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ework 80

    在柯抑闭上眼睛之后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岑寂也经历了这辈子最长的一次空白,也是他经历过的最可怕的慌乱。

    等他发现自己扯下领带给柯抑做止血带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清醒着。

    蒋齐在见血之后,或许是看见自己刺伤的是一个局外人,他有一瞬间的停滞,但也就是这瞬间的停滞,已经足够秦远上前将其制服。

    秦少爷这辈子每没打架,唯一扛过重物做过重活也就是这些年上在赛车场上因为手痒也因为对车感兴趣,而去到修车厂给别人递过扳手。

    但是眼下将蒋齐踢倒在地的那一退,却也不是盖的。

    而陈秘书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到了,见到了被蹭了一身血迹的岑寂也时,吓了一跳,但是当看见岑寂也怀里昏迷不醒的人时,更是差点吓死了。

    就算别人不知道,他身为岑寂也的助理秘书,是极其清楚自己的顶头上司对老板娘的一片真心的,每天雷打不动的,掐着两国时差给还在国外上学的老板娘打电话,有时候老板娘给他发了消息,也不管当时是在饭局上还是在会议上,怎么样岑总也都会先回消息。

    陈秘书只是顿了几秒,而后迅速拨打了电话,联系医生,而后蹲到岑寂也边上,立即打开免提,“岑总,需要您描述一下伤口,到医院的时候可以最快速度手术。”

    “刀伤,从后背,肩胛骨位置刺入,不确定是不是贯穿到前胸。”

    陈秘书罕见地发现了,岑总的声音,竟然在发抖。

    被刀刺中昏迷不是一件小事,岑寂也以前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伤,他很清楚,不管眼下自己到底有多么慌乱,多么想立即把柯抑送到医院,他都不能动。

    他不是专业医疗人员,不清楚在自己挪动柯抑的时候会不会导致第二次出血,而这一切的“可能”带来的后果,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蒋齐被秦远那一脚给踢到地上,摔晕了。

    秦远心里明白,上次岑寂也放过秦远的,多少是有点作为同学的心软,以及对他家庭遭遇的可怜,但是现在,什么可怜,都不可能了。

    他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秦远,“刚上来的时候我已经报警了,这次是绝对不能放过他了。”

    岑寂也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怀里毫无声息的柯抑。

    -

    脑子里闪过断断续续一堆细碎的片段,是岑寂也……鲜血从他手臂流出,而后是刀子……

    痛,脑袋很痛,很多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却在自己脑子里一一闪过。

    有刀子要朝着岑寂也刺过去了……

    “不行……不要……”

    白色床单里的人紧紧皱着眉,脑袋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挣扎。

    床边的岑寂也急忙摁铃,小心翼翼地去捉柯抑的手腕,“别怕,小朋友,我在这儿呢,别怕啊。”

    听到岑寂也的声音了,眼前忽然一片黑暗。

    忽然,画面再一次亮了起来,却是刀子用尽全力扎进岑寂也胸口的模样。

    绝对不行。

    柯抑只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是有千斤重的样子,她挪动着自己沉重的身躯,想替岑寂也挨下这一刀,但却纹丝不动。

    就在这样的痛苦和煎熬里,有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覆盖上温热的手掌,有人正轻轻而温柔地给她拭去眼泪,并轻声哄着她。

    “小朋友,别在这里睡了,我们回家里睡觉,好么?”

    是岑寂也在说话,那回的家,就是半海别墅了。

    睫毛微微颤抖,但凡此时还有另一个人在场,就不难发现,岑寂也手掌颤动的频率,几乎和柯抑眼睫毛颤抖的频率,一模一样。

    她终于睁开眼睛了。

    脑子的疼痛却在瞬间转移到了肩膀上。

    岑寂也微张着唇,差点失声。

    幸而这个时候,医生终于到了。

    看了柯抑的各项指标,做了几个检查,才终于敢对岑寂也保证,“岑总放心,柯小姐的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当时刀把刺入的位置虽然较深,但幸好没有伤到肺脏,也并未造成气胸等情况,所以眼下,柯小姐既已经醒过来了,也就没有大碍了,接下来最难的应该就是伤口愈合的疼痛了,这段时间在医院再观察一段时间,两周后没有其他不适,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出去了,单人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柯抑和岑寂也两人。

    医生交代过,柯抑这一次的晕倒,除了最直接的刀伤之外,也有她心中抑郁太久,但从来没有释放过的缘由。

    岑寂也也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凌然一震,回想起来,似乎从自己在浔苏毫无征兆地将柯抑带回来,此后的一系列事情,出国继续读书,远离柯氏的控制,柯抑看上去都一一坦然接受,但就像是那次圣诞长假,在知道自己跟柯氏之间在打擂台之后,她短暂失控落泪一样,柯抑似乎一直都缺少一次情绪的释放,完完全全地将心底所有压抑着的情绪全部消磨。

    而这一次因为刀伤的倒下,也像是她给自己放的一次假期。

    岑寂也知道术后最好是少说话,便在病床边上坐下,仔仔细细地给柯抑讲清了医嘱,并安抚她,肯定会没事的。

    但柯抑听着,却只是皱了皱眉,似乎这一切都不是她想听的。

    “医生说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我们先不说话,好么。”

    话音刚落,岑寂也就瞧见柯抑将手抬了起来,朝着自己的手臂摸过来。

    他微微一愣,眼眶泛酸。

    岑少爷低头遮住了自己泛红的眼角,嘴上却道:“你这个不听话的小朋友,让你别说话,不意味着你能随便乱动啊。”

    他小心翼翼地把柯抑的手放回去,“肩膀上还有伤,别乱动,听话。”

    手术连带着术后,柯抑整整昏迷了两天半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也足够秦远将柯抑回国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

    所以此时此刻,岑寂也很清楚柯抑心底在想什么,也明白如果自己不向她证实自己手臂上的伤并无大碍的话,他不难想象,这小朋友绝对会不顾她自己的伤口,非要跟自己掰扯一番的。

    于是,在将柯抑劝住之后,他自己将衬衫的袖口拆了,少年人手臂肌肉精瘦,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忙碌和担忧,更是更加消瘦,衬衫袖子很容易就被往上翻开。

    岑寂也将自己手臂上那道浅浅的伤疤递到柯抑的面前,给她看。

    声音轻柔得简直连蚂蚁都吓不了,“当时只是轻轻一划,破了皮,多少要流点血,看着吓人,其实根本没多深,你那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我没接是因为在跟蒋齐协商这事,所以没接到你电话,本来想等好了就跟你说的,结果,还是让你知道了。”

    柯抑一看到那道疤,就忍不住想再次抬手。

    岑寂也实在怕她伤口裂开,于是自觉地将自己手臂递到离她的手最近的地方,而后又将柯抑的手放到伤疤上,“都已经愈合好了,不幸你摸摸看,要是还不信,你就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朝这里打试试看,顺便出气,这样下去我出什么事,我就不敢瞒着你了。”

    话音刚落,岑寂也就察觉到自己手臂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刺痛,低头看了一下,就见柯抑屈着手指,用指甲不轻不重地划着自己。

    他重新抬起头,就听见柯抑虚弱的声音说着,“不要乱说话。”

    指的是他刚说的,以后出什么事的那一句。

    女孩躺在洁白的床上,眼周的粉红是明显的颜色突出。

    这是又要滴泪的前奏。

    岑寂也急忙往上挪了挪,俯身将吻落在她额头上。

    “好,我听你的话,不乱说话了,”他又亲了柯抑额头一下,“我们两个,以后都好好的,好吗?”

    柯抑顿了顿,也点了点头。

    “那你先听话,闭上眼睛,再睡一会。”

    刚醒过来的人也没精力支撑那么久的清醒,得知了自己心底最担忧的事情之后,便又在岑寂也的哄声下,睡了过去。

    病房外的休息室,陈秘书将最近重要的文件全带了过来。

    “岑总,蒋齐前后伤人两次,这一次柯小姐的受伤程度,已经足够他判刑了,再加上您准备重新追究上次划伤,以及这段时间他给公司照成的影响,现在已经开始量刑了。”

    “另外,”陈秘书将几份文件递上去,“我们将这段时间蒋齐和岑宇楷背地里的联系和交易,还有那天在机场跟踪柯小姐和秦少爷的监控也一并上交法院,这些也都能佐证岑宇楷有买凶杀人的嫌疑,而按照您吩咐,我也将这些文件连同公司此前有问题的账本给此前休假的那些老油条都发了一遍,几个识相的,现在已经主动跟我们透露了岑宇楷曾经有意想盗取公司标书的事情,也想以这事邀功,从您这里得到许可,提前退休。”

    岑寂也接过文件,签了字,“那几个不配合,都让财务整理下,该告的告,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还有,岑宇楷那边,估计很难给他定刑,去找岳氏,好好谈谈。”

    陈秘书一一应下,离开之前,吞吞吐吐的。

    “还有什么事?”

    “柯小姐的父母,就在医院里,说是想见见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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