自己的,并向同行人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上当,也不会背叛同为受害者的他们,绝对不会上去的。
岑寂也正专心看着一份审批报告,闻言说道:“可以,要是他还是不愿意,那也不用坚持,你就先下班吧。”
陈秘书应声离开,只是等他到了楼下,却发现半个小时之前,自己下楼还瞧见的人却不见了,见状他不禁感到疑惑,这些人这阵子都恨不得住在公司楼下,有的时候自己加班到凌晨下来,都还能看见这些人,现在不过才十点不到,怎么人就不见了。
陈秘书朝着周围看了看,确实不见领头的声影,于是去门卫那里问了句,“大叔,最近那个常在公司楼下的人呢?”
“不是被您叫上去了吗?”门卫回道,“上午您下来找过他,他没上去,刚刚他说是您给他发消息了,我就让他上去了。”
“我什么时候给他发消息了?”
陈秘书疑惑着,心想,难不成是这人想通了,愿意跟公司谈谈了。
就在这时候,秦远的车开到了楼下广场。
陈秘书记得秦远的车,于是走过去,“秦少爷,这个时间您怎么会来?”
而后,他就发现了副驾驶上还有一个长得既好看、又清冷的女孩。
秦远平时来公司对他们都很亲热,陈秘书有时候也会跟他说说笑笑,见状正想调侃是不是他女朋友。
只是很快,秦远止住了他的危险发言,见陈秘书盯着副驾的人看,笑道:“先别管我为什么来了陈秘,先来认识下你老板娘。”
陈秘书差点就说出口的话连忙止住,腰板都忍不住弯了弯,“老板娘好。”
吓死了,要是让岑总知道自己把他未婚妻认成了别人的女朋友,那自己这份高薪工作肯定就保不住了。
柯抑也从称呼明白了这人就是那天跟自己打过电话的人,于是道:“叫我柯小姐就好了。”
两人下了车,柯抑问道:“岑寂也还在办公室?”
“是的。”
陈秘书回答完,又将刚刚从门卫那里知道的消息说了一遍,“蒋齐上去了,现在岑总应该在跟他谈事。”
柯抑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是亲身跟蒋齐有过好几次接触的,再加上前段时间的那个事件,她实在很难相信,蒋齐这样偷偷摸摸地上楼去,会是想要跟岑寂也好好谈谈。
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大楼大门跑去,秦远也明白了不对劲,紧追其后,同时打开手机,打了个电话。
后边跟着的陈秘书看着奔跑的两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片刻之后,也反应了过来,追了上去。
柯抑从来没有来过柯氏大楼,等她等到电梯上去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按哪一楼,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切身体会了什么叫做心急如焚和不知所措。
幸好,随后赶上来的秦远进了电梯,摁下了岑寂也所在的楼层。
十一楼。
秦远根据此前从这栋楼的员工的口中听到的,摸到了岑寂也的办公室,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匕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岑寂也听到开门的声音,还以为是去而复返的陈秘书,头也不抬地说道:“怎么样?”
当低沉又带着一丝疯狂的笑声传出来的时候,岑寂也抬头看了过去。
“你们这些人上人,是不是就是一直这样,以为所有人都是你们底下的人,都是下贱的。”
岑寂也一见他这么模样,眼睛眯了眯,一下子就锁定了蒋齐不断摩梭着的口袋。
猜到他或许带着凶器,岑寂也顿了顿,正视着蒋齐。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如果我没有出声,你会这么看着我?”蒋齐脸上的笑开始变得阴鹜,“你是不是以为进来的是你底下那些人,还高高在上地准备听我给你汇报。”
“我给他们付工资,他们替我干活,这本来就是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只是,至于你,”岑寂也心平气和地说着,“以前,我们怎么也算是同班同学,虽然现在,你认为我是破坏了你家庭的罪魁祸首,但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赔偿。”
“什么赔偿!你以为,给一点钱,就可以把我们这些人全部打发了吗?”蒋齐忽然暴怒起来,就连匕首,也被他不受控制地掏出来,对准岑寂也,“你这么厉害,有本事把我爸还回来。”
“蒋齐,你能在这么多人的压力下,考进今德中学,我相信你如果走正道,以后也会是一个你口中的‘人上人’,上次你给了我一刀,我不计较,但是这一次,就不一定,你好好想想,这一刀下来,你可就什么也成不了了。”
岑寂也并不是什么好人,散漫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性格,这么久以来,面对这帮人明里暗里的威胁,他也受够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下手,让那帮老东西暂时离开公司了。
而对于蒋齐,他可怜他的遭遇,也愿意弥补,但不意味着,他会将这一切不幸的源头都归在自己头上,导致这一切发生的那个人,是岑立飞,而他自己更是从未从岑立飞这个父亲手里得到半点的父爱,所以,如果蒋齐硬要将这一切归在自己头上的话,有一没二,再来一次,他绝对会送他进牢里,去找真正的苦主“重逢”,好好报仇的。
岑寂也此时所说的,也算是良药苦口了,只是蒋齐显然听不得半点不好听的话,听闻岑寂也的话,他便立即觉得,这位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在嘲讽自己,心中仇恨的火苗瞬间吞噬了他。
蒋齐几乎是瞬间奔向了岑寂也的办公桌,将匕首刺向他,“我整个人生都被你给毁了,你还敢拿未来来要挟我,我有什么可怕的!”
霎时间,岑寂也极其迅速地躲开了他刺来的那一匕首,并向一旁闪开。
只是蒋齐显然已经上头了,见自己的攻击被躲过,更是怒不可遏,调转方向就要继续杀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柯抑和秦远推门冲了进来。
见到眼前这一幕,两人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往头上冲,柯抑更是差点都忘记了呼吸。
她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试图阻止眼前的这一切。
而岑寂也,见到柯抑的瞬间,眼底更是浮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慌张。
蒋齐再一次朝自己出手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如今见到蒋齐真的准备对自己动手,他其实心底一早就想好了——
自己办公室里有监控,等自己再一次被伤到,只要这一切的伤重一些,他就可以申请重查这其中的底细,到时候,将背后的岑宇楷揪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他千算万算,从来没想到过,柯抑会回国。
就在柯抑迈出一步的瞬间,岑寂也摇了摇头,制止了她。
岑寂也脸上的担忧和慌张,显而易见。
而蒋齐赫然也发现了,他只是迅速回头看了一眼柯抑,而后阴沉沉地说道:“柯抑,我和你说过的,别和岑寂也走太近,他不是个好人。”
柯抑很想直接回复他,就现在这个场面来看,我并没有看到能证实你口中所说的证据,反而,你反而更像不是个好人的那一个。
只是眼下的情形,柯抑明白绝对不能这么说,不能刺激到他。
于是,柯抑努力压下心底那股实际上比岑寂也还要慌张的慌张,道:“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们把刀放下,先谈一谈,好吗?”
这句话里,不知道哪个词激怒了蒋齐,让他瞬间暴怒起来,“谈,你们这些人,嘴上说着谈,不过就是想要再塞一笔钱解决而已,还想着怎么谈,你……跟岑寂也,也就是一路人。”
那瞬间,根本没有给在场的人半点反应的时间,蒋齐手中的那把刀,再一次向岑寂也扎过去。
岑寂也因为蒋齐的暴怒,特别害怕他会转头去伤害柯抑,于是在那个时间也分了心,以至于当看到蒋齐攻击的方向还是朝着自己过来的时间,心中顿时松快了许久,竟然生出来一丝放松的意味,怔在原地等待着这一次的攻击。
只是岑寂也或许是低估了柯抑对他的感情。
就在刀即将扎进岑寂也胸口的同时,柯抑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到岑寂也身边,挡在他面前。
有鲜红的液体喷射,那把刀扎进了柯抑的背部。
岑寂也那颗心重新吊在了半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克制住颤抖的身体和手,才将柯抑朝着自己的方向压过来,没有让那把刀贯穿她的肩胛骨。
柯抑整个人泄了力,几乎是瘫在岑寂也怀里。
在晕过去之前,她脑子里却闪过一件事,扯着嘴角,朝岑寂也说道:“我刚从飞机上下来,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